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寒冬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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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之桃吓得差点把手机丢了出去。
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再将手机转过面，那一个血淋淋的“拾”字依旧亮眼。
“拾”，这个字有很多意思，但它最合理的解释却是...
“十天...也许更短。”
满之桃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极其难看，她实在想不到这个拾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屏幕上的字再一次变化，【卜吉避凶】。
卜吉避凶？这又是什么？
满之桃叹息着再一次陷入柔软的沙发之中，这一次，手机被她仍在了茶几上。
她觉得无力和消沉，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推手，将她视作棋子，把玩戏弄，她原本以为那一场荒唐的噩梦已经结束了，但原来，这一切只是起点罢了。
我还能...回去吗？
满之桃闭上了眼。
“之桃，来，“满安牵着尚且年幼的满之桃，慢慢走到院子里的桃树前，蹲下身来，“小桃子，你知道爹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满之桃看着已经枯死的桃木，认真的说：“爹希望我以后做个好女孩，嫁个好人家。”
娘和姐姐笑着坐在门框上，晒着太阳做着女红，她们温柔的夸赞她：”之桃儿真厉害，都会念诗了！”
满之桃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低下了头，这句诗是她前生从网络上看到的，整篇诗她就只知道这一句，在正儿八经从科举考出来的满秀才面前卖弄诗句，那也太不够格了。
“之桃儿害臊了，噗哈哈，快看，脸都红成猴屁股了！”满皓然大笑起来，恼的满之桃瞪了他一眼，她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人太皮了，缺少社会的毒打。
“小桃子说的不错，也有这么层意思在，”父亲宽厚的大手亲昵的摸了摸满之桃的脑袋，他望着枯死的桃树，语气轻的像是漂浮在夜空的薄雨，“不过啊，爹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颗桃树。”
“桃树？”满之桃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在她记忆力，这颗树一直是枯死的，从没有见过它开花，更不用说它结果了。
“这说来可就长了...”
那恰巧是满之桃出生的那一年，距离满安一家逃荒逃到东莲乡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在那个起义频繁发生的年代，能寻到一处安身之所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了，只是，大半辈子都是富家少爷的满安却不懂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全家不受饥寒。
十月初一，满之桃出生了，她的存在对这贫寒的一家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吃不饱这个问题，从来都不只是年景不好单方面造成的，朝廷各种苛捐杂税有时更是要命。
时人从不多养孩子，只因为孩子一生下来便要为他们交人丁税，税收本就花样百出、沉重不堪，少有人愿意为一个没长成的孩子交巨额的人头税，到了现在，便演变成各地百姓弃杀婴孩的可怕陋习。
满安和满夫人都是读过书的人，文人都是有一些气节的，要他们弃杀自己的孩儿本来是万万不愿的。
可形式大于人，他们确实无法抚养刚刚出生的女儿，却又舍不得像东莲乡其余人一样将自己的女儿抛弃在沧河里，满夫人天天以泪洗面，满安放下读书人的矜持，整日卖命干活，但依旧无法交完那天价般的税收。
东莲乡的乡民都嘲笑他们是一帮傻子，为了个女孩这样卖命，但满家夫妻始终无法抛弃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
就在他们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十月已经是天寒地冻的时节，万物凋敝，便是人也有冻死的，可是满家就发生了这么一件奇事。
他家院子里，那一颗从未开花结果的桃树，长出了沉甸甸的桃子来，每一只枝头都挂满了红彤彤胖乎乎的桃果，在那样阴冷的冬日，那几乎就是唯一的艳色。
那一株桃树救下了满之桃的命，也救了满家全家人的命，满安看着满树的桃子，当即就决定为女儿取名叫做“满之桃”，谐音“满枝桃”。
而那之后，那株桃树彻底枯死，仿佛是为此耗尽了生命。
“所以啊，”满安总结道，“小桃子，你是生而有福的人，不要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他们啊，只是在嫉妒你罢了。”
满之桃局促的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低头，她之前同别的孩子打了一架，因为他们追着她骂小鬼投生，“爹你都知道了啊...”
满秀才并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满之桃的头，他叫上全家人走到桃树旁，认真的说：
“这一株桃树，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啊！”
眼泪不知不觉又下来了，满之桃变扭的抽出纸巾，擦干了眼泪，这一次，她终于做好了决定。
她要回去。
那个叫做大景的时代，兵荒马乱、四处饥馑，但那里，有她的家人，他们还在等她回家。
她必须要回去。
满之桃是个下定决心便会去做的人，她的脑子向来转的很快，她找来一张纸，在纸上写下吉、凶两个字。
“拾，是不是只有十天我就要回古代了？”她闭上眼，近乎虔诚的发问，然后将手中的笔扔下。
笔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吉”字的中间。
“卜吉避凶，就是我能占卜事情的好坏吗？“
笔暧昧的掉落在中间的空白部位。
“那我之后还能回来吗？”
笔再一次掉落在“吉”字上。
“我在古代的家人，他们还好吗？”
这一回，笔掉落在“凶”字上。
满之桃的心就像被人握住了，只感到天旋地转，脑袋发冷，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盯住那个“凶”字。
是了是了，她杀了河神，但她也杀了神婆。
河神不会再掀起浪涛吞没东莲乡，神婆也不会再肆无忌惮的压迫和杀死东莲乡的乡民，可是那些乡民不会这么想啊！
即使浪潮退去，他们也不会觉得那是满之桃的功劳，神婆已死，他们只会觉得满之桃是个可恨的害死神婆大人的妖怪！
他们会对我的家人下手！这个念头牢牢的占据了她的脑海。
“都怪我！”
一声巨响，满之桃一拳砸在了茶几上，她恼恨的跪倒在地上，悔恨的眼泪喷涌而出。
十天，那还来得及吗？她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回去！
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再占卜一次！
她再一次握住了笔，颤声问道：“十天后...我来得及救他们吗？”
笔从她的指尖掉落，满之桃瞪大了眼睛等待着，那只笔无声的掉落在白纸上，又随着撞击来回移动，她的心脏似乎都停了，冷汗从额头上掉落。
拜托了！
是“吉”，笔掉落在“吉”的方位。
满之桃吓得差点把手机丢了出去。
她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再将手机转过面，那一个血淋淋的“拾”字依旧亮眼。
“拾”，这个字有很多意思，但它最合理的解释却是...
“十天...也许更短。”
满之桃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极其难看，她实在想不到这个拾究竟代表了什么意思。
屏幕上的字再一次变化，【卜吉避凶】。
卜吉避凶？这又是什么？
满之桃叹息着再一次陷入柔软的沙发之中，这一次，手机被她仍在了茶几上。
她觉得无力和消沉，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推手，将她视作棋子，把玩戏弄，她原本以为那一场荒唐的噩梦已经结束了，但原来，这一切只是起点罢了。
我还能...回去吗？
满之桃闭上了眼。
“之桃，来，“满安牵着尚且年幼的满之桃，慢慢走到院子里的桃树前，蹲下身来，“小桃子，你知道爹为什么要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满之桃看着已经枯死的桃木，认真的说：“爹希望我以后做个好女孩，嫁个好人家。”
娘和姐姐笑着坐在门框上，晒着太阳做着女红，她们温柔的夸赞她：”之桃儿真厉害，都会念诗了！”
满之桃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低下了头，这句诗是她前生从网络上看到的，整篇诗她就只知道这一句，在正儿八经从科举考出来的满秀才面前卖弄诗句，那也太不够格了。
“之桃儿害臊了，噗哈哈，快看，脸都红成猴屁股了！”满皓然大笑起来，恼的满之桃瞪了他一眼，她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人太皮了，缺少社会的毒打。
“小桃子说的不错，也有这么层意思在，”父亲宽厚的大手亲昵的摸了摸满之桃的脑袋，他望着枯死的桃树，语气轻的像是漂浮在夜空的薄雨，“不过啊，爹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颗桃树。”
“桃树？”满之桃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在她记忆力，这颗树一直是枯死的，从没有见过它开花，更不用说它结果了。
“这说来可就长了...”
那恰巧是满之桃出生的那一年，距离满安一家逃荒逃到东莲乡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在那个起义频繁发生的年代，能寻到一处安身之所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了，只是，大半辈子都是富家少爷的满安却不懂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全家不受饥寒。
十月初一，满之桃出生了，她的存在对这贫寒的一家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吃不饱这个问题，从来都不只是年景不好单方面造成的，朝廷各种苛捐杂税有时更是要命。
时人从不多养孩子，只因为孩子一生下来便要为他们交人丁税，税收本就花样百出、沉重不堪，少有人愿意为一个没长成的孩子交巨额的人头税，到了现在，便演变成各地百姓弃杀婴孩的可怕陋习。
满安和满夫人都是读过书的人，文人都是有一些气节的，要他们弃杀自己的孩儿本来是万万不愿的。
可形式大于人，他们确实无法抚养刚刚出生的女儿，却又舍不得像东莲乡其余人一样将自己的女儿抛弃在沧河里，满夫人天天以泪洗面，满安放下读书人的矜持，整日卖命干活，但依旧无法交完那天价般的税收。
东莲乡的乡民都嘲笑他们是一帮傻子，为了个女孩这样卖命，但满家夫妻始终无法抛弃自己刚刚出生的女儿。
就在他们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十月已经是天寒地冻的时节，万物凋敝，便是人也有冻死的，可是满家就发生了这么一件奇事。
他家院子里，那一颗从未开花结果的桃树，长出了沉甸甸的桃子来，每一只枝头都挂满了红彤彤胖乎乎的桃果，在那样阴冷的冬日，那几乎就是唯一的艳色。
那一株桃树救下了满之桃的命，也救了满家全家人的命，满安看着满树的桃子，当即就决定为女儿取名叫做“满之桃”，谐音“满枝桃”。
而那之后，那株桃树彻底枯死，仿佛是为此耗尽了生命。
“所以啊，”满安总结道，“小桃子，你是生而有福的人，不要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他们啊，只是在嫉妒你罢了。”
满之桃局促的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低头，她之前同别的孩子打了一架，因为他们追着她骂小鬼投生，“爹你都知道了啊...”
满秀才并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满之桃的头，他叫上全家人走到桃树旁，认真的说：
“这一株桃树，是我们全家的恩人啊！”
眼泪不知不觉又下来了，满之桃变扭的抽出纸巾，擦干了眼泪，这一次，她终于做好了决定。
她要回去。
那个叫做大景的时代，兵荒马乱、四处饥馑，但那里，有她的家人，他们还在等她回家。
她必须要回去。
满之桃是个下定决心便会去做的人，她的脑子向来转的很快，她找来一张纸，在纸上写下吉、凶两个字。
“拾，是不是只有十天我就要回古代了？”她闭上眼，近乎虔诚的发问，然后将手中的笔扔下。
笔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吉”字的中间。
“卜吉避凶，就是我能占卜事情的好坏吗？“
笔暧昧的掉落在中间的空白部位。
“那我之后还能回来吗？”
笔再一次掉落在“吉”字上。
“我在古代的家人，他们还好吗？”
这一回，笔掉落在“凶”字上。
满之桃的心就像被人握住了，只感到天旋地转，脑袋发冷，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盯住那个“凶”字。
是了是了，她杀了河神，但她也杀了神婆。
河神不会再掀起浪涛吞没东莲乡，神婆也不会再肆无忌惮的压迫和杀死东莲乡的乡民，可是那些乡民不会这么想啊！
即使浪潮退去，他们也不会觉得那是满之桃的功劳，神婆已死，他们只会觉得满之桃是个可恨的害死神婆大人的妖怪！
他们会对我的家人下手！这个念头牢牢的占据了她的脑海。
“都怪我！”
一声巨响，满之桃一拳砸在了茶几上，她恼恨的跪倒在地上，悔恨的眼泪喷涌而出。
十天，那还来得及吗？她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回去！
怎么办怎么办？对了，再占卜一次！
她再一次握住了笔，颤声问道：“十天后...我来得及救他们吗？”
笔从她的指尖掉落，满之桃瞪大了眼睛等待着，那只笔无声的掉落在白纸上，又随着撞击来回移动，她的心脏似乎都停了，冷汗从额头上掉落。
拜托了！
是“吉”，笔掉落在“吉”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