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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谢采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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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之事就这样卡在了六科,卡在了内阁六部众人的沉默不语当中。

    马政之弊,《天下郡国利弊书》可窥之一二:‘江南之患,粮为最;河北之患,马为最’。

    一匹马价三十两,是猪价的二十倍,羊的四十倍,鸡的一百二十倍,马不比家畜,民众可宰杀当作食物来源,而马是被当成战时的武力,不被允许宰杀,所以,对于民众来说,养马的附加值真心不高。

    而马政之弊在于‘生必报数,死必责偿,一马之毙未偿,而后马又毙,前岁之生未俵,而后岁又生,生者岁增,而供给愈难,死者日继,而赔偿无已’,是以民何以为生乎?

    再者,马政并非只有民牧一途,比如一匹上等的蒙古马只需用银八两,中等的七两,下等则只有六两,可见易马成本要低得多。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若完全放开民养,免除一切赋税,扩大马匹使用范围,比如投入到交通运输当中,当民养收益大于成本投入时,马政之弊便可迎刃而解,简单讲就是用市场手段来代替行政命令。

    诚然,问题还没有这么简单,诸如草场,马市等相关配套也需改善,这些完全可以借鉴别人的做法。

    ‘养马为民所害,此非国制之害,而杨砥更制之为祸烈也’,杨砥是效法宋朝的保马制度。保马法是由民众自行决定是否养马,养马者给予税赋上的优惠,而杨砥却是强制民众养马,再者,保马法只限于京畿之地,明代却是遍及大江南北,故祸患大江南北。

    所以,旧制不可法,而对于大明来讲,又能借鉴谁的经验?

    再说回谢家,

    一场寿宴,皆大欢喜,各有各的满意,谢家终以耀眼的姿态重回名利场,眼见着水涨船高,对于谢侯爷来说,多年来的郁气,总算借此可以长舒一口,如今他心里隐隐觉得,谢家未来可期。

    谢采箐模糊感觉家族对于自己婚事的安排,并不会如她所愿,对此,她无法说半个不字,只有把心思深深藏在心里,表面上不见任何情绪表达,甚至无波无澜,一直等到寿宴结束,又送走了一众小姐妹,这才和贴身丫鬟一起回到了咏絮阁。

    ‘未若柳絮因风起’,是才女谢道韫的名句,谢家女有咏絮之才,同样为才女的谢采箐对这位谢氏先祖常有惺惺相惜之感,如此才华横溢的女子尚不能自由选择夫君,自己又何以为之?

    美满姻缘真就这么难?难到两情相悦就只有戏曲里才有?

    谢采箐静静立在窗边,望着窗外那一索溪水,周遭世界仿佛停止了一般。

    丫鬟从小跟着谢采箐,最是了解姑娘的性子,表面看着温婉贞静,显得人淡如菊,内心却是极为矛盾,即柔弱又固执,对自己也非常苛刻,从不允许自己有半点瑕疵。

    “姑娘,”丫鬟暗暗叹口气,道:“别久站了,这天还是凉呢。”知道姑娘心思重,只是作为丫鬟,自己也不好多劝。

    半晌,才听见谢采箐娓娓道:“犹还记得师傅曾解读过宁献王的杂剧《私奔相如》,第二出尤其精彩:相如欲以《凤求凰》来挑动文君之心,而文君听后忍不住轻叹一声,聪明如相如立即明白文君之长叹乃是‘心早邪,只是胆儿怯’,眼见人在咫尺之间,却如隔云端,怎叫相如不心急?而当他偷眼望去是,却见文君将个笑脸迎,她终究还是战胜了怯懦,而与相如眉眼传情……你瞧,最精彩的就是这,琴声通情意,才有相如琴挑文君这出淋漓尽致的好戏,只可惜……”

    丫鬟听得明白,姑娘这哪是在说戏,明明是在说自己!姑娘对曹家公子的情意,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只可惜……那人竟不懂!一想到此,她只觉自己心里都堵得慌,不仅暗自责怪起曹淓毓来。

    谢采箐说完那一段话,又陷入沉默,丫鬟见了也不知说什么好,虽然心头替姑娘不值,只是怨归怨,还得打起精神来啊,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于是她想了想,便岔了话题道:“听夫人说,这开了春,皇家又要开始选秀女了,今年这次是与诸位成年皇子选妃呢,尤其是大皇子,他可是要立太子的,所以这次选秀啊……”

    谢采箐闻言轻笑,道:“你这丫头,选秀可是要选到你头上?要你这么咸吃萝卜淡操心?”

    丫鬟嘻嘻一笑:“当然选不到婢子身上,但要是选到姑娘身上就好了,姑娘您想想啊,那可是大皇子啊,从小到大对您多好,虽说不常见面,但总是记得姑娘你的喜好,还常常遣人捎来各种礼物,要婢子说啊,要是姑娘去选,一准儿是太子妃呢……”

    “行了,别瞎说了。”谢采箐不欲多说,打断了谈话。

    “没瞎说,都是婢子从夫人那里悄悄打听来的,再说了,那大皇子不比曹家公子强百倍?”

    “你还说!”

    “嘻嘻,不说了,不说了……”

    夜晚,

    更深露重,守夜的丫鬟在梢间歇息,不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倒显得格外清晰。

    正屋里的谢采箐却毫无睡意,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头顶的那一方昏暗的床顶,四周的挂牙是镂空的绦环板,垂以帐幔,床板与门围之间还有廊庑,床面还设有隔扇,如此这般便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独立空间。

    空间不大,但足以让谢采箐感到安心,仿佛自己的世界全浓缩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

    “要是自己只属于这一方小天地里该多好?”

    安静的世界不禁让谢采箐胡思乱想起来,少顷,她又忍不住‘扑哧’一声,连自己都觉得好笑。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想法还是娘亲走的时候,那时是几岁?

    “哎~,为什么只有在此时才会觉得轻松自在?”谢采箐轻轻呢喃道,又想起白日里那匆匆一瞥,转而擦肩而过的那人,不禁又琢磨起来。

    “果然是也无风雨也无情啊……”不曾开始,也就没有失望,既如此,不若释然。

    此时梢间里传来声响,伴着守夜丫鬟“啊~”的一声,而后又是压低声音的埋怨,想是丫鬟瞌睡不小心碰了头。

    谢采箐听得真真,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真是笨丫头!”

    几息之后,隔壁便没了声响……她又笑笑,只觉睡意来了,于是慢慢闭上了双目。

    ……

    而远在京城的官员们,就没这么好福气了,‘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读完书,尚且还能睡个回笼觉,可对于要上朝的官员们来说,却是一天忙碌的开始。

    天上星月未散,皇城内的朝房里,已有不少官员在此侯朝,还有不少人正匆匆赶来,由东西长安门步行进入。皇城内建有许多朝房,是为方便官员等候,而各官员则按品级或站或坐。

    这并非是逢五召开的大早朝,只是朝堂最近事多,开了春就没有闲的时候,所有事情都堆在一起,是以早朝的频次就比往常多了些。

    眼看时辰也差不多,而官员也越来越多,此时只听午门楼上的朝钟响起,众官员便结束等候,齐齐来到午门前。朝钟三声响后,左右阙门开启,由当值将军及执旗仗校人先入摆列。

    而后左右掖门缓缓打开,百官便齐赴掖门,文左武右排队等候入内……

    同样的时辰,

    六合县的抚莱阁,张伯卸下门闩打开大门,而伙计正搬出一笼笼包子……美好而忙碌的一天,就从这热气腾腾的包子开始。

    说来也怪,如今的抚莱阁根本不用再卖包子,光是那火锅生意就已赚的盆满钵满,令人羡慕。可偏偏人家依然故我,该买还是卖,而且品质未打丝毫折扣,价格依然喜人,正如街坊四邻评价道,这真是卖的仁心包子,良心包子。

    只是今早,稍稍有些不同,很早就有一辆挺大的马车,在街对面停着,始终不见人下来,只有车夫一直坐在车前。席婶早就注意到了,打量了好几眼,心想明明车上有人,却不见下来,不知是何方来客这么神秘?

    要说歹人,恐怕未必,毕竟抚莱阁的名声名气在那,不是随便谁就能欺负得了的,只是张伯眯着眼睛瞅了半天,却是越瞅脸色越严肃。

    席婶好奇,问道:“张伯,可是认识那辆马车?”

    张伯没言语,半晌,鼻子哼了一声,话也没说转身便进了抚莱阁。

    席婶眉毛一撩,越发惊奇,心道难不成真认识?那会是……京城来的?一想到此,她竟眼睛一亮,早就听说了京城邬家要来人,还真是……肯定没错!

    于是包子摊也不看了,同样迅速转身进了抚莱阁,又匆匆跑向邬阑的住处。

    邬阑才完成晨练,坐在院中石桌旁,用着早餐:一碗热牛奶,两水煮白鸡蛋,再有一盘素馅大包子,简简单单一顿早餐无甚奇特,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讲营养足够了,一日之际在于晨,同样早餐的高蛋白饮食,更有助于身体健康,再加上足够的碳水摄入,足以保证一上午的精力充沛。

    邬阑还没把鸡蛋噎下去,就听见席婶那洪亮的嗓音,由远及近喊叫道:“姑娘,姑娘……稀奇事,稀奇事儿啊!”

    那口蛋黄还卡在嗓子眼,半天噎不下去,邬阑赶紧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把那蛋黄顺下去这才觉着舒服了。

    “我说席婶,这大清早的,你这是来的哪一出啊?”邬阑无语道。

    “嘿嘿~,”席婶浑然不觉,笑了两声又道:“来了不速之客,婶子猜定是京城来的不!速!之!客!”

    邬阑一时没明白,又问:“京城来的不速之客?谁啊?”

    而抚莱阁外,却是张嬷嬷急匆匆的从院里出来,同样看见了那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