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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风起密云涌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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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仆承在受伤后能方便行动以前,一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心头,当日避让鼠力匕首的关键时刻为什么步法会突然失灵?后来他下床能走路了,才惊恐现,自己学会的八十一步步法竟然丢了!每当回练步法,努力去回忆昔日行步时那种奇妙意境时,他便头痛**裂,勉强去走,连带肢体上也出现一种无形力量阻挠,像头颅中长开了一块禁制,连同四宿剑法,凡从焚剑习来的步法剑法一律碰不得。其后养伤,他停练了一阵,直到祭月以后,也许受到门寅杉和宁杰武功大进的刺激,他开始夜以继日的又练起了八十一步步法,几天豁出命似的练下来,非但毫无所获,还昏倒了数次。每每醒来现躺在床上,他心一次比一次沉痛,总不愿起来,就感觉自己已成了废物。

    这日邱仆承再次鼓起勇气,从第一步开始,克制自己尽能慢的去尝试起步,几番折腾,又弄得个浑身湿透,仍无济于事。心烦意乱间,冷月从一旁出现,出声道:“何必执着呢?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不定邱少侠会因祸得福呢!”邱仆承知道再练下去要迟早疯,歇气道:“得而失之,干脆别给我嘛!无人居也没这样玩人的。”冷月笑道:“无人居演绎的是人之无穷无尽的贪婪,人从生到死,来去两手空空,活的还不是个过程。邱少侠得失绝妙步法,干出的是轰轰烈烈的毁灭焚剑这等惊天动地的壮举,难道这还不够?”邱仆承听他说出这一番话,略觉惊讶,心好受些,自嘲道:“罢了!业因报应!步法师从焚剑而来,又随焚剑而去,再赔上我一番大难。阿弥陀佛!”冷月忽道:“邱少侠信奉哪宗教派?”邱仆承记起纪玲说过归一教义与佛教教义水火不相容,冷月的确挺关切,道:“我哪路神仙都不信。人活于世,受活人所欺骗就已经够累的了,为何还要被死了几百上千年的人骗?”冷月一愣,失笑道:“你这想法跟你做的事一样惊世骇俗!你说得确实非常有道理,但你忽略了一点,把自己完全交托给自己才是活得最累!人想活得轻松,总会有一种东西,成为他的信仰,精神的依托,为之不惜付出生命。”邱仆承的心猛然被抨击了一下,恍然领悟,世间之人,有人信佛,有人信道,有人信忠孝仁义,林林总总千奇百态,但无不是想在遭受苦难的时候精神上有个神或人能分担一些,让自己有个理由活下去。他道:“也对!但无论信谁,终究是要学会勇敢,自己面对一切。”他现冷月直盯着自己的眼睛,两人对视一阵,忽而都笑了。邱仆承又道:“我很奇怪,你有着狼性,思维却超脱了狼的世界,深析世理。”冷月笑道:“教主对我和非凡、自沾各有评论,你听说起过吗?”邱仆承很想知道,问道:“说说!”冷月道:“自沾是头冷酷的狼,非凡是头敏锐的狼,冷月是头睿智的狼。”邱仆承赞道:“一言概之!精辟!”冷月淡定坦之,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邱仆承才想起他来是有目的的。

    冷月领邱仆承往北出冷城,进天狼阵后取出一块上方、下镶两颗犄角狼牙的令牌,凭着背面不断变幻方向的指针左转右绕,有时还会往回走。邱仆承好奇不已,跟了许久,问道:“天狼阵中还有冷月公子陌生的地域吗?”冷月慎重道:“天狼阵繁复变化,非常难以破解奥秘,全教只有非凡能凭感觉勉强行于全阵之间,而教主和我,也只是能自由进出阵内外而已。”邱仆承道:“这令牌又有何用?”冷月道:“这叫狼牙令,阵法有一些阵脚,它们是固定不动的。狼牙令上的针会指示出邻近的方向,我就以依据它结合阵法口诀得知每次需行走的距离,找到目标。”邱仆承暗想得到令牌还是出不了阵,道:“这狼牙令确也神奇。”冷月忽地站住,回头道:“狼牙令最大的作用不是它的神奇,而是凭它有权调令教内任何力量。所以它们加起来只有三块,教主一块,我一块,小溪一块。上次小溪调集外堂各派人物去攻天南岛,凭借的就是狼牙令。”邱仆承直言道:“当时我恰在岛上,恕我明说,贵教过于急着消灭天南派了!那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们怎么不阻拦他们呢?”冷月边走过道:“当时她们和谢长老在洛阳游玩,归回途经凤翔,收到密报,天南派掌门女儿和李厚山刚离薛庄回天南岛。那份密报本应传回冷月滩,却被谢长老截下,还拉拢小蛟一起唆使小溪去劫杀,赶到长安才得知人已出了武关。他们又带人紧追到南阳还是没追上,便飞鸽传书,让你师父领门人将天南派人截住拖延,后来的事你该都知道了。”邱仆承心想谢况他们没拿住纪玲,便改变主意纠集各堂精英,企图一举消灭天南派。道:“原来事情还有许多曲折。”冷月哂笑道:“天南派有那么好灭吗?把他们当薛庄呢!”邱仆承听他语气灭薛庄似乎只是想与不想的问题,暗想归一教早就对薛庄知根知底了。

    冷月在一头坐狼之前停下脚步,邱仆承观这头狼仪态非凡,双眼微闭,眼神中流露出蔑视一切的情感,坚毅,沉稳,不禁暗呼好一身霸气。冷月拿起狼牙令在石狼下颌处往上压,颌石内陷,令牌恰好镶进凹槽中。少顷,狼牙令重被吐了出来,冷月接住,石狼赫然转动起来,直到由直变横,地上露出一个方洞。冷月领邱仆承从洞口下行,“轧轧”声起,石狼在背后重又转回。火光中,洞道两边依然立着狼形岩雕,入地深达一间屋子的高度后,洞道又平延了一小段,戛然而止。冷月到达洞尽头后,再次用狼牙令开启了一道暗门,出现一个硕大的穹顶式圆形大洞,足以容纳数百人。邱仆承扫视洞内,只见四周岩壁上满是殷红色图案,刻着武功招式和篆形小字。他联想到此洞如此之隐密,脱口而出:“囹圄心经?”冷月点头肯定了他的话。邱仆承怦然心动,这些日子他急于恢复八十一步步法,无非是想拥有一身保命功夫以及那种敢于与天下人为敌的自信,而囹圄心经,便有着快速提升功力的功法。他心动一小阵过后马上又定了下来:谢璟肆抛出这么大的诱饵,岂会只为将海里一条鱼养大,他们更是想将这条鱼抓进归一教自己这方池子。

    面对着旷世绝学,邱仆承又不甘心断然拒绝,心中纠结着得与失。他越是警告自己加入归一教的怕后果,越是相信自己有把控时局的能力。忽地,他想起了当初挟焚剑出薛陵时的那种侥幸心理,与此刻又是何其相似,手屠薛茂麟的一幕再次浮现脑际,就像一个噩梦般足以将人惊醒。

    邱仆承走到岩壁前,用手触红道:“这颜料是何种岩砂所制?涂壁深入至里,挺好的!”冷月自他进洞后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见他沉思片刻后却关心起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时摸不透他心之所想,答道:“用鲜血一遍一遍浸的。”邱仆承故作惊奇吓跳一步,道:“人血?”冷月道:“羊血。”邱仆承以手抚胸道:“还好!”冷月提醒道:“邱少侠仔细看壁上的招式心法,记上一些。这个地方进出一趟不容易!”邱仆承乍呼道:“我习囹圄心经?归一教太慷慨了吧?我还不是你们的人呢!”冷月刹时明白了他的态度,自己领他来这的目的,他不能不心知肚明,道:“教主说过,你毁了焚剑,就是归一教的恩人,以此相报比不上什么。”邱仆承从纪玲口中得知归一教两度被焚剑重创,作糊涂道:“你们总提我毁焚剑,于你归一教大功一件,到底怎一回事呢?”冷月耐着性子长话短说道:“安史之乱时,我归一教功败垂成毁于薛齐焚剑,教主户言磬惨死于剑下,想必你也清楚。另有一仇,你就未必知道了!我创教教宗攀冬鸣,也丧命于焚剑。当初李世民遣玄奘西行取佛经,攀教主亲带两百教内高手追杀,无一生还,便是焚剑之毒。你要知道,这两任教主,乃我教天纵其才的两位,只有他们,将囹圄心经练成了第九重,若非焚剑,玄奘、薛齐算个屁!”冷月忆及此事说出来情绪有些激愤,但很快平静如初。邱仆承同情道:“确实令人憋气!囹圄心经这般难以大成吗?”冷月重重点头道:“连教主都一直停顿在第八重。”邱仆承道:“听小溪说,冷月公子也是百年难得一遇习练心经的奇才。”冷月力不从心的笑道:“哪有她小丫头说的那般容易,早着呢!”邱仆承又道:“非凡公子天赋异禀,也是前景坦荡呀!”冷月摇头苦笑:“他练别门功夫还好,练囹圄心经,他过于聪明了!练这门功夫,心中要有禁域,才能完全将功力摧出来。”邱仆承觉得不思议,心想还有这等事。冷月看他惊诧的神情,亦能理解,只道:“你对心经之外的好奇,远远超过了武学本身。快看吧!”

    邱仆承表面答应,稍镇心神,匆匆四转浏览一遍岩壁,其中的招式词诀没几句看进心,便要求离开。冷月微蹙眉道:“邱少侠还是用心看两个时辰吧!”邱仆承掐掐鼻翼道:“看着这些血图血字,我心神不宁,什么也进不去头脑,还是算了吧!”冷月深深的看他一眼,语含玄机道:“邱少侠心理变得如此脆弱让人深为担忧啊!”邱仆承本想随便搪塞过去,看到他的眼神,才明白自己面对巨大的**不为所动会更引起归一教的防备,心念一转,表白心迹道:“公子的心意,在下心领,恕在下不会接受贵教的恩惠!”他突然间抖露思想,冷月有点意外,道:“邱少侠对本教有成见?”邱仆承直截答道:“因为贵教与天南派水火般的仇恨,我知道天南派师宗苏哲空是薛齐的弟子,贵教不会容忍天南派继续存在。实不相瞒,在下爱上了纪重天的千金纪玲,而在天山时,在下也得知了纪姑娘对在下也有心意。所以,我不会选择一个与她敌对的立场,为了她,我以连命都抛舍,更何况武功。”冷月原本已生杀机,打算出外后奏请谢璟肆立刻除掉他,听了他这番话戒心稍减,暂且按下,笑道:“你倒是个痴情汉子,好吧,我不为难你,咱们现在出洞。”邱仆承没想到方才生死已到悬于一线的地步,细细思索着自己放弃习练囹圄心经的机会到底因为爱着纪玲多一点还是因自己不愿被人所摆布多一点,直到上了地面仍比较不出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