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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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更何况像他们这种情人关系更难平衡其间的分寸。首先童贺肯定拉不下脸让李子烨写借条,也不可能让他指定一个归还的期限。她向来恪守一个规矩:越是贴心的朋友越不要牵涉到钱,借了不还,还了又借,长期下去任何一种关系都很难维持。她和杨轶欧就从来没有借过钱,有钱了最多请客吃顿大餐,逢年过节要么互送礼物,要么给个小红包表表心意,谁没遇到困难的时候,谁没有手头紧的时候,她们从不向对方开过口,一丁点迹象都不透露,就怕对方知道了为难。小时候爷爷教导过她:人要识大体,知分寸,不越雷池的人才会受欢迎。陆康雄创业办公司那会儿,她们连父母都不曾借过一分钱,拿出全部家当积蓄。

    “我就说嘛,你们长期交往下去必定会有分歧,看吧,他的本性暴露出来吧”杨轶欧听了整件事开始对李子烨有了反向意见“就因为你没说‘我借给你钱’这句话,他就对你甩脸子,万一你真跟他结婚了,还不知道怎么对你呢,我看他某些方面远不如陆康雄。”

    “你也不要把他想得太坏,可能他觉得问我借要比问别人借容易些,我不搭腔或许让他有点失望,倒不至于耿耿于怀。”童贺替李子烨说情的同时也在极力说服自己,她不希望好不容易拾起的爱情为了这点事伤了彼此。

    “你听我句劝,不要为了他、为了所谓的感情蒙蔽自己的双眼,你刚刚起步走入职场,好不容易干了些喜欢的事,何必在儿女私情上重蹈覆辙。”

    “我懂,所以我没有回应他,坚持原则。”

    说归说李子烨的反常还是给童贺带来轻微的触痛,她不是没安慰过自己:也许这一切不过是你多思多虑罢了,他不过就是想和你商讨投资做生意的事情而并非想过要开口借钱。

    真的是如此吗,童贺想起那天早上他决绝下车的背影,没有昔日的吻别,没有不舍的表情,连再见都说得敷衍了事,她不得不推翻自己的假设,童贺是了解他的,酒店里左一句“资金不够”,又一句“真羡慕你有钱就是能干事”每个字都是暗示。

    “最近陆康雄有给你消息吗”杨轶欧转了个话题。

    “他在广州租了房子,可能要长期和对方公司合作,据说也在看病,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几句。”

    “如果他真的为你改变了自己,我觉得还是可以考虑不离婚,毕竟你们没有实质性的问题。”童贺知道好友在这件事上始终是向着丈夫的,都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李子烨最终还是半路插进来的第三者。对于自己来说这两个男人都在不同时期、不同层面上主宰过她的全部。

    “不管和谁都不是说断则断的,通过这件事我对李子烨也有了新的认识。”

    听从了闺蜜的建议,童贺暂时放下儿女情长,和王志辰忙着打理网店生意,她找了几个女性朋友,请她们帮忙,反复甄选了几款符合大众眼光的服装作为首次订单,之后的日子她在公司、服装厂之间来回奔波,身体的劳顿,精神的压力迫使她很快忘记了那日的不愉快,李子烨偶尔会发几条微信,谈的话题乏味可陈,甜言蜜语少了,对自己投资的事情倒也一字不提。一切仿佛都在稳定中发展,但一切又好像都在悄然中变化着,至于变化在哪方面童贺自己都说不清楚。

    吴伟背井离乡二十岁出头从老家到上海闯荡,三十年的光阴,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如今在上海安了家,落了户,买了房和车,已经成为了一个老上海。这次五十大寿办得很热闹,童贺最后还是和李子烨合买了块手表,顺带两瓶她家酒柜里珍藏的法国红酒。这份贺礼送得体面、大方、深得吴伟喜欢,即刻当着在场亲朋与好友的面直接戴上手表,受到众人的称赞。

    这天就连娟姐对李子烨的态度也大为改善,客气得如同亲兄嫂。不过童贺倒是悉心察觉娟姐的脸色不好,看上去比之前憔悴很多,不由地关心道“娟姐,最近身体还好吗,怎么我看你面色没以前那么红润了。”

    “诶,可能更年期到了,这些日子总觉得疲惫,干活没力气一会儿就觉得累想躺着,胃口也不好,人真的不能不服老。”

    “怪不得瘦那么多,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最近操心的事儿也多,你吴哥自从接了你介绍的那笔大单之后,就再也没接过其它生意。店铺的开支入不敷出,我们也商量着实在不行就盘出去算了。”娟姐一打开话闸就收不了尾,不远处李子烨和吴伟还有几个童贺不认识的男人正喝得觥筹交错。

    “你慢慢吃,我去招呼客人”娟姐是女主人自然忙得顾不了她,童贺含笑点头,坐在角落位子,筷子拿在手里却不夹菜,她对这类大鱼大肉,聒噪喧嚷的宴席向来没什么胃口。

    过了一会儿,李子烨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到她跟前,满脸堆笑地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童贺。这是之前我和你说想一起合作的姚老板。”

    男人眯着一对小眼睛足足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打量着她,随即露出一口黄牙,满嘴的酒气“哟,女朋友可真是又漂亮又有气质,小子真是有福气。”那人伸出手和童贺重重地握了一下。

    “来,先喊你一声弟妹,子烨就是我兄弟,哥哥我敬你一杯。”他把桌面上一个空酒杯倒满酒递给童贺。

    “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喝”童贺边说边把目光放到李子烨脸上,他一边赔笑一边悄声说“就喝一小点,意思意思,权当给我面子。”

    “啊呀,连你男人都说了意思意思,怎么说一杯也要喝的吧”姚老板几乎把酒杯要放到她嘴巴边,童贺无奈之下勉强灌下整杯酒。

    “还说不能喝,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干完了,好酒量,再来一杯。”

    “姚老板,她是硬喝下去的,不能再喝了,我陪你。”

    李子烨试图替童贺挡酒,被对方一手推开“现在就那么护着她,小心以后变成老婆奴,喝杯酒又能怎样,是不是啊弟妹?”姚老板再次斟满一杯,还没举起就被突然出现的吴哥夺过“她是我干妹妹,我替她喝了,她有点酒精过敏一会儿会发皮疹,出了洋相可不好看。”

    两个男人出面挡酒,姚老板纵使心里不舒坦也不能放于表面,这种场合对一个女人百般劝酒有失自己身份,赶紧附和道“你这个寿星岂能放过,来我们去那边喝白的。”

    姚老板被吴伟劝走,李子烨和童贺面面相觑,如果不是因为顾及吴哥和娟姐她早就想退席了,这闹哄哄的场面吵得她心烦意燥,李子烨凑近她问道“一会儿直接去我家行吗?”

    换做以前童贺一定会被这种暗示挠的心猿意马,而今天她毫无心情“不想去,我要早些回家。”

    李子烨当然感觉得出她的抗拒和反感“自那天酒店回来你是怎么了,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我又哪儿得罪你了大小姐啊。”

    “没有,只是最近工作忙了些,无法分身。”

    “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全职太太不干,非要去外面投资做生意,你老公那么能挣钱,不像我……”

    这话加深了童贺的厌恶,别人说她可以置之不理,可李子烨不是别人,是和她朝夕相伴的男人,是曾经许诺一辈子去了解她内心的人。

    “我的事情现在还轮不到你来评判。”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喝多了,别生气”他觉察到童贺愠怒的神色立刻道歉。

    酒席总算进入尾声,姚老板硬拉着李子烨和吴伟去KTV继续狂欢,当然也叫上了童贺,她好不容易熬到结束,找了种种托词拒绝,也顾不上李子烨的颜面,也不想再和姚老板这种粗浅的商人费口舌,打了个招呼就走。

    临近深夜,童贺接到李子烨的电话,听声音醉得不轻,说话有点结巴“明天有空吗,我接你下班,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谈。”

    手机里传来他浓重的鼻音声“明天六点你在我公司附近等。”

    电话虽然简短却打消了睡意,她披了件睡袍到楼下客厅徘徊,四周寂静无声,明晃晃的灯光把整个空间照射得更空、更大、走动的身影变得伶仃,陆康雄搬走四个多月了,起初独居的自由和兴奋日渐淡薄,今晚是童贺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清冷和孤独,这套房子里曾经有男主人生活过的痕迹,也有情人留存下来的影子,如今他们的离去让偌大的房间成了童贺的追忆城堡,只有想起和李子烨在卧室缱绻、缠绵的场景;想起家人欢声笑语的日子;想起女儿和丈夫互相斗嘴、嬉闹的时光,点点滴滴此刻间都成了她的美好,她的渴望。童贺想起曾经读过一本书,上面写道:再好看的电影终有完结的时刻;再轰轰烈烈的爱情终有平淡的时刻;再刺激的婚外情终有回归到原点的时刻,她和李子烨好像就在朝着原点的方向走去,当所有激情趋于平淡之后,人的本性开始暴露,矛盾、争议开始周旋于两人之间。还是杨轶欧评判的最正确,毕竟她是过来人能直观明了地剖析出婚外情的利弊。

    童贺从公司出来被初冬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赶紧裹住大衣外套步行到李子烨发来的停车地点。

    六点正是晚高峰时间段,路面已经出现拥堵状态,车子就停在公司不远的路口。

    “不好意思被事情耽搁了,出来得有点晚,这里停车要紧吗。”

    “这附近没什么警察。”李子烨启动车子打了个方向盘,直接驶入主干道。

    “今天去我家住一晚行吗”她点点头,身体和大脑都抵不住这种一半来自于情感,一半来自于想念。

    “昨晚几点回的家,吴哥肯定烂醉如泥了。”

    “和你通完电话回去的,吴哥是姚老板派司机送回去的。”李子烨停顿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觉得姚老板这人怎样?”

    “不怎样”童贺毫不避讳地回答“且不管他生意做得有多大,商人的浮躁、市侩、铜臭全都占齐了。根本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待人诚恳。”

    后来的时间里俩人关于昨晚的一切内容不再提半个字,李子烨和姚老板合作的事情已成了彼此的禁区,就怕一个不留神引发一场不可逆转的争执,他们的感情已经处在边缘地带,经不起任何风波。

    到李子烨家已经晚上七点左右,俩人又冷又饿,停好车就在附近小餐馆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

    “昨天我看娟姐气色不好,问了她最近身体状况,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她这个岁数快要更年期了,身体素质下降也正常。我记得你以前最怕冷,冬天到了也该注意自己身体,现在毕竟不如年轻时扛得住。工作再忙也要多吃点,穿暖点。你们女人呀光知道漂亮,大冷天还穿短裙。”很久没听到他细碎的叮咛,像丈夫一般温柔,童贺心头暖暖的,咧着嘴傻笑“女人不管几岁都爱臭美,我现在可不会大冬天穿短裙了,正如你说的身体吃不消了。”

    从餐馆出来,童贺提议去附近花园走走,虽然夜晚抵不住的寒意,但她的心情顿然开朗起来,依偎在李子烨的怀里向着街心花园走去。

    李子烨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插在自己的口袋里,这让童贺不由地想起以前也是冬天,也是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握着自己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处取暖。

    “我知道前些日子你对我有些看法,不过我先申明一点,无论出于哪种情况对你的感情始终不会变,在某些方面我们的确存在意见不合,但这些都是感情以外的问题是不是?相爱容易相处难,我们也需要经历各种磨合、蜕变才能完全迎合、包容彼此。”

    “其实我有时候是有点任性,不太顾及你的立场去考虑问题。对不起,子烨,我也很爱很爱你。”童贺主动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这次她认同李子烨的说法,激情都是昙花一现的,激情过后需要的是互相扶持,无论是夫妻或是情侣只有携手走过、经过波浪才能体现出感情的珍贵,没有经过考验的感情是长久不了的,更何况像他们这种失而复得后在一起更应该重视彼此。

    李子烨止住脚步,把童贺拉近距离,趁着四周黑暗一片,唇齿吮吸着她,吻得很深很深,童贺多日积攒在心底的疙瘩解开了,原本对他的迷惘和悲观再次消失殆尽。如果说对李子烨的爱不是至深的,那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永远都是这样摇摆不定。当他们产生矛盾的时候,童贺很清楚自己害怕大过于生气,她怕任何一件小事会让两人分崩离析;所以只要李子烨做出一小步退让,她立刻会冰释前嫌,她不怕吵架,也不怕会出现什么第三者,她就怕李子烨有一天对自己失去耐心,彻底离她而去。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李子烨的脸贴得她很近,匀称带着烟草的气息扑在童贺的脸上有一种男人的魅力。

    “什么事”

    “阿英离婚了。”

    “哦,那么快”这倒是让童贺为之惊讶。

    “她那天回去被老公狠狠打了一顿,都打骨折进了医院。后来是几个小姐妹去妇联告他这才离的婚,要不然那男人怎么肯轻易放过她。”

    “孩子呢,是跟了她吗”作为女人她还是很同情阿英的,即便在性格上有缺陷但毕竟是弱势群体。

    “当然跟着她,我也不想瞒你,我托朋友替她找了份工作和住处,看到她沦落到这地步,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童贺对此不以为然,阿英在自己眼里不过就是个可怜的女人,不可能成为她和李子烨的第三者,这点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没事,你帮她也是应该的,在上海无亲无故,多个人多条路,我有那么小气嘛。”

    “你呀一直没把阿英放在眼里,所以才那么大度。不然换了别人早就醋缸掀翻”李子烨一语戳中她的心机,童贺作势要打他心虚地喊道:“哪儿有”

    “太冷了,走,回家给你暖被窝去”两人重新搂作一团嬉笑着往回走。

    童贺趁着李子烨在收拾的时候偷偷给杨轶欧发了条微信:这次真的不愿再放手了。我准备告诉他和陆康雄分居的事情,如果他愿意娶我,我会答应的。

    很快对方回复:你要是真想清楚了,我唯有祝福你。不过还是要啰嗦一句: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