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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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少缱没料到何故会这样说,沉吟一番,道:“那些人与你本就没什么交集,自然是不可能了解你的为人。不了解却胡乱评说,是为不耻。我觉得你举止得体,所以认定他们是胡说。反正你也没理由骗我。”

    “怎么没理由?我现在在业内混得很差,温老先生又适时地帮了我,我为何不趁此机会攀上他,背靠大树好乘凉?”何故依然是说的无所谓。

    温少缱也是没想到何故会这样驳他,只能说:“你不会。”

    他说完,何故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才觉自己失言,喃道:“就算会,也没关系的。反正,你的人品才气不该被这样埋没。”

    何故看着他,敛了笑,问:“所以你想庇护我吗?”

    温少缱这辈子少有被人问的哑口无言,何故却一连几次让他呆愣着不知如何接话,温少缱觉得自己莫不是遇到克星了。

    他正苦恼着,何故又笑起来:“好了好了,逗你的。晒书吧。”

    何故说着将一本残书小心翼翼的翻开来,好好地铺在竹席上。

    温少缱看着她突然红了脸。他今日是怎么回事,自觉失言还说那些话,况且第一次与人家见面就聊这些事情,岂不无礼。

    何故说是被按回作家的坑里去了,但写好的本子该拍还是得拍。何故虽然自觉在转行的路上走的风风火火,一骑绝尘,但其实她的剧本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好在这条道上有人脉关系握在手里,所以走的很是轻松。

    八月初,《谋杀》剧组与一网剧的剧组取景取到一处去了,温少缱坐在树荫下背台词,等着取完景的网剧剧组收拾好东西。

    看的久了,眼睛有些疼,温少缱抬起头来放松一下,一眼看见何故站在太阳底下,举着一片树叶,也不知道能挡住什么。

    他合上剧本,想上前去打个招呼,却突然看见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撑着把黑伞来为何故遮阴。

    姜梁瞅着温少缱在那儿发呆,喊了几声都不理,上去一巴掌把人呼醒:“你怎么了?叫那么半天不理人。”

    “抱歉,姜哥,刚才走神了,你叫我有事吗?”温少缱将视线收回来。

    姜梁又是一巴掌呼在人肩膀上:“拍戏啊,这个时候我叫你还能有别的事?你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像做梦一样。”

    温少缱下意识的想要问姜梁一句“有吗?”随后想起自己方才的表现,又将那句疑问咽了下去。

    “姜哥。”

    “嗯?”

    “你上次说,亲眼看见何故喝倒了一桌子的人,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事,姜梁哈哈一笑:“哦,你说这个啊。我跟你说那场景真是,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豪气的女孩子,就那一瓶二锅头,一口闷。我的天……”

    “姜哥,”温少缱少有的打断别人的话,“我是说,她是和什么人喝酒?”

    姜梁抓抓头发,往远处看了一圈,随后用手一指:“那儿,看见没?那个男人。他就是天娱的老总言斐。哦,还有他旁边那个导演,时逾明时导,你也认识。我上次就是看见何故和这两个人,和另外几个我不认识的人一起喝酒吃饭。”

    姜梁说到这里又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你认识何故对吧?和言斐站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儿。”

    温少缱点点头:“走吧,姜哥,拍戏。”

    姜梁被温少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最终只是点点头:“走,拍戏。”

    何故向来是不喜欢白天出门,这会儿这么大的太阳更是让她心情烦躁值上升了一个度。

    “还好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言斐替何故撑着伞。

    何故本想说不用,偏这时手机响了。

    “喂,叔。”何故看都不看的接了电话。程橙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侄儿,我炸了小土豆,你要来吃吗?”

    “好啊,我马上到。”何故挂了电话,同言斐说了两句就收拾东西走了。等她到小山河的时候,程橙刚把第二碗炸土豆捞起来。

    “好香啊。”何故刚踏进厨房就赞了一句。

    程橙嘿嘿的笑起来:“我这次涮了辣酱,你应该会喜欢。”

    何故走近一看,一个个小巧玲珑的土豆炸的黄灿灿的,面上刷了一层厚厚的红色辣椒酱,让人看的是口水直流。

    何故尝了一个,称赞道:“好吃,有进步。”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你叔叔我是谁,我可是个小天才。”程橙骄傲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何故笑笑,随后又低下头接着吃。

    何故饮食上的习惯很奇怪。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有时会觉得很饿,但是不想吃,有时想吃但又不饿,所以一个人的时候她一般不会吃东西。程橙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总是吃什么都要想到何故。

    “对了,苏觅呢?你没叫她吗?”何故问程橙。

    程橙翻滚着锅里的土豆,答:“我给她打了电话,但是那时候她刚到机场,要出差。”

    何故点头表示知道,随后又接着吃。

    左右程橙找何故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她吃点东西,所以何故吃完了就走,没有多留。

    何故离开小山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没有正中午那会儿那么热了,何故就来了兴致,晃晃悠悠的走到家附近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眯着眼睛看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人。

    咖啡馆里开了空调,隔壁桌穿印花连衣裙的女孩儿搓搓胳膊,让服务员把温度调高点。

    何故有些厌烦的看了那女孩一眼,没说什么。

    何故几乎一年四季都是西装革履,几乎没人见过她穿便装。但其实她挺羡慕那些穿的花花绿绿的女孩子,她也挺想穿件松松垮垮的衬衫牛仔裤,光脚踩鞋,顶着太阳出去四处晃悠。

    何故在咖啡馆里待到日渐西沉的时候,为自己喝了这么多的咖啡还感到困倦而惊奇。她眯着眼看外头火红的天色,想看着日头落下去,又觉得实在困得不行,趴桌子上睡了过去,再醒来是因为一声惊雷。

    何故直起身,一条薄毯滑落下来。

    她茫然的看着如墨的云与磅礴的雨,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天气预报是说过今日晚间有雨。

    咖啡馆的老板娘走过来问她,需不需要伞。

    “不用了,周姐,谢谢。”

    “那你等雨停了再回去,别淋感冒了。”周姐端起何故喝剩的半杯咖啡,“你今天咖啡喝的太多了,以后不能这样。看来以后没有我在店里看着你,不能放你进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再热杯牛奶。”

    何故撑着脑袋,昏昏沉沉的点点头,随后又去看雨。

    好大的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窗上,听的人心惊肉跳的。

    “没有打雷了……”何故喃喃自语。

    等周姐端着特腾腾的牛奶面包走出来的时候,座位上已经没有了何故的身影。

    最先开始还有几个人会与何故匆匆擦肩而过,到后来这场夜雨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玩儿的不亦乐乎了。

    下雨难免会有积水,何故就一边淋雨,一边去踩那些被雨点砸出涟漪的积水,积水溅在裤子上,应当是很恶心的,但何故想:反正都淋雨了,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多踩两脚积水也没什么吧。

    何故正踩积水踩的欢,身后突然一道光照了过来。她停下脚步回头看,温少缱从车上走下来,撑了把伞,步履匆匆,向她而来。

    温少缱今日自从见了何故,就一直觉得心绪不宁,本来他开车回家不用走这条路的,但一想到何故就住在这附近,方向盘就不受控制了。

    “你怎么淋成这样?没带伞可以打车,淋湿了感冒怎么办?”温少缱将伞向何故那边倾斜过去,将何故遮的严严实实的,自己的后背淋了雨也没察觉。

    何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着说:“可你不觉得淋雨很有意思吗?”

    温少缱没想到何故会这么回他,但也由此冷静下来,回忆方才的场景,何故确实像是玩的挺欢。

    “可是这样很容易感冒的,而且现在很晚了,你该回家了。”温少缱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何故,本意是让她擦擦脸上的水,何故却拎着帕子仔细的打量。

    “你这帕子真好看,很素净。不过我喜欢花一点的。虽然我的帕子也都很素净。”何故正想把自己兜里的手帕也掏出来,但想想一方湿哒哒的帕子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作罢。

    温少缱此时的心情颇有些复杂:“我是想让你擦擦脸上的水。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何故欣然应允,同温少缱上了车,用车上干净的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又喝了热水。除却身上湿哒哒不太舒服的感觉,何故觉得一切都很好。

    温少缱将车开进何故的小区,正想问她住哪栋楼,却发现她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温少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叫醒何故。

    “何故,别这样睡,容易生病。”

    “哪儿那么容易生病,你当我是小孩子吗?”何故厌烦的挥开温少缱推醒她的手,咕咕哝哝的还是睁开了眼。

    她往窗外看了看,雨势并没有变小。

    “谢谢你送我回来。”何故解开安全带,推门准备下车。

    “带上伞吧。”温少缱将伞递过来。

    何故摇头拒绝了一次,但温少缱坚持要她带上伞。

    何故微皱起眉,察觉到自己的坏情绪又开始蔓延。

    “温少缱,我谢谢你关心我,送我回来,但我不需要伞,我拒绝过了。”

    何故下了车,径直走进雨里。温少缱哑然,看着何故走进的那栋楼的第四楼亮起了灯,才终于重新启动车子,回了家。

    大雨下了一整夜,次日温雪琢温老先生照旧是一大早起来,先打一套太极,再开开心心的吃个早饭,随后就可以去写字下棋,读书遛鸟了。

    然而今早温老先生的早饭吃的不踏实。

    温少缱一早提了温老先生最爱的包子豆浆来孝敬父亲,话不过三句被父亲大人飘飘然一句“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逼的现了形。

    “爸,还是瞒不过你。”温少缱有些不好意思。

    温老先生极其得意的哼了一声:“到底你是我儿子,还能瞒的了我?说吧,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温少缱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端正,手指却不住的摩挲着裤子衣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关于何故的事。”

    温老先生适时的眯起眼,打量着自家儿子:“怎么,人家小姑娘惹到你了?”

    “没有,我只是好奇。”

    “那我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温雪琢哼哼着开始啃他的包子。温老夫人收到儿子求救的眼神,桌子底下不轻不重的踹了温雪琢一脚:“要说赶紧的,别嘚瑟。”

    温老先生一边为儿子惯会找外援而痛心疾首,一边开始讲述他与何故的几次接触。

    “我与那个小姑娘其实接触也不多,第一次见面是在她的颁奖典礼。你们也知道,《清明祭》嘛,确实是本好书。”温老先生说起竟还有些感慨,“那个时候,她可不像前两天见到的那样和气,整个人浑身是刺。主持人请她发表获奖感言,她居然只说了两个字。”

    “什么?”

    “感谢。”

    这个答案是温少缱没想到的。

    “后来机缘巧合我与她也碰了几次面,没怎么说过话,而且几乎每一次她心情都不太好,冷着张脸,与她同辈的人想去与她打招呼,结交一下,也都被吓了回来。”温雪琢说完问儿子,“你好端端的,问她干什么?她真的没惹你?”

    “没有,她没有惹我。我真的只是突然好奇。”温少缱说这话时,背挺得笔直,说前一句时还理直气壮,到了后一句就悄悄红了耳根。

    好在温老先生也没注意,只喃一句“也对,你们俩能有什么交集”,又低头吃自己的早点。

    温少缱当天借口去那网剧的剧组跑了一趟,并没有看见何故,思量她会不会是淋了雨,生了病,又跑去何故的家里找她,然而真站在了何故的门前,却开始踌躇。

    万一她觉得我很烦,不想理我怎么办?何况我们真正意义上的见面,也才只有两次。一个只见过两次的异性来她家里找她,一般的女孩子都会觉得奇怪,甚至提防吧。

    温少缱越想越烦躁,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不冷静沉稳的时候。思来想去,他还是按下了门铃。

    时间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依然没有人来开门。

    温少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安定了,但又莫名的难受。

    这时候,何故对门家里走出来一个人。那人原本是与屋内的人说说笑笑,一转头看见温少缱,眼神霎时间变成了难以置信。

    那人指了指何故家:“你找她?”

    温少缱点点头:“是,但是她好像不在家。”

    那人很勉强的勾起嘴角,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对温少缱说:“我住这人对面两年了,统共我也没见着她几回,你如果想在这儿找到她的话,恐怕很难。而且……这种人,不太好相处吧。”

    温少缱很认真的想了想,答:“也没有很难相处,她只是有些小脾气。”

    那人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极其勉强的哼哼笑笑,冲着温少缱说一句“那祝你们百年好合”,就急匆匆的下了楼。

    温少缱先是一愣,而后突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何故开了门。

    她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睡眼朦胧的靠着门框,有些疑惑为什么会看见温少缱站在家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来看看你。”温少缱庆幸自己带了口罩,看不出脸红,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何故一番,确定她没有生病的迹象,舒了口气。

    何故点点头,嗯一声,后知后觉的让开道,请温少缱进来。

    “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何故摇摇头,想给温少缱泡杯茶,又想起家里没有热水,于是烦躁的抓抓头发,说:“家里只有凉白开。”

    温少缱还没从何故家里的情形中反应过来,猛然听见何故这样一句,愣了一下才回答:“都可以的。”

    何故家里四处的窗帘都拉的死死的,透不进半点光来,只有他所在的客厅与何故所在的厨房开了灯。明明将近正午了,他却觉得此刻应是黑夜。

    待何故给温少缱递上水,请他在沙发上坐下,她才终于清醒,问:“你刚刚是不是在和我对门的小屁孩儿聊天?”

    “嗯。你听见了?”

    “嗯。我刚好睡醒了,起来喝水,听见门外有动静。”

    “所以,我按门铃你没听见?”

    何故很得意的一笑:“那个门铃是假的。之前那个真的让我一锤子砸烂了,后来装了个假的,专门骗你们这些人,让你们误以为我不在家,你们就没法打扰到我了。”

    “是这样啊。”温少缱想起自己按门铃前的各种纠结,又是觉得脸上一热。

    “你说你来看看我,看我干什么?”何故突然敛了笑容,转了话题。

    “你昨天淋了雨,我怕你生病。”

    何故点点头,当是知道了,没什么表情。温少缱以为她不高兴,又说:“抱歉,打扰你了。”

    何故又是点点头,没说话,也没什么表情。温少缱站起来,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抱歉,打扰你了。”

    “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何故问温少缱,“他们都说你脾气很好,也很会照顾人,那你是对每个人都像对我一样吗?”

    温少缱很高,他站起来的时候,何故得仰着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但比起何故,温少缱似乎更紧张。

    “没有。你怎么会觉得我对每个人都这样呢?”

    “言斐说你脾气好,所以我想知道你今天这样是因为你脾气好,还是别的什么。”

    提起言斐,温少缱想到昨天在片场见到两个人相处的模样。他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不对劲,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容易紧张烦躁了。

    “那个……我,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和言斐是什么关系?”温少缱十七岁提名影帝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紧张到说话都不利索了。

    何故大概是被温少缱的样子给逗笑了,心情格外愉悦的跟他解释:“言斐是我哥哥。虽然我二姨当年和言叔叔离了婚,把言斐留给了言叔叔,但怎么说我和言斐还是有点儿血缘关系。”

    温少缱至此,才觉得自己近来的紧张感略微抚平了些,胆子也由此变大了。

    “那你是单身吗?”

    这个问题何故没有如愿回答他,反而问他:“这个问题是否有些冒犯了?”

    随后何故拿手背揉了揉眼睛,说:“没什么事就走吧,再见。”

    温少缱没办法,既懊恼自己怎么脱口而出这样一句失礼的话,又气自己又惹了何故生气,还不得不遵从何故的逐客令马上离开。

    温少缱坐进车里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下四楼,或许是眼花,他觉得四楼的窗帘在晃动。

    何故家阳台装的是落地窗,所以她只要拨开一点窗帘,就能看见楼下的动静。然而她拽着窗帘的边角纠结了许久,最终只是气恼的扯了两下就松了手,转身回了卧室。

    客厅与厨房的灯都关了,屋子里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但何故依然轻车熟路的搜出了一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