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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徽州人不知嘉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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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园茶楼一楼大堂内,讲棋的老学究看着竖枰上刚刚落下的平七八一子,嘴里喃喃道:“果然是王积薪的一子解双征。”

    而台下的众人看到平七八一颗白子,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程白水无法解决这个双征,所以破罐子破摔了,但小厮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洛安阳所执黑棋,弃子认输。

    直到有一个人看出来,并且大声的惊呼了一句之后,众人才知道这看似放弃了两块被征的棋的着子落法,实则同时解决的两块棋被征的问题。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程汝亮与洛安阳的这局棋如同盛唐弈坛巅峰棋手王积薪的那局棋谱一样。

    以镇神头开局,以一子解双征结尾。

    正所谓是千古无同局,如今黑白翻转,四十三着也变成了四十四着。

    但这多出来的一手更是使诸人恐惧不已,因为老学究说了一句话:“从镇神头摆出来开始,他就已经决定将棋局引导向黑棋双征的局面,实在是太像了。”

    老学究话语中的意思很简单,之所以程白水会出现被少年棋手洛安阳双征的局面,完全是他有意为之,其目的,是以执白后手复制当年王积薪的执黑先行所下出来的一子解双征的惊人手笔。

    老学究不愧是嘉州本地受人敬仰的前辈,尽管惊愕不已,仍操着沙哑的声音为台下更是惊愕的众人解释这一着妙手为何会被称之为惊人手笔。

    “白棋平七八可以同时将两边的征子都解脱掉,我们先看左边这块被征子的白棋,具体演变为,黑棋左下接,企图征吃白棋,但由于有平七八这一子,凡七手后,白棋出逃;再看右边被征的这块白棋,黑棋若征子,白棋只需要按次序出逃,黑棋紧追不舍,凡十手,同样是因为平七八白的作用,使得右边白棋也能够出逃;白棋一子解双征,又吃死下边白棋,胜负以分……”

    老学究停顿了一会,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若是黑白易主,恐怕这棋也会是以四十三手结尾,唉,不差一着啊,不差一着啊!新安程生盛名不虚,一步十数算乃至数十算,便是在一流棋手中,这种杀力也是罕见啊……”

    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个从徽州来的姓程的后生工于计算,从一开始就已经算好十数步乃至数十步之后的变化,引导洛安阳往他的口袋里钻去,更为可怕的是中间居然没有一着出差错。

    洛安阳输了!虽然众人早有准备,但仍是不免忧愁了起来。

    程白水在对阵一个小小的少年棋手时竟然会做得这么彻底,一点情面都不留,只用了四十余着便将棋枰下边地域尽数揽入怀里,早早奠定胜势。

    这般计算,着实恐怖,难道嘉州还能找出一个能与之较量的棋手?恐怕岳家公出面也难有把握吧。难不成这次嘉州棋坛仅剩的那点名誉真的会荡然无存,受尽他人嘲笑?

    若是第二战许榖老先生之子许韶台又输了该当如何?

    再之后的卢孝直,马诸陵,冯德伦三人,对上这个年方弱冠的青年棋手,会有胜算吗?

    ……

    ……

    雪芽茶亭中,洛安阳欲要离场,说不得是黯然,却道是有几分忧伤,不为了此时被程白水算计成这样,而是想起以后再不能遇到如此厉害的棋手,甚至是再不能去与人对弈,难免如此。

    程汝亮淡看园景的清澈眼眸转了过来,看着洛安阳即将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说道:“你下棋的风格倒是和家师相性极合,听说我那新师弟也是个只喜欢攻杀的人,你要早些日子去了徽州说不得就没我那师弟的份了。”

    洛安阳回眸凝望他,沉声道:“我以后再不会碰围棋了,所以我和你那便宜师弟再是相像也不可能有机会争局了。”

    便宜师弟,呵呵,确实如此。

    程汝亮随意问道:“因为输给我了?我想那并不丢人。”

    洛安阳道:“不,就是赢了你我也不会再弈棋了,很荣幸,我的最后一盘棋的对手是不久后将会成为国手的新安程白水。”

    “你还会继续下棋的,相信我,因为我从你的眸子里看到了期待。”程汝亮沉默了片刻后,面无表情道。

    “并不是所有的梦想都会成真,正如期待永远都只是期待一样。”

    说完这句话,洛安阳转身离开了雪芽茶亭,他的棋局,才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因为他的对手是程汝亮。

    程汝亮对洛安阳最后留下的那句不像是从十三岁少年口中说出的话不置可否,但他仍是低首看向已然结束的棋局,又想起从徽州的来信中所附带的苏永年与杨文远第一次争局的棋谱,据说上面有许多处还是苏永年亲手所画的。

    程汝亮望着棋局,眼眸里散发着刚才他所看到的洛安阳眼神中的光彩,自言自语道:“我想,我那便宜师弟比你厉害多了……其实我也很期待,因为我至今还未见过有人的攻杀技艺可以胜过先生,也许,他可以。”

    ……

    ……

    程汝亮在小厮的带领下去了茶园后苑的某一处厢房歇息片刻,而洛安阳在诸多嘉州棋手骄傲的目光注视下上了三楼。

    虽败,犹荣。

    一个嘉州的少年棋手面对名声渐盛的新安弈派领袖依旧能狠厉拼杀,哪怕是被人算计无遗也足够让其他人知晓,嘉州的后生不比任何人差,哪怕一时不敌,气度上也绝不会输于别人,哪怕那个人是新安程白水。

    当洛安阳走上茶楼三楼站在卢孝直等人的面前时,已经一扫之前输棋的怅然若失之感。

    卢孝直三人朝他深深一揖,如同刚才对许韶台行的礼一样,而洛安阳也如许韶台一样默然接受了,并没有去搀扶他们,因为他知道,对于嘉州男子来说,不需要。

    洛安阳反揖一礼,道:“安阳不敌,未曾为嘉州父老争下这首战来,之后几局棋,全赖诸位了。”

    卢孝直走到他身旁,牵起他的手来,直引到临街窗棂处,指着楼外街道上自棋局开始就一直在为洛安阳鼓劲助威的嘉州棋手和百姓,欣然道:“你已然尽力,不必挂怀,嘉州父老皆以你为荣!”

    看着底下并没有因为自己输了棋而使助威声小上哪怕一点点的嘉州父老,洛安阳又是一拜。

    有楼下的人看到了洛安阳,于是一声大喊之后楼下所有的目光渐渐都往这看来,他们看到了朝楼下长拜的洛梁之子洛安阳,面露得意之色,仿佛在说:

    瞧,那就是嘉州的后生!

    看到此景,方才还有些不满于许韶台所为的徽州棋手陈少堂顿时有些惊讶和愧疚,他深深地看了眼窗边的卢孝直与洛安阳,又与身旁的同乡好友梅纪新相视一眼,愧然摇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许嘉州的棋手言语举止间不若徽州人的温润文雅,但他们有属于嘉州人自己的气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