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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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皇后娘娘请安！”祥贵妃满面笑容地踏进了正殿。
“你来得正好，刚内务府送来了今年的贡缎，你帮本宫看看。”皇后一面说着，一面示意祥贵妃同在榻上坐下，命人将贡缎展开，细细端详。
“娘娘今儿怎么这么好的兴致？也好，嫔妾就帮您看看。”祥贵妃斜插着身子坐下，将手炉放在腿上，顺手接过聆月端上来的茶啜了一口，认真地看着那些贡缎。
“这茜红满绣姚黄牡丹的颜色搭配得很好，冬日里穿起来也可眼前一亮；左边那个银红底子刺喜上眉梢花样的寓意也不错，正配娘娘您；再者那个湖蓝缀合欢花的和月白底子绣淡紫色蝴蝶兰的也还好，就是素淡了些。”
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聆月，把这个银红和那个月白的包起来，给偲贵人送去，余下各宫按例分赏。”
“娘娘怎么这样偏心。”祥贵妃有些不悦地撅起了嘴巴，语气中微露酸意，“这样好的东西，自己不留着倒也罢了，偏偏还让嫔妾挑了给旁人送去。那偲贵人算什么东西，凭她再好，也越不过嫔妾的次序去！”
皇后闻言，笑而不语。
祥贵妃见状更加不悦：“娘娘，嫔妾跟您说话呢！”
“你也知道是在跟本宫说话。”皇后凤目骤然眯起，直直望向祥贵妃，“这就是你跟本宫说话的态度，简直半分教养也无。”
祥贵妃急忙从榻上滚到地上跪下：“娘娘息怒，嫔妾一时失言，嫔妾不是故意的，望娘娘恕罪！”跟着祥贵妃来的侍女晓雾急忙一起跪下。
“起来吧。”皇后唤祥贵妃的侍女，“晓雾，把你家主子扶起来说话。”
“是。”晓雾膝行上前，扶着祥贵妃一同起了身。
“本宫已经提点多次，你竟还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这样下去早晚有你的苦头吃，到时候本宫也救不了你。”皇后挥了挥手让宫人们散了，语气波澜不惊。
“嫔妾知错了。”祥贵妃拘谨地站着，两只手在身前不停地绞着帕子。
“你这句‘知错了’，便是本宫也听腻了。”皇后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上的赤金镶红宝石护甲，不看她。
“嫔妾……嫔妾……”祥贵妃啜嗫着，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本宫乏了，你也回去吧。”半晌，皇后冷冷出声，“晓雾，看好你家主子。”
“是。”晓雾急忙行礼。
“跪安吧。”皇后垂下眼睑。
“那个偲贵人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皇上也就罢了，连皇后娘娘也对她另眼相待！”祥贵妃嘴里抱怨着，脚下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停地往前赶，今天在皇后面前出丑，她这会儿恨不得赶紧回宫里去，最好谁也别见着。
“主子，您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晓雾赶紧出言提醒。
“你是皇后的奴才还是本宫的，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怎么，皇后让你看着本宫，你就得了势了？你要是敢存了二心，看本宫皮不揭了你的……”祥贵妃一手扶着晓雾，一手死命的捏着帕子，狠狠发着牢骚，谁知宫道上平白起了一阵风，吹得众人迷了眼，晓雾正松了手去揉眼睛，祥贵妃脚下一步没踩实，整个人失去重心，大惊失色地往一边倒了过去。
祥贵妃陡然生变，众人猝不及防，就连身边的晓雾都来不及反应。
“主子小心！”斜刺里突然有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冲了上来，接住了祥贵妃倒下来的身子，跌坐在了地上。
祥贵妃有惊无险地倒在了那人怀里，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抬头一看，却是个叫不出名字的宫女。
这宫女一张清秀的脸上未施脂粉，挽着普通宫女的发髻，素素插着一朵宫花，一身半新不旧的普通宫女的月白宫装，此刻正关切地问：“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快扶本宫起来！”祥贵妃强自镇定地搭着她的手站了起来，问：“你是本宫宫里的？瞧着倒眼生。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的话。奴婢叫莹心，平日里只在二门上伺候，所以主子不大认得。”莹心垂下了头。
“莹心，这名字听着还不错。人也机灵。”祥贵妃站稳了脚跟，看这宫女还算伶俐，问道：“你摔着了没有？”
“回主子的话，奴婢没事，倒是……倒是您的簪子……”莹心忐忑不安地看着祥贵妃刚才摔倒的地方。
这一摔，把祥贵妃头上一根满翠的簪子摔了下来，落在坚硬的青砖地上，断成了三截。莹心嘴里说着没事，宫装却也破了一个大口子。
这簪子是祥贵妃诞下一对龙凤胎册封贵妃的时候，太后亲赐的，也是当年太后进宫的时候娘家的陪嫁，意义非凡，且御赐之物不得损毁，这下子麻烦大了。
祥贵妃刚才本已对晓雾不满，这下更是勃然大怒，狠狠一巴掌就呼在赶上前来的晓雾脸上：“下贱东西！平日里就丢三落四、拖沓懒散成性，本宫都不与你计较，而今居然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了！扶不住本宫，要你这手爪子何用？不如戳烂了！”说着从脑后拔下一根金镶碧玺月季花簪头的簪子下来，扯过晓雾的手就是一阵猛戳。
她本是动了大气，戳得又深又狠，几下子下去晓雾的手已经是满目疮痍、鲜血淋漓，晓雾不敢挣扎，又不敢闭眼不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额头上冷汗涔涔。
“贵妃娘娘息怒！贵妃娘娘息怒！”祥贵妃的另一陪嫁侍女晗霜赶紧赶上前来，“晓雾犯错，您什么时候都打得骂得，何必非挑在毓祉宫门前？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岂不是您有心跟她作对？免不了又是一顿申饬。更何况这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想办法让人修补这簪子，要是太后娘娘和皇上知道了那还了得，您细想想！”
“都断成这样了，如何修补？”祥贵妃美目含恨，怒气冲冲地盯着晓雾，“剁了她这双手爪子也难解本宫心头之恨！”
晓雾哆嗦着嘴唇站在一旁，并不敢擦去手上的血，也不敢吭声。只因祥贵妃向来牛心左性，此时若是讨饶，非但讨不得好，也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也罢了，先回宫再说。”祥贵妃想了想，扶了晗霜的手，余怒未消地瞪向晓雾，“这修补簪子的差事就着落在你头上，簪子若是补不好，你也不用再来本宫面前当差了，自有你的好去处！”
晓雾低着头，一言不发。
莹心早已拾了簪子过来，用干净的手帕子包了，交给了晗霜，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倒是个识趣儿的。”祥贵妃眼角瞥见，“晗霜，你让人找件新衣裳给她，从今往后就在你手下当差，也不必来本宫跟前磕头了。”顿了顿又说：“晓雾这几日少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转悠，省得本宫看着心烦！”
“是。”晓雾默默地退到队伍最末的位置，悄悄抹了抹眼泪。
“娘娘仔细脚下。”晗霜赶忙扶稳了祥贵妃，脸上堆着笑。
“给皇后娘娘请安！”祥贵妃满面笑容地踏进了正殿。
“你来得正好，刚内务府送来了今年的贡缎，你帮本宫看看。”皇后一面说着，一面示意祥贵妃同在榻上坐下，命人将贡缎展开，细细端详。
“娘娘今儿怎么这么好的兴致？也好，嫔妾就帮您看看。”祥贵妃斜插着身子坐下，将手炉放在腿上，顺手接过聆月端上来的茶啜了一口，认真地看着那些贡缎。
“这茜红满绣姚黄牡丹的颜色搭配得很好，冬日里穿起来也可眼前一亮；左边那个银红底子刺喜上眉梢花样的寓意也不错，正配娘娘您；再者那个湖蓝缀合欢花的和月白底子绣淡紫色蝴蝶兰的也还好，就是素淡了些。”
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聆月，把这个银红和那个月白的包起来，给偲贵人送去，余下各宫按例分赏。”
“娘娘怎么这样偏心。”祥贵妃有些不悦地撅起了嘴巴，语气中微露酸意，“这样好的东西，自己不留着倒也罢了，偏偏还让嫔妾挑了给旁人送去。那偲贵人算什么东西，凭她再好，也越不过嫔妾的次序去！”
皇后闻言，笑而不语。
祥贵妃见状更加不悦：“娘娘，嫔妾跟您说话呢！”
“你也知道是在跟本宫说话。”皇后凤目骤然眯起，直直望向祥贵妃，“这就是你跟本宫说话的态度，简直半分教养也无。”
祥贵妃急忙从榻上滚到地上跪下：“娘娘息怒，嫔妾一时失言，嫔妾不是故意的，望娘娘恕罪！”跟着祥贵妃来的侍女晓雾急忙一起跪下。
“起来吧。”皇后唤祥贵妃的侍女，“晓雾，把你家主子扶起来说话。”
“是。”晓雾膝行上前，扶着祥贵妃一同起了身。
“本宫已经提点多次，你竟还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这样下去早晚有你的苦头吃，到时候本宫也救不了你。”皇后挥了挥手让宫人们散了，语气波澜不惊。
“嫔妾知错了。”祥贵妃拘谨地站着，两只手在身前不停地绞着帕子。
“你这句‘知错了’，便是本宫也听腻了。”皇后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上的赤金镶红宝石护甲，不看她。
“嫔妾……嫔妾……”祥贵妃啜嗫着，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本宫乏了，你也回去吧。”半晌，皇后冷冷出声，“晓雾，看好你家主子。”
“是。”晓雾急忙行礼。
“跪安吧。”皇后垂下眼睑。
“那个偲贵人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皇上也就罢了，连皇后娘娘也对她另眼相待！”祥贵妃嘴里抱怨着，脚下像长了翅膀一样不停地往前赶，今天在皇后面前出丑，她这会儿恨不得赶紧回宫里去，最好谁也别见着。
“主子，您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晓雾赶紧出言提醒。
“你是皇后的奴才还是本宫的，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怎么，皇后让你看着本宫，你就得了势了？你要是敢存了二心，看本宫皮不揭了你的……”祥贵妃一手扶着晓雾，一手死命的捏着帕子，狠狠发着牢骚，谁知宫道上平白起了一阵风，吹得众人迷了眼，晓雾正松了手去揉眼睛，祥贵妃脚下一步没踩实，整个人失去重心，大惊失色地往一边倒了过去。
祥贵妃陡然生变，众人猝不及防，就连身边的晓雾都来不及反应。
“主子小心！”斜刺里突然有一道月白色的身影冲了上来，接住了祥贵妃倒下来的身子，跌坐在了地上。
祥贵妃有惊无险地倒在了那人怀里，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抬头一看，却是个叫不出名字的宫女。
这宫女一张清秀的脸上未施脂粉，挽着普通宫女的发髻，素素插着一朵宫花，一身半新不旧的普通宫女的月白宫装，此刻正关切地问：“主子，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快扶本宫起来！”祥贵妃强自镇定地搭着她的手站了起来，问：“你是本宫宫里的？瞧着倒眼生。叫什么名字？”
“回主子的话。奴婢叫莹心，平日里只在二门上伺候，所以主子不大认得。”莹心垂下了头。
“莹心，这名字听着还不错。人也机灵。”祥贵妃站稳了脚跟，看这宫女还算伶俐，问道：“你摔着了没有？”
“回主子的话，奴婢没事，倒是……倒是您的簪子……”莹心忐忑不安地看着祥贵妃刚才摔倒的地方。
这一摔，把祥贵妃头上一根满翠的簪子摔了下来，落在坚硬的青砖地上，断成了三截。莹心嘴里说着没事，宫装却也破了一个大口子。
这簪子是祥贵妃诞下一对龙凤胎册封贵妃的时候，太后亲赐的，也是当年太后进宫的时候娘家的陪嫁，意义非凡，且御赐之物不得损毁，这下子麻烦大了。
祥贵妃刚才本已对晓雾不满，这下更是勃然大怒，狠狠一巴掌就呼在赶上前来的晓雾脸上：“下贱东西！平日里就丢三落四、拖沓懒散成性，本宫都不与你计较，而今居然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了！扶不住本宫，要你这手爪子何用？不如戳烂了！”说着从脑后拔下一根金镶碧玺月季花簪头的簪子下来，扯过晓雾的手就是一阵猛戳。
她本是动了大气，戳得又深又狠，几下子下去晓雾的手已经是满目疮痍、鲜血淋漓，晓雾不敢挣扎，又不敢闭眼不看，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额头上冷汗涔涔。
“贵妃娘娘息怒！贵妃娘娘息怒！”祥贵妃的另一陪嫁侍女晗霜赶紧赶上前来，“晓雾犯错，您什么时候都打得骂得，何必非挑在毓祉宫门前？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岂不是您有心跟她作对？免不了又是一顿申饬。更何况这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想办法让人修补这簪子，要是太后娘娘和皇上知道了那还了得，您细想想！”
“都断成这样了，如何修补？”祥贵妃美目含恨，怒气冲冲地盯着晓雾，“剁了她这双手爪子也难解本宫心头之恨！”
晓雾哆嗦着嘴唇站在一旁，并不敢擦去手上的血，也不敢吭声。只因祥贵妃向来牛心左性，此时若是讨饶，非但讨不得好，也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也罢了，先回宫再说。”祥贵妃想了想，扶了晗霜的手，余怒未消地瞪向晓雾，“这修补簪子的差事就着落在你头上，簪子若是补不好，你也不用再来本宫面前当差了，自有你的好去处！”
晓雾低着头，一言不发。
莹心早已拾了簪子过来，用干净的手帕子包了，交给了晗霜，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倒是个识趣儿的。”祥贵妃眼角瞥见，“晗霜，你让人找件新衣裳给她，从今往后就在你手下当差，也不必来本宫跟前磕头了。”顿了顿又说：“晓雾这几日少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转悠，省得本宫看着心烦！”
“是。”晓雾默默地退到队伍最末的位置，悄悄抹了抹眼泪。
“娘娘仔细脚下。”晗霜赶忙扶稳了祥贵妃，脸上堆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