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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为生命干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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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像是原始荒原上一头失去母亲的雄狮,刚出娘胎,就要经历风雨,在陌路上寻找生的盼望,可是他会长大,大到比母亲更有力量,更知道如何统治自己的和原来不属于自己的地盘。

    生命像是一只森林中受猎的鸟儿,跌落到了地上,将死前也要拼命地拍打几下翅膀。

    生命像是波澜壮阔的海面上丢失罗盘的帆船,海水冲进船里。但水手卖力划浆,不愿拆下风帆,砍断桅杆,任其漂远。尽管灰暗的天空连接灰暗的海水,天际线内遥遥无期。

    生命就是一杯浓缩苦楚、干涩与香甜的汁酒,每种滋味背后都沉淀着不同的经历与人生哲学。细细品味时才发现,过程是最美好的。

    生命就是一本记载离奇的书卷。翻到头了还想重新再翻一遍,然后再翻一遍,因为它是智慧的流露,容入了文学、哲学与艺术的精华。

    生命就是一支笔下赞美的诗篇,唱着从远古到永恒的歌。笔杆下留着慷慨坚壮的锋芒,让沧桑无奈伴随着荣耀,在世间回响。

    生命,之所以价值无限,就因它是生命。生命因盼望而年轻,当生命决定酣畅而睡时,不要叫醒它,不需叫醒它,也不能叫醒它,因为它是生命。

    雅单达满怀着希望,朝村庄一瘸一拐地走去。当走到村口时,他远远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于是寻着声音,在一棵大树的阴凉下找到了孩子。小家伙只穿了一个肚兜,两脚啪嗒啪嗒地打在一起,雅单达欣喜若狂,这个还不会走路的孩子让他觉得生命如此美好。他慢慢向他蹭过去,做着鬼脸,若是这时候有人看到雅单达的这副表情,还以为他是乘着慌乱时期来偷孩子的。小家伙开始停止吵闹,他笑了,雅单达高兴地将他抱在怀中,这是雅单达第一次这么喜欢孩子。他还记得小时候,每当家里有这样大的孩子来时,他都感到很厌烦,特别是在他吃饭时,那些孩子常常会在他身边拉屎,结果父母却还吩咐让他拿纸来,帮孩子擦屁股,这些事情,想想都让他恶心。可此时,他竟然像个慈祥的父亲一样,对孩子爱不释手。

    雅单达抱着孩子向村里走去,想知道他的父母是谁,该不是有人故意丢下的吧,雅单达可挤不出奶来喂他。

    老弱病残的人们已被转移到支搭的安全帐篷里,剩下的都是年轻力壮的救援人员,对于雅单达这样的陌生人的到来,没有人感到惊讶。

    雅单达将半个身子倾到小家伙的上面,为他遮住强光。他找到一瓶水,在瓶盖上倒了一点送到孩子的嘴边,孩子的嘴唇被水沾湿后,泛着光润的红色,他还很健康。雅单达将手放在孩子的下巴底下,轻轻搁动了几下,孩子咯咯地笑了,雅单达看着他活跃的小身子憨动的样子也笑了。

    在救援人员中,雅单达寻找着孩子的父母,他冒着刺眼的强烈阳光,衣服已经湿了。在帐篷间走动,寻找孩子的父母,他找到了。当一个眉头紧锁的年青女人看到孩子时,笑着跑了过来,她从雅单达怀中抱起孩子,说了声“谢谢”。

    雅单达仍是孤家寡人一个,但他并不觉得孤单,所有人都在灾难中成了一家人。雅单达跟着孩子的母亲来到帐篷里,她的丈夫去参加救援工作了,她给了雅单达一碗水,可他并不感觉渴,但当水进入喉咙时,他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事实上他已经很缺水了。他这时才想起自己的面包,他需要食物补充体力,但他却找不到那些食物到哪去了,他甚至不知道是在哪里弄丢了它们。直到现在,他才觉得饿,他的腿也开始像先前那样酸了。回想起来,雅单达惊讶在帮孩子寻找父母时,却没感觉到这些,是爱心让他忘记了饥饿和身体的疲乏。而现在,只用那女人给他一点食物,他就狼吞虎咽地将它塞进嘴里,还没尝到味道,就已经开始在胃里消化了。

    雅单达随意找到一块床板,他一躺下就呼呼睡着了。几天里爬山涉水所积蓄的困倦和劳累都要在这一刻释放,他睡的很熟,也很自在,心里不再有对道路的担忧。到了傍晚,在睡梦中,他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拍他,让他起来吃饭,但他没有回应,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睡就到了天亮。当雅单达醒来时,他痛快地打了个呵欠,长长地伸一下懒腰,曾经那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又回来了。他已不觉得身上的酸痛再是负担,除了脚上磨破的地方让他走起路来还有些跛。

    有人建议雅单达在这里停留一天再赶路,他欣然接受了。现在他被当作伤病员一样得到很好的照顾,体力在迅速恢复中,几乎每个时刻,他都能感到身体的力量在壮大,可雅单达闲不住,他要四处转悠转悠。

    当他来来救援现场时,他看到辛苦的救援人员异常卖力的挖着废墟,若获宝藏,的确,他们真的发现了宝藏,但这宝藏远胜过一切金银。几天里,除了能挖出来已死的尸体,没有在发现生命的奇迹。可今天,地震后的第八天,居然能探听到活人呼救的信息,现在,只要还有这样的信息,哪怕只是一只动物,一只小狗,也是对救援人员的莫大奖赏。他们鼓足干劲,在挖开一个窗户的小缝里,看到一个还在蠕动的活物,那是个人,是一个与死神抗争而活下来的人。他被压住了腰,只是上半身勉强地动了几下表明他还活着,要想搬开他身子上面堆积如山的废墟和水泥块,起码也要两天时间,而且要极度谨慎,稍有一点坍塌,就会将他压的粉身碎骨。

    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先有人进到里面,与那个被压的人说着话,给他送点吃的。救援队提出这点后,站在旁边的雅单达第一个报名了,他很清楚当一个人处在孤独中是什么感受,极度困乏的救援队看到这个健壮的年轻人时,觉得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的了。于是,雅单达就鱼目混珠地被当成了救援人员带着食物和水,爬过窗子,脯腹进到了砖瓦堆就的缝隙里,他压低身子挪着步走到活人的身边,那人已奄奄一息,他的嘴唇颤动着,但说话的声音很小。看样子,他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