小河庄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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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到吴大娘房子的时候，外头没有人，凳子还在原地，石板铺成的一小块院子上满是青苔，房子门大开。
走进去，只见里头的东西都积灰了，左边的房间和小八走时一个样，至于右边······
小八有些紧张，手都在抖，她亲亲的推开房门，门没有锁，可小八却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破旧的被褥，无处不在的杂物，床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说明已经很久没人在上面睡过了。
再里头的那扇小门，半开着，看得见里面的灶台，小八往里走。
厨房也积了灰，最里面有一辆菜车，小八知道那是哪里的，上头的菜、果子有些都已经烂掉了，苍蝇嗡嗡的飞着，让人心烦，却没有生蛆。
小八不再细看，一路进来，没有半丝生气。
出来的时候，李猫吊儿郎当的坐在凳子上，“怎么样？”
小八叹了口气，“没有。”
“什么是没有，是人没有了，还是人不在房子里。”李猫没心没肺的问道。
“人没了！”小八吼道。
“尸体呢？”
“大头鬼受过这位老太的恩，找我之前肯定已经安葬了。”
想到这儿小八就有些遗憾，如今大头鬼不肯见她，她自然不知道墓地的位置，如此，待到回去，吴登知道大娘死了，岂不是连去哪里祭拜都不知道。
“哦。”李猫拖了个很长的尾音，“那就是说我们白来了。”
“我没叫你来。”
“既然都已经来了，”李猫不顾小八的不满，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去那个什么虞师祠看看呗。”
小八微怒。
知道有个人死了还有心情到处看看。
“你要看自己去看。”
李猫坐正，一本正经的说：“虞师祠半夜有哭声。”
小八不解，问道：“那地方现在可能还住着流民，有苦声很正常吧。”
被挤兑得住不了宅子能不哭吗？
李猫摇摇头，“这次不一样，是我前天晚上背你回来的时候听见的，昨天我旁敲侧击了一下，流民没听见过。”
“意思是你有问题？”小八想了想，说道。
李猫急忙闭眼——从小到大接受的礼仪教育告诉他，想翻白眼时就把眼睛闭上。
好半天，道：“我现在还好好的，可见是那地方的问题。”
小八点点头表示认同，丝毫没有发现李猫方才的异常，“你先说说那个声音是什么样的。”
李猫想了想，道：“像是好些人在哭，有老有少，哭得很伤心。”
“没了？”
“没了。”
小八问道：“你为什么不上去看看？”
李猫又闭上了眼睛，最后，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背着您呢，回去之后你又倒腾了一晚上，哪来的时间？就算是有，我也不会做这种那性命开玩笑的事。”
小八懂了，“说白了就是怕死。”
李猫快气死了。
“白天可有听见。”
李猫想了想：“不知道，回去找来昨天耕种的佃农问一问吧。”
“你打算怎么问？”小八实在是好奇，这位心思深沉的公子哥要怎么套话。
李猫看出来了，笑道：“你若是好奇，看着不就行了，涨涨您的见识，也是我的功德。”
小八很想打李猫。
刚进宅子门，刁猴子就急忙跑过来，“公子不好了，魏大哥和刘大娘打起来了！”
小八愕然。
李猫不是才帮他支走了顾拾，这会子又惹上刘大娘了？
她转头看了眼李猫，李猫也正好转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小八瞬间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她看向刁猴子，笑道：“公子才从外头回来，累了，我随你去看看吧。”
这次是另一个院子，看着是以前某位小娘住的，独院，种着几盆盆栽，旁边还配有小厨房。
依旧是一堆人，小八远远的就看见晚娘等着。
小八方才还在想，这次怎么是刁猴子来找李猫，看到晚娘才知道，是晚娘脸皮薄，不敢再找第二次，换了个人啊。
李猫才来了没多久，就上次的架势，流民就是猜都猜得出他是谁。
流民也是要嫁娶的，流民也是有爱美之心的，流民也是想攀附权贵的，特别是那些有女儿或是自己都还未嫁的女人。
再往后，只消打听一圈就该知道小八这个人。
小八的这次出门虽没像上次一样穿一身招摇的玄色，可云烟初做的的衣服岂会是差的。
是以，小八才出现，就有不少女人看了过来，她们的目光在小八身上游离，好一会儿后，女人的冷哼声和私语声响起。
小八自动忽视掉杂音，走向晚娘，道：“我来迟了，如今是怎样了？”
说完，为了圆李猫的慌，还故意咳嗽了两声。
晚娘原本以为来的会是李猫，看见小八还愣了愣，听到小八咳嗽，想起她还伤着，忙道：“姑娘不必来的，身子要紧。”
小八笑道：“不打紧，左右不过是轻伤。”
“晚娘，快离这起子远些吧，谁不知道，这些个‘贴身’丫鬟，最是会作妖了。”一个长得刻薄的女子嘲讽道，故意把“贴身”二字说得很重。
小八微笑不言，不愿和她争执。
晚娘道：“虞姑娘也是苦命的人，你也是在宅子里做过工的，该知道其中的辛苦，又何苦刻薄。”
女子冷哼一声，不说了。
里头传来骂声，骂得十分不堪入耳，还带上了祖宗一起骂，是个尖锐的女声，让小八想起菜市里头同菜贩子打机锋的大娘。
晚娘听到这些，脸都气红了，咬了咬牙，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我今日就厚着脸皮，请姑娘快去看看吧。”
小八点头，晚娘在前头引路。
人群里不乏有些糙汉子想占小八便宜，不坏好意的凑近了来。
还有些是才抬脚就被自己旁边的女人拉住了，脸上的表情也由吃红烧肉的馋变成下地干活的怨。
小八身上有些功夫，左闪右避，不露痕迹的躲开了。
才走到人群最里头，就有一盆栽铺面而来，在小八前方不远处摔了个粉身碎骨。
魏大哥原本好言好语同刘大娘说，刘大娘动手也只躲着，不想刘大娘竟然差点砸了小八，心下急躁了起来。
刘大娘长相普通，几个月的流民生活使她仅剩的几分姿色也被消磨了，身体还算健壮，只听方才洪亮的叫骂声就可知一二。
方才往小八砸的那个花盆并不是无意的，外头的那个长相刻薄的女孩子是她的女儿，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原本都开始挑人家了，可是遇上涝灾，逃亡路上连活不活得下来都不知道，还提什么成亲，如今好容易安定下来了，出嫁的事自然被提到了首位。
“对不住了，姑娘，我没看见人。”刘大娘斜眼看了看小八，扭过头，毫无诚意的说道。
小八轻笑。
这是在说我不是人啊。
事实上，刘大娘也是这个意思，她虽没看小八，心里头的算盘可打得啪啪响。
这小蹄子的样貌的也就这样，靠脸的玩意，现在得宠又如何，我女儿那样好一个人，到了公子面前，不消几年，你容颜老去，还愁无上位之日？
小八笑道：“不知发生了何事，让您动怒了？”
刘大娘没好气的说道：“姑娘家家的管这些做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小八依旧笑道：“我是女子，大娘也是女子，且我是老太太指给公子做帮手的，公子有别的事要忙，才派我过来看看，不算是多管闲事。”
魏大哥听刘大娘说话难听，忙插嘴道：“没什么，没什么，姑娘且去给公子复命吧。”
李猫上次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收农具是魏大哥的事，与他人无关。魏大哥又是个好强的人，怎么可能会求助小八。
小八亦知道，若不是李猫知道魏大哥不会要自己帮忙，他是不会让自己过来的。
小八这人一旦帮忙，只怕会坏了李猫全盘计划。
小八的嘴皮子功夫，李猫是见识过的。小八的法力。李猫也是见识过的。他知道，小八有一百种方法把魏大哥这个不算“阿斗”的“阿斗”扶起来，怎么可能让小八有机会，有理由做“诸葛亮”？
所以自一开始，小八就只是过来走个形式而已的。
刘大娘挑衅的看了一眼魏大哥，得意地说：“是啊，本来就没什么，我房里的东西，自然是我的，管它以前是放哪个人房里的。”
魏大哥本来就不喜刘大娘贪小便宜的性子，现在又有些急躁，不免口出恶言，“是啊，权当是给狗叼走了！”
刘大娘正要再骂，魏大哥却不给机会了。
“晚娘，带着虞姑娘，离了这腌臜之地，别脏了姑娘的鞋！”
晚娘为难的看了看小八，原本是请小八来看看的，结果魏大哥不知怎么，什么都不说，晚娘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魏大哥不该在这个时候死要面子活受罪。
在她眼里，小八是老太太的人，又在公子面前得宠，人也好，是个靠得住的。
以前庄子上的主事们总是不帮着佃户，如今小八愿意帮忙。是小八的善心，也是自己的福气，这顶好的事，为什么不接受？
刘大娘趁着晚娘迟疑，骂道：“走吧，走吧，一个汉子两个女人，走啊！”说完哄笑起来。
周围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晚娘脸都羞红了。
小八淡淡开口：“老蚌张口，无珠不自知。”
原本是想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看那长相刻薄的女孩望着刘大娘的眼里满是自豪，刘大娘又对自己上嘴就是恶语，小八就是再蠢也猜出来了。
方才被奚落了这么久，小八又不是圣人，就连着晚娘那份一起骂了回去。
虽然，蚌、珠不一定听得懂。
刘大娘愣在原地，长相刻薄的女孩一脸不解。
小八拉着晚娘笑着离开了。
走到外头，小八拜别正要离开，终究是忍不住。
我就说两句，开不开窍就是魏大哥自己的事。
“其实只要留个手印，或是抵押，找不找得人到不要紧，重要的是让借东西的人有了忌惮，这样就不敢放肆了。”
小八说完，提腿就走，生怕被李猫的眼线看见了。
回到房里，李猫正吃饭，见小八过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小八过去坐下，不久就有一个打扮的周正些的丫鬟过来送上碗筷。
小八看着这满桌的菜，荤素皆有，卖相也不错，旁边的丫鬟虽然规矩差了些，可手看着娇嫩，分明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给小八送个碗筷都不忘给李猫暗送秋波，长得也不错，该不会······
小八看了眼李猫。
这到底是个公子哥，才吃几日的苦就受不了了，娇妻美妾，山珍海味都来了。
李猫低头吃饭，就算不抬头都知道小八现在是什么表情，“不是我吃不得苦，是除了你前日里带回来了几个果子之外，我可就什么都没吃了。”
是吗？
小八想了想。
好像是真的。
“我也不想，可我不饿，难免就没注意到你。”小八愧疚的说道。
李猫停下筷子，“你不饿？”
小八见那个丫鬟在此，不敢明说，只点点头。
李猫愣住了，好半天，笑道：“不饿又有钱，挺好。”说完又吃起来。
小八有些怕。
这位祖宗莫不是要赖上我了？
外头的一位护卫进来了，行礼禀告道：“魏主事在外头摆摊画押发农具。”
李猫点头，护卫退下。
步伐沉稳，看着也和外头的流民壮，是养的护院家丁。
小八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那婢女把碗筷都摆上了，小八就顺着吃了些，小八爱吃荤菜，虽说修道忌荤腥为上，可小八天生神格这些忌讳也就可有可无。
等到吃完了以后，又上些个女孩子收拾。
李猫把那个送碗筷的女孩子叫上来，道：“这是王庄头的女儿，王怡。以后就跟着你怎么样？”
王庄头？
小八并不是因为这个姑娘的父亲是王庄头就不喜欢她了，只是想到李猫能来这小河庄说明他和王庄头有些关系，那这个王庄头的女儿······
“不了吧，”小八笑道，“人家姑娘费这么大劲出来，可不是为了来伺候我的。”
王怡羞涩的笑了笑。
这李猫倒是没什么表情，“也好，你要养伤，只怕人多还吵到你了。”
小八到吴大娘房子的时候，外头没有人，凳子还在原地，石板铺成的一小块院子上满是青苔，房子门大开。
走进去，只见里头的东西都积灰了，左边的房间和小八走时一个样，至于右边······
小八有些紧张，手都在抖，她亲亲的推开房门，门没有锁，可小八却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破旧的被褥，无处不在的杂物，床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说明已经很久没人在上面睡过了。
再里头的那扇小门，半开着，看得见里面的灶台，小八往里走。
厨房也积了灰，最里面有一辆菜车，小八知道那是哪里的，上头的菜、果子有些都已经烂掉了，苍蝇嗡嗡的飞着，让人心烦，却没有生蛆。
小八不再细看，一路进来，没有半丝生气。
出来的时候，李猫吊儿郎当的坐在凳子上，“怎么样？”
小八叹了口气，“没有。”
“什么是没有，是人没有了，还是人不在房子里。”李猫没心没肺的问道。
“人没了！”小八吼道。
“尸体呢？”
“大头鬼受过这位老太的恩，找我之前肯定已经安葬了。”
想到这儿小八就有些遗憾，如今大头鬼不肯见她，她自然不知道墓地的位置，如此，待到回去，吴登知道大娘死了，岂不是连去哪里祭拜都不知道。
“哦。”李猫拖了个很长的尾音，“那就是说我们白来了。”
“我没叫你来。”
“既然都已经来了，”李猫不顾小八的不满，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去那个什么虞师祠看看呗。”
小八微怒。
知道有个人死了还有心情到处看看。
“你要看自己去看。”
李猫坐正，一本正经的说：“虞师祠半夜有哭声。”
小八不解，问道：“那地方现在可能还住着流民，有苦声很正常吧。”
被挤兑得住不了宅子能不哭吗？
李猫摇摇头，“这次不一样，是我前天晚上背你回来的时候听见的，昨天我旁敲侧击了一下，流民没听见过。”
“意思是你有问题？”小八想了想，说道。
李猫急忙闭眼——从小到大接受的礼仪教育告诉他，想翻白眼时就把眼睛闭上。
好半天，道：“我现在还好好的，可见是那地方的问题。”
小八点点头表示认同，丝毫没有发现李猫方才的异常，“你先说说那个声音是什么样的。”
李猫想了想，道：“像是好些人在哭，有老有少，哭得很伤心。”
“没了？”
“没了。”
小八问道：“你为什么不上去看看？”
李猫又闭上了眼睛，最后，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背着您呢，回去之后你又倒腾了一晚上，哪来的时间？就算是有，我也不会做这种那性命开玩笑的事。”
小八懂了，“说白了就是怕死。”
李猫快气死了。
“白天可有听见。”
李猫想了想：“不知道，回去找来昨天耕种的佃农问一问吧。”
“你打算怎么问？”小八实在是好奇，这位心思深沉的公子哥要怎么套话。
李猫看出来了，笑道：“你若是好奇，看着不就行了，涨涨您的见识，也是我的功德。”
小八很想打李猫。
刚进宅子门，刁猴子就急忙跑过来，“公子不好了，魏大哥和刘大娘打起来了！”
小八愕然。
李猫不是才帮他支走了顾拾，这会子又惹上刘大娘了？
她转头看了眼李猫，李猫也正好转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小八瞬间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她看向刁猴子，笑道：“公子才从外头回来，累了，我随你去看看吧。”
这次是另一个院子，看着是以前某位小娘住的，独院，种着几盆盆栽，旁边还配有小厨房。
依旧是一堆人，小八远远的就看见晚娘等着。
小八方才还在想，这次怎么是刁猴子来找李猫，看到晚娘才知道，是晚娘脸皮薄，不敢再找第二次，换了个人啊。
李猫才来了没多久，就上次的架势，流民就是猜都猜得出他是谁。
流民也是要嫁娶的，流民也是有爱美之心的，流民也是想攀附权贵的，特别是那些有女儿或是自己都还未嫁的女人。
再往后，只消打听一圈就该知道小八这个人。
小八的这次出门虽没像上次一样穿一身招摇的玄色，可云烟初做的的衣服岂会是差的。
是以，小八才出现，就有不少女人看了过来，她们的目光在小八身上游离，好一会儿后，女人的冷哼声和私语声响起。
小八自动忽视掉杂音，走向晚娘，道：“我来迟了，如今是怎样了？”
说完，为了圆李猫的慌，还故意咳嗽了两声。
晚娘原本以为来的会是李猫，看见小八还愣了愣，听到小八咳嗽，想起她还伤着，忙道：“姑娘不必来的，身子要紧。”
小八笑道：“不打紧，左右不过是轻伤。”
“晚娘，快离这起子远些吧，谁不知道，这些个‘贴身’丫鬟，最是会作妖了。”一个长得刻薄的女子嘲讽道，故意把“贴身”二字说得很重。
小八微笑不言，不愿和她争执。
晚娘道：“虞姑娘也是苦命的人，你也是在宅子里做过工的，该知道其中的辛苦，又何苦刻薄。”
女子冷哼一声，不说了。
里头传来骂声，骂得十分不堪入耳，还带上了祖宗一起骂，是个尖锐的女声，让小八想起菜市里头同菜贩子打机锋的大娘。
晚娘听到这些，脸都气红了，咬了咬牙，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我今日就厚着脸皮，请姑娘快去看看吧。”
小八点头，晚娘在前头引路。
人群里不乏有些糙汉子想占小八便宜，不坏好意的凑近了来。
还有些是才抬脚就被自己旁边的女人拉住了，脸上的表情也由吃红烧肉的馋变成下地干活的怨。
小八身上有些功夫，左闪右避，不露痕迹的躲开了。
才走到人群最里头，就有一盆栽铺面而来，在小八前方不远处摔了个粉身碎骨。
魏大哥原本好言好语同刘大娘说，刘大娘动手也只躲着，不想刘大娘竟然差点砸了小八，心下急躁了起来。
刘大娘长相普通，几个月的流民生活使她仅剩的几分姿色也被消磨了，身体还算健壮，只听方才洪亮的叫骂声就可知一二。
方才往小八砸的那个花盆并不是无意的，外头的那个长相刻薄的女孩子是她的女儿，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纪，原本都开始挑人家了，可是遇上涝灾，逃亡路上连活不活得下来都不知道，还提什么成亲，如今好容易安定下来了，出嫁的事自然被提到了首位。
“对不住了，姑娘，我没看见人。”刘大娘斜眼看了看小八，扭过头，毫无诚意的说道。
小八轻笑。
这是在说我不是人啊。
事实上，刘大娘也是这个意思，她虽没看小八，心里头的算盘可打得啪啪响。
这小蹄子的样貌的也就这样，靠脸的玩意，现在得宠又如何，我女儿那样好一个人，到了公子面前，不消几年，你容颜老去，还愁无上位之日？
小八笑道：“不知发生了何事，让您动怒了？”
刘大娘没好气的说道：“姑娘家家的管这些做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小八依旧笑道：“我是女子，大娘也是女子，且我是老太太指给公子做帮手的，公子有别的事要忙，才派我过来看看，不算是多管闲事。”
魏大哥听刘大娘说话难听，忙插嘴道：“没什么，没什么，姑娘且去给公子复命吧。”
李猫上次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收农具是魏大哥的事，与他人无关。魏大哥又是个好强的人，怎么可能会求助小八。
小八亦知道，若不是李猫知道魏大哥不会要自己帮忙，他是不会让自己过来的。
小八这人一旦帮忙，只怕会坏了李猫全盘计划。
小八的嘴皮子功夫，李猫是见识过的。小八的法力。李猫也是见识过的。他知道，小八有一百种方法把魏大哥这个不算“阿斗”的“阿斗”扶起来，怎么可能让小八有机会，有理由做“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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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娘挑衅的看了一眼魏大哥，得意地说：“是啊，本来就没什么，我房里的东西，自然是我的，管它以前是放哪个人房里的。”
魏大哥本来就不喜刘大娘贪小便宜的性子，现在又有些急躁，不免口出恶言，“是啊，权当是给狗叼走了！”
刘大娘正要再骂，魏大哥却不给机会了。
“晚娘，带着虞姑娘，离了这腌臜之地，别脏了姑娘的鞋！”
晚娘为难的看了看小八，原本是请小八来看看的，结果魏大哥不知怎么，什么都不说，晚娘没想那么多，只觉得魏大哥不该在这个时候死要面子活受罪。
在她眼里，小八是老太太的人，又在公子面前得宠，人也好，是个靠得住的。
以前庄子上的主事们总是不帮着佃户，如今小八愿意帮忙。是小八的善心，也是自己的福气，这顶好的事，为什么不接受？
刘大娘趁着晚娘迟疑，骂道：“走吧，走吧，一个汉子两个女人，走啊！”说完哄笑起来。
周围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晚娘脸都羞红了。
小八淡淡开口：“老蚌张口，无珠不自知。”
原本是想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看那长相刻薄的女孩望着刘大娘的眼里满是自豪，刘大娘又对自己上嘴就是恶语，小八就是再蠢也猜出来了。
方才被奚落了这么久，小八又不是圣人，就连着晚娘那份一起骂了回去。
虽然，蚌、珠不一定听得懂。
刘大娘愣在原地，长相刻薄的女孩一脸不解。
小八拉着晚娘笑着离开了。
走到外头，小八拜别正要离开，终究是忍不住。
我就说两句，开不开窍就是魏大哥自己的事。
“其实只要留个手印，或是抵押，找不找得人到不要紧，重要的是让借东西的人有了忌惮，这样就不敢放肆了。”
小八说完，提腿就走，生怕被李猫的眼线看见了。
回到房里，李猫正吃饭，见小八过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小八过去坐下，不久就有一个打扮的周正些的丫鬟过来送上碗筷。
小八看着这满桌的菜，荤素皆有，卖相也不错，旁边的丫鬟虽然规矩差了些，可手看着娇嫩，分明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给小八送个碗筷都不忘给李猫暗送秋波，长得也不错，该不会······
小八看了眼李猫。
这到底是个公子哥，才吃几日的苦就受不了了，娇妻美妾，山珍海味都来了。
李猫低头吃饭，就算不抬头都知道小八现在是什么表情，“不是我吃不得苦，是除了你前日里带回来了几个果子之外，我可就什么都没吃了。”
是吗？
小八想了想。
好像是真的。
“我也不想，可我不饿，难免就没注意到你。”小八愧疚的说道。
李猫停下筷子，“你不饿？”
小八见那个丫鬟在此，不敢明说，只点点头。
李猫愣住了，好半天，笑道：“不饿又有钱，挺好。”说完又吃起来。
小八有些怕。
这位祖宗莫不是要赖上我了？
外头的一位护卫进来了，行礼禀告道：“魏主事在外头摆摊画押发农具。”
李猫点头，护卫退下。
步伐沉稳，看着也和外头的流民壮，是养的护院家丁。
小八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那婢女把碗筷都摆上了，小八就顺着吃了些，小八爱吃荤菜，虽说修道忌荤腥为上，可小八天生神格这些忌讳也就可有可无。
等到吃完了以后，又上些个女孩子收拾。
李猫把那个送碗筷的女孩子叫上来，道：“这是王庄头的女儿，王怡。以后就跟着你怎么样？”
王庄头？
小八并不是因为这个姑娘的父亲是王庄头就不喜欢她了，只是想到李猫能来这小河庄说明他和王庄头有些关系，那这个王庄头的女儿······
“不了吧，”小八笑道，“人家姑娘费这么大劲出来，可不是为了来伺候我的。”
王怡羞涩的笑了笑。
这李猫倒是没什么表情，“也好，你要养伤，只怕人多还吵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