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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蛟龙搁浅滩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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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荣好容易打鲁罕走掉,才知道何谓夜长梦多,当下再不敢逗留,径直去了鬼屋。鬼屋仍亮着灯,他没现般推门进去,当看见屋尽头布帘后一个人的坐影被灯光打在布上,才暗吃一惊。布帘上的影子随着他的进入也晃了一会,才又坐定。钟荣对自己的毒十分有自信:“是人中了我‘九日懒散’之毒的,任他武功再高,内力再深,没有不真气不闭,神志不昏的。若果这家伙没有中毒,他又何必搞出这些名堂把戏?其间必有鬼!”他一惊过后就冷静下来,思来想去,得出一个最有能的能:邱仆承武功暂时已失,之所以撑到现在没有昏睡,极有能用了某种秘门功法,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人还醒着,钟荣不得不顾忌焚剑,便试探着朝幔布踏近几步,只见布上的影子明显晃了一下,然后不停的颤动,不禁心中冷笑:“看你能扛到几时!”他又走前几步,在离帘四尺远时为防狗急跳墙方才桩立不动,叫道:“邱公子!”无应后又道,“邱公子这在作法吗?”过一会再道,“天已很晚了,邱公子想睡就睡吧,别硬撑着,对身体不好!”其后又扯出一大堆不痛不痒的废话,将近半个时辰。布上的影子除了左右摇晃,就是不倒下。钟荣渐感着急,出门看看天色,暗下决定,至多再过半个时辰,时间一过立即动手,其它一切都不管了。主意已定,他焦躁的心跟着淡定下来,索就到墙边拉椅子坐下。

    月黑了,钟荣也来了瞌睡,打了个呵欠,忙站起身,见身旁桌上有壶茶,便掀盖瞅了瞅里面,拿起壶茶就着壶嘴灌了一口。

    天刚亮,刘健打了一盆水,将邱仆承的头摁在水里。邱仆承呛了口水,立即醒来,又在水里憋长一口气,神智逐渐清醒,才将头从水里离开抬起来。感觉真气仍然不提,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勉强笑道:“事成了吗?”刘健喜悦中夹着折服道:“爷真是神机妙算,昨晚那个惊险刺激,草民现在想来还胸口怦怦直跳!先始来了个人,只在门边看上几眼就走了。后来这个人进来,就狡猾难对付多了,草民吓得要命,差点被他看出了破绽。不过他最终还得栽在爷的手上。”邱仆承看到床边被捆的钟荣,甚为喜悦,暗里谢过薛纵,感谢他提供了连下毒高手都没能察出的迷药,道:“我的毒还没解,一会逼他交出解药倒要颇费些周折。”刘健显得高兴,道:“这有何难?到手的王八还怕撬不开嘴?”邱仆承笑道:“你也盼着我给你解药吧?”刘健道:“草民自然也盼。不过爷没事,草民打心里欢喜!”邱仆承见这人靠,笑道:“我又不是官爷,别草民草民的。实话告诉你,你没事,我喂你吃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团面粉而已。”刘健张开一张大口,半天才闪回神,欢天喜地道:“爷你真会唬人!”邱仆承这路上好容易才取信一个人,直叹人做到这份上,太也艰难,道:“你别怪我骗你才好!”间健道:“怎会呢?爷一看就是了不起的人物,能为爷效犬马之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邱仆承道:“没外人时你别跟我客气,但有人时,你必须装得怕我,否则就会有人对你不利。好吧,咱们先弄醒这家伙。”刘健唯命是从,揪住钟荣的头就按在水里。

    钟荣一醒,现自己被五花大绑,渐回想起昨夜自己喝完茶水后便昏迷的情形,心中悲苦:终日打雁,忽一日反被雁啄了眼睛。邱仆承一旁笑吟吟道:“能否评价一下我这药的品质?我这下毒手段又如何?”钟荣仍不甘心,道:“你怎么能化解我的毒?”邱仆承笑道:“没呀!这不,正向你讨要解药呢!”钟荣道:“不能,没解药你怎么能坚持到现在?”刘健大喝道:“快交解药,没听见吗?”钟荣本对立于一旁的他没怎上心,他这一吼翻然醒悟,指住他道:“昨晚是你?”刘健得意之极,骄傲的昂起了头。钟荣只悔得涕泪交加。邱仆承替他想想也代为难过,道:“从凤翔一直跟到这儿才下手,你算深藏到了海底,惜了最终这一着功亏一篑!成王败寇,我不杀你,把解药交出来!”钟荣将脸在身上蹭去泪水道:“交出解药你就放过我,你骗小孩子呢?你这魔头暴虐成性,杀人如麻,鬼才信你。我要与你同归于尽!”邱仆承哭笑不得,精心经营的形象居然已深入人心,现在要反作用自己一回。不过他也从钟荣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求生的**念,信心大增,道:“我还与你客气,不是因为你能给我解药,而是你让我输了一招。咱们见招比招,赢了输了皆凭一身本事。倘真你想闹个不死不休,邱某逢陪到底,先自绝了你这条后路。”钟荣心里万分愿意交出解药求得一生,但他凭着以往对邱仆承的认识和判断,确信自己就这么交出解药后必将死无葬身之地,道:“你那么多鬼点子,除非你也想出一个让我觉得踏实放心的交换主意。”刘健早搜过他的身,没现解药,这时狠声道:“爷,别跟他废话,把他交给我,我有三十六种方法叫他乖乖拿出解药。”钟荣变色道:“你敢!告诉你们,老子服过一种毒药,这种毒平时潜藏在体内,关键时候只要用一种简单法子,便激它的毒性。你们敢逼急老子,老子死给你们看!”刘健暗想这种快死的药倒还真是摆脱酷刑折磨的好东西,他将信将疑,望向邱仆承由他定夺。邱仆承淡淡道:“搜过他的房间没有?”刘健道:“还没,我这便去。”邱仆承叫住他,道:“我去!你或许找不着,看好他!”

    邱仆承睡过一次以后,虽然身体还是极度不舒服,但至少睡意已没昨晚那么浓烈了。他先去了阚谨房中,她犹未醒,被褥半掀,揭开来看,衣裙散解凌乱,露出香肩玉臂。邱仆承大致看了几眼,没现阚谨有被进一步遭受凌辱的迹象,眼里杀机才渐渐褪去。小心替她穿整衣裳,拿了焚剑,转去钟荣的房间。

    出乎意料,邱仆承很容易在钟荣房里找到所中之毒的毒药,是一种淡黄色的粉末,有淡淡幽香,装在一个小瓷瓶中。和它一起的还有另外四个一模一样的瓷瓶,同放在一个圆形小木盒里。一瓶绿色液体,一瓶刺鼻的白色粉末,一瓶红色无味丸,剩下一瓶也是药丸,却又黑又臭。邱仆承反正中毒,乱看乱嗅,只辨不出有无解药在内。他又搜遍房间其它地方,再无所获,就连盒带药一股脑儿带走了。

    邱仆承将五个小瓶一一摆放在钟荣面前,道:“解药我已到手,淫贼,你死期到了!”钟荣看着眼前五瓶,自信心猛涨,勇气陡升,轻蔑而笑。邱仆承煞是恼火,差点拿他试验,冷静后道:“你笑我不识得哪瓶是解药对吧?放心!有的是人来给我试药,包括你!”钟荣仍旧笑得灿烂,道:“你这个样子还想捉得住几个人?喏,告诉你无妨!解药的确就在其间,但量多量少,你得把握准确,否则,呵呵!哦,忘了给你介绍这五毒的妙用,要听吗?”邱仆承示意他继续讲下去,“这黄色药粉叫‘九日懒散’,妙处就不必我说了!白色粉末叫‘肝肠寸断’,服之肝肠剧痛八日而亡;绿色药水的名字有些意味,‘阎王一惊’,中此毒一日抓狂,两日肤肉糜烂,三日惹蝇,四日爬蛆,五日体无完肤,六日见骨,七日下地狱去惊吓阎王。”刘健听着毛骨悚然,骂道:“这种害人东西,你怎么调制得出?”钟荣引以为荣,续道:“蝎蟾毒人是悬壶济世的吗?这红色药丸不得了,吃了能看见常人无法看见的事物,你吃一粒试试,你会看到这座屋歪了,马上就塌;走在路上,你总以为走在悬崖边上;你大白天也能看到孤魂野鬼在身边游荡,妙吧?六日方休,美其名曰‘醉生梦死’。最后一种,不毒,只是食之奇饿无比,奇困无比,却又其喉不得进水米,其腹背不得沾物板,得名‘寝食不安’。此五毒因五行之理,相生相克,有解,亦有所幻。两毒相聚,若份量恰当,便能相解相溶;若稍有偏差,则又会变成一种新的毒药。如‘醉生梦死’配当量的‘寝食不安’,人食之就会不自控的说不适当的话,做不适当的事,临死前闹个晚节不保。”邱仆承见他说起这些时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和骄傲,就知道其言不假,威胁道:“你就不怕我给你来上一种?”钟荣道:“我说过我有自决的办法,你能拿一个死人怎样?”刘健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直为邱仆承着急。邱仆承笑道:“我拿死人的确没折,但活人嘛,我还是小小有点把握的!刘健,你出去,我这儿没叫,不许人进来。”

    刘健出外,邱仆承青着脸道:“最后一次机会!”钟荣胡乱朝一只瓶驽驽嘴道:“那瓶!”邱仆承冷笑一道:“好!等下我就吃那一瓶!”说时拔剑,先制他穴位令他不得动弹,然后拿起他一只手便要割脉。钟荣吓得直叫:“你干什么?”“嗓门够大,呆会还得封住你的哑穴。”邱仆承嘿嘿笑道,“你不是与我同归于尽吗?我便成全你,咱们博一回。赌赢了我这条命还在,便救你;赌输了我自认倒霉,咱俩都认命。”钟荣急了,道:“给你解药,凭什么相信你会放我?”邱仆承手起剑动道:“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没有选择。”钟荣气一短,道:“等等!我告诉你。”邱仆承道:“别耍花招,血还是要放。”钟荣急道:“还要先抓一方药,你先别割!”邱仆承轻嗤一声道:“早知道你话有不尽。”遂解穴松开他手,逼迫写出药方,重又缚上,呼来刘健令其按方取两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