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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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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昭进庆安殿的时候,陛下和皇后正和美的坐在一块用早膳。她的七姐李慕娴则跪在一旁,脸憋得通红,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模样。

    见她进来,老皇帝笑呵呵地朝她招了招手:“昭儿,过来,一块用膳。”

    王皇后穿着一套碧色的宫装,头戴凤钗,妆容精美,坐在陛下身侧。她上身挺直不动,端庄大气,宛如一幅精致地美人图。见她进来,皇后嘴角微微勾了勾,艳红的嘴唇上下开合:“慕昭来啦,不必拘礼,来,到母后这来坐。”

    李慕昭深吸了口气,到底没少了全套问安的礼节,行了跪拜大礼。

    “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皇后幽幽地说道,音色里似乎还透着一丝遗憾,“以前见着我可没这么拘束的。”

    “过去都是昭儿年少不懂事,母后时时对我关照,昭儿可都是铭记在心的。”李慕昭道。

    “都是一家人,不用太拘谨了,”老皇帝打起了哈哈,“昭儿,过来,厨房今晨做的这咸粥可不错。”

    李慕昭把手里的白瓷盅端了过去,笑着揽过老皇帝的胳膊,道:“父皇,这是我托人专门为您炖下的甜羹,您尝尝?”

    老皇帝笑开了花,揭开瓷盖,道:“就属你最有孝心!”

    “公主殿下竟也学会洗手做汤羹了?”皇后语气带着调侃,李慕昭却觉得她的目光若如毒蛇盯着猎物。

    “我的手艺实在不佳,不敢揽功,”李慕昭道,“做膳这种事还是交给御厨来做较为稳妥。”

    “慕昭想得倒周全。”皇后笑着点了点头。

    “七姐,你怎么还跪着呀,过来与我们一道用膳吧。”李慕昭趁着陛下高兴,抛出一句。

    “嗯,娴儿,你也过来吧。”老皇帝被李慕昭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旁边这还跪着个女儿呢。

    “陛下,七公主还在受罚呢,”皇后说道,“这事传出去损得是我们齐国的颜面,总要小惩大诫一次。”

    老皇帝就是个墙头草,这么一想觉着也对,又板下了脸色:“昭儿,这事你也有错!”

    “我又做错什么了?”李慕昭娇嗔。

    “昭云公主可是把备选驸马的画像都送到七公主那了?”皇后说道,“这些可都是京城名门望族的公子,这般随意处置,传出去,寒了世家子弟的心,置我们皇家颜面于何处?”

    “母后,您这话说的也太过了吧,”李慕昭道,“七姐与我同是父皇骨血,齐国的公主,选个驸马怎就算是折辱了这群世家子?”

    “慕昭,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皇后浅笑,“我大齐的公主是尊贵,但这些世家子也各个是我大齐的未来的肱骨,也得以礼代之,不能这般随意。而你是不同的,本宫膝下无女,你幼年丧母,实际上也算是养在我这处的了,你可算得上是我大齐唯一的嫡公主,地位上自然要比其他的姐妹高上一截。”皇后有意无意扫了跪在一旁的李慕娴,“有些事你选得,旁人可选不得。”

    李慕昭心中冷笑,面上却神色不变:“慕昭对母后自是万分敬重,也一直感念母后对我怜惜。只是这嫡公主的位份是生来就定好了的,我母妃没有福分,我自然也没有,我与各位姐妹同是陛下女儿,没有分别。”

    “好啦,吵什么吵,”老皇帝啪的一下把筷子甩在筷架上,沉了神色,“我要去上朝了。”一旁随侍的常公公立刻招来小太监为老皇帝更换外袍,皇帝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朝上我会与礼部商量,追封宸淑仪为昭德皇后。慕娴,你也起身吧,你既不想远嫁,我便在京城里帮你挑位世家子,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李慕娴谢恩后瑟瑟起身,既不敢走,也不敢动弹。

    陛下的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不仅是李慕昭愣在了原地,皇后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缝。

    “陛下!”皇后嗓音有一丝破裂。

    她这个皇后还活着,陛下却要追封一个死人做皇后,这不可能是陛下的一时兴起,是要敲打王家,要为他的瘸子儿子铺路,是要撕碎她这个皇后的所有颜面!

    “宸淑仪香消玉殒的早,但她出身不低,性情温良,唯一的儿子是我大齐未来的皇帝,女儿是朕最疼爱的公主,这个位置她是当得起的,”皇帝换上朝服,再无平日的慈祥,威仪赫赫,“皇后有件事倒是与朕想到一处去了,昭儿的婚事需以嫡公主的位份办,她已经这般年纪再让她认进你的名下到底还是有些不妥,只有给宸淑妃一个封号,礼部那群人才不会多嘴。”

    “陛下!”皇后神情骤变,“可这样您要让天下人如何看我?”

    “你依然做的你皇后,”皇帝声音极冷,“怎么,这天下除了朕,还有其他人能夺了你的位份不成?”

    “管理好后宫,做好你的本分。”老皇帝撂下一句。

    一大票太监浩浩荡荡跟着老皇帝离开,殿内只剩下三个女人。

    李慕娴站在角落,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皇后僵硬地挪动了身体,收起了面上的表情,将所有的狂暴情绪都敛进了眼神里,她看向李慕昭道:“昭儿聪慧,总能让本宫大吃一惊。”

    李慕昭心中滔天巨浪,被陛下的一席话扇的到目前为止还有些晕眩,皇后已经将这次事归咎到了自己身上,可她却懵懵懂懂,全然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为何会发生。

    时局已经大改,明明是旁人看着都觉得是对她有利的好事,李慕昭却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可是热闹了,”顾裴渊坐在春意坊二楼翘起了二郎腿,瓜子壳精准的吐到面前的小山上,“为一个死了十六年的淑仪追封皇后封号,朝堂上争吵了几日不算,陛下这些日子居然都不上朝了,任凭那些老臣在殿门口跪着。我们陛下这是老了还不忘风流,誓要在史书上留一笔,真是给后世说书人丰富了不少素材。”

    “嗯。”萧霁漫不经心的听着,眼睛一直望盯着对面的南烟阁,明明如往日一般扭着腰在门口拉客,他步伐矫健,但凡从他门口过得,都能被他堵个正着。就凭他这身手速度,若是他面上涂得的是毒粉,这半条街的都得被他放倒。

    “嘿!”顾裴渊手在他面前划了划,谨慎的说道,“你不会真看上对面里的哪位了吧?”

    萧霁笑了一笑:“看上了又如何?”

    顾裴渊顿时后退几米:“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萧公子!”这熙熙攘攘的街头突然出现了石破天惊的一吼,那明明发现了二楼的萧霁,老远就喊上了,萧霁见到自己被发现了也不慌,勾着嘴角遥遥冲明明举杯敬了一杯酒,明明见了,欣喜若狂,提着裙角便冲春意坊跑了过来。

    “这货你也认识?”顾裴渊难以置信。

    “嗯,颇有交情。”萧霁答道。

    顾裴渊一脸窒息。

    春意坊的姑娘见这南烟阁知名的骚浪蹄子要往自家楼里冲,只当他是来抢客的,几个花花绿绿的姑娘手挽手,组成一道人墙,堵在了门前,娇媚温柔的表情全都不见了,细腰也不扭了,扬州瘦马变成了街头悍妇,叉着腰道:“你往哪去呢!我们这可不要你这样的下贱玩意!”

    那明明可不是个能吃亏的,撒起泼来一把好手:“都是下九流的玩意,还扮什么假清高,犯浪卖贱都比不过我们,趁早关了门,拿了破碗蹲巷门口乞讨去吧!”

    “再说了,老娘也是男人,”那明明用着刻意压过得柔媚声线道:“过来照顾照顾同行生意,姐姐怎么还有赶客的道理。”

    那春意坊的姑娘脸都绿了:“你一兔儿爷算什么男人!”

    “这话姐姐说得可就不对了,”明明说,“春意坊连太监的生意都接,我可比那群人齐整的多,怎么就不能光顾了?”

    红衣的一位姑娘眼见的两眼冒火,脱了鞋子作势要打,“人墙”顿时缺了一角,那明明麻利的很,见着机会就蹿了进去,一群姑娘跟在后面却又逮不住他,眼见着他冲撞了两位醉酒的客人,又得停下来安抚,明明“哒哒”顺利上了二楼,帘子一掀,溜进了甲字号的包间。

    “萧公子,你这么长时间不来,人家想你啦!”明明一把掀开斟酒的舞女,自己贴了过去,“你是不是忘了你说过的话啦!”

    坐在对面的顾裴渊酒杯一个不稳砸在了脚背上。

    “自然没有,只是寻不到机会。对了,明明,”萧霁指了指顾裴渊,“你也知道我有主了,不如你看这顾公子如何?”

    顾裴渊刚重新斟上的就顿时洒了大半。

    “顾公子的花名我是听过的,”明明眨着眼睛说,“顾公子钟情擅长音律的清倌,却又会因为对方一次失误就不再光顾,这烟柳巷被顾公子疯狂追求又没良心抛弃的伤心人可是不少呢!今日见了顾公子,我大概是能明白那些姐妹的心情了。”明明一边说着,手指慢慢的往顾裴渊靠过去,顾裴渊往后一仰,避开了他的手,也摔了个屁股蹲。

    “哎呦!顾公子,你没事吧!”明明作势要去扶。

    顾裴渊就跟见了鬼一般逃出了房间。

    萧霁给陪酒的舞女赏了银子,让她去寻顾裴渊伺候,那舞女临走前恶狠狠啐了明明一口,被明明“失手”淋了一身的冷茶气呼呼的走了。

    “她让你来见我的?”萧霁权当没看见,低声问道。

    “可不是嘛,”明明扭着身子叹道,“谁叫我欠了她人情呢,只能给她当牛做马来还了。”

    “哦?明明可介意说给我听听?”

    “介意。”明明在这事上回绝果断地仿佛另一个人。

    “那便算了。”萧霁也不强求。

    “昭儿让我问你,这几日王相可曾找过你?”明明再不跟他闲扯,直奔主题。

    “找过。”萧霁饮了口酒,答道。

    “可曾说了什么?”

    “闲扯很多,互相吹捧了一番,最后问我有没有意愿给他当女婿,诚意很足。”萧霁接着答道。

    “萧公子如此敷衍,”明明笑着道,“这是不信任我了。”

    “怎会,”萧霁道,“只是这几日我为了殿下嘱托,与王相交往不少,已经惹得我未来岳丈不大痛快了。说好的是互相帮忙,此刻殿下却只想着自己的事,连面都未露,我心中自有不忿。”

    “她最近在风口浪尖上,自陛下下了追封宸淑仪的旨,又让礼部按照嫡公主的位份安排她连驸马都没定下的婚事,别说庙堂上的高官怎么想了,连市井里都有流言传出,说是本朝的狐狸投了个公主胎。如今她一举一动饱受人们瞩目,皇后那边盯她盯地也紧,最近行动不大方便。”明明道,“萧公子若是有什么想转达的,我都可以代劳。”

    萧霁闻言笑得倒是开心:“狐狸投了公主胎?这话听着有趣,我可真替未来的驸马爷担心。”

    明明:“……”

    “王钦那边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态度,这事不能太急,不然容易惹他怀疑。”萧霁道,“也多亏了陛下要追封这事,皇后那边还没发现王钦私下里的小动作,他动作倒是麻利,一面支使他家小儿子去找我二位兄长的茬,打了几场,我二哥已经当众放话王家的人见一次打一次,王妃为此也是头痛的很;另一面,王钦威逼戴相站队不成,暗暗找了几个心腹打算翻他的旧账。这事他做的太绝,怕也是觉得追封一事万一成了,朝堂上人心浮动,太子会得势,所以拿最爱和稀泥又挡在自己前面的戴相开刀。公主知道的定不会比我少,太子殿下该也与戴相私下会过面了吧?可否找个理由为我开脱,好让我那未来岳丈对我消了疑虑?”

    “苦了公子了,”明明一把拉过萧霁的手,“为了我家昭儿,默默受了这么多委屈。”

    萧霁试图抽出手,失败了,索性放弃,道:“只要殿下为我好好解释我是为了太子大业才与王钦来往,让戴相万不要将我那未婚妻滟滟小姐许了他人,就不苦。”

    明明松开萧霁的手,掩面呵呵一笑:“可惜了,原来萧公子对戴小姐这般痴情,我本还当能瞧见你和昭儿的热闹呢。”

    萧霁配合地叹了口气:“我倒是愿为她毁诺,负了戴相负了戴姑娘毁了自己的声誉我也甘愿,奈何殿下她看不上我,我也只能把爱藏在心底了。”

    “萧公子这信口拈来的瞎话说的可真是动听,”明明眼睛清亮,半点戏谑打趣的意思都无,只是笑着道,“若是萧公子有心,上京姑娘十有八九都是逃不过你的手心的。不过,这样也好,我听闻滟滟小姐性子柔和,与萧公子必成神仙眷侣,反而是我家昭儿性子与您不大般配,也亏得不用在一起,否则也不过是后世多了出悲情的折子戏。”

    萧霁猛然听到明明的话,心里被刺了一下,他维持这嘴角的弧度,饮了一口酒,道:“明明怎么这般说。”

    “这难道不该问公子自己吗?”明明看着萧霁说道,后见萧霁不答,又扯了嘴角夸张的笑道,“话本里不都是这般写的吗,小姐与书生,公主与将军,都没什么好结局的。”

    “是吗,改日我也找几本读读。”萧霁神色不变。

    “得了,我不在,那些小浪蹄子都要偷懒,我还得回去赚钱呢,”明明起身,“萧公子的苦处我会转达给殿下,萧公子若是在王相那知道了些什么,也千万不要藏私啊。”

    “自然。”萧霁的笑容春风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