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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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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浮不解地望向李清水,等着他的解释。

    李清水将阿浮紧紧裹在袖袍下,望着这双澄亮的眸子悔恨不已。

    他不该带阿浮来。

    当旅卦算出来之时,他就已经猜出八分。

    将军冢就是自焚的鸟巢,乐极生悲便是墓中所有人的真实写照。

    “四水抽星,先取上下左右四条水流坐轿,将棺椁置入这四条水线之中,再引鬼抬棺,以绝棺中人三族五代。”

    冯乘突然听明白了,“上下左右?那就是说这咱们头顶上也有河?”

    李清水垂眸:“不止有河,还得有轿帽。也就是说这座大墓至少离地面五十丈远。”

    “完了…”冯乘捂着脸,不知做何表情。

    阿浮心里也咯噔一声,五十丈,一百多米,不是孙悟空谁也蹦不出去。

    众人听他说完,也都没了动静。

    只有年轻人嘟囔了一句,“你们芜山怎么研究这么阴毒的阵法。”

    李清水有些愧然,“四水抽星,原是四水抽身。用来净化十恶不赦之人的戾气,阻止他们带着愤恨投入轮回。后来被居心不良之人改了用途,就成了这样。”

    他愧疚的目光又转向阿浮,阿浮勉强冲他挤出个微笑。

    李清水不禁悲从中来,“阿浮,对不起,是师父害了你。”

    他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学命理的天才,刚把她养大,准备将自己这一生所学倾囊相授,没想到为了探究一个奇异的命造,把师徒二人的命搭了进来。

    他已过四十,明年还有大劫傍身,死就死了。

    可阿浮才刚十岁。

    李清水抬起一边袖子,把脸别过去,悄悄抹起泪来。

    待师父那深情又自责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走,阿浮收起那个勉强的笑,止不住地抽了下嘴角。

    她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望着墓顶。

    人要是倒起霉来,真是不用喝凉水都塞牙缝。

    算了,李清水干这种求学不要命事,又不是第一次了。

    搞不好死了还能再穿回去,看到那个被大货车压扁的自己也未曾可知。

    “没事,师父!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她拍怕李清水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这话反倒引起众人侧目,老太太忍不住打量她几分,有些可惜地朝李清水道:“你竟还收了个女徒弟?”

    “她是九天玄女娘娘转世,难得一见的奇才。”李清水摸了摸阿浮的头,不舍又难过。

    “哦?那就更可惜了。”老太太将头转回去,面如死灰,仿佛已经认命等死。

    一旁垂头丧气的年轻人忍不住发问:“要死咱也得死个明白,这个广谦候韩冀到底为什么要把咱们都困在墓中?”

    黄棽嗤笑一声,“做这等丧德之事,怎配得上‘广谦候’这三个字!这墓应该不是韩家的,其中必有古怪。”

    “对!哪有自己绝自己的后,还这般兴师动众的!咱们都是蒙着眼进的将军冢,这里没准是宋家的祖坟!”冯乘继续道:“呸!这个不要脸的奸臣,我来世就算投胎做只鸟,也要拉他一头屎!”

    冯乘骂了两句,气氛瞬间又降回冰点。

    整个墓室都是水银和机关,东耳室又是巴掌大小个地方,这里只有半张陪葬的棺床,和一个面相狰狞的龙头吐着水。水顺着河槽静静向石棺那头流去,汩汩之声不断敲打着七个人绝望的内心。

    “哎哎哎!师父师父!”翻着白眼望天的阿浮,一个冒头从李清水怀里钻出来,指着头顶上那半月穹顶道:“你看那是什么?”

    穹顶上有什么动物倏地跑了过去。

    “耗子?”冯乘突然来了精神,蹭地站了起来,指着穹顶旁那个没搭完的门楼兴奋道:“那边有个耗子洞!”

    墓中只要有活物,生气就未绝尽,也就意味着生门没有完全关上。

    那名叫阿堃的年轻人当即就跳下棺床,三下两下踩着照墙凸起的龛穴爬上了门楼。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门楼上的年轻人。

    阿浮也想爬,却被李清水拦住。

    只见他掏出罗盘朝东南方向望了望,又朝那年轻人说道:“生门不在此处。”

    他这话一出,黄棽最先反应过来,“修了一辈子大道玄学,怎就忘了老本行!”

    说罢黄棽从怀中拿出一个上圆下方的式盘,鬼婆从随身的兜里掏出一只法螺,十一道长抓了一把豆子撒在脚边。

    众人皆因这只耗子找回几分斗志。

    在场的全是算五行风水的行家,不消片刻,众人齐齐站在这只冒水的龙头前。

    “生门怎会是龙头呢?”冯乘纳闷,“难不成钻到水里,逆流游出去?可这口子还没我腿粗呢!”

    十一道长捏着一把豆子,沉吟道:“生门还在动,说明墓外有人在这水源的上游活动。”

    李清水赞同:“韩冀既然选了四水抽星这种局,那么外面的水源必定是活的。四水抽星重在流水而不是屯水,且水量不小,若真如方才那张图纸上所标注的,这面墙背后一定有条地下暗河。”

    “有暗河就一定有溶岩伏洞。”黄棽拨了一下式盘,掐指拈算,须臾间已有了头绪。

    只见他面对着龙头上的照墙,抬手抽出三块墙砖,之后向阿堃微一点头,年轻人立即向三块墙砖的中心猛踹一脚,照墙轰然倒塌,一个半米高的溶洞出现在面前。

    河水登时从溶洞中倾泻下来,流了满地。

    而水自洞口流出后,下面这只龙头便偃旗息鼓。

    洞内水流源源不断,但水量不大。阿浮觉得这个洞应该就是一条水路,专门为了引水入墓而挖的。

    水沿着地面缓缓向主墓室四周散乱流去,石棺四周的四水抽星阵也因无水而渐渐枯竭。

    十一道长嗤笑一声,“看样这人的子孙还能多活几年,不知咱们还能不能听见他一声谢。”

    李清水一丝苦意挂在唇边,“可这大墓毕竟破了风水,只怕他日后也活得艰难。”

    “你别操心人家了,先操心咱们自己吧!”阿浮激动地摇着李清水的手,“师父,这洞咱们爬是不爬?”

    哗啦一声,李清水将怀中龟甲拿出,向手中一扬,算了一卦。

    年轻人觑了一眼,忍不住道:“小过。”

    鬼婆眉间沟壑更深,“小过,宜下不宜上,洞内水道倾斜向上,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还没升起的希望被当头捶了下去,十一道长无望道:“那我们就站在这里等死吗?”

    这间巴掌大的耳室只有两条路,一条通往主墓室,一条就是这个水洞。

    主墓室遍地尸体,浓重的血腥味早就在鼻间游荡,水银也已经扩散到耳室的门口。

    年轻人忽然握紧拳头,“小过卦不管怎么说也是通顺的意思,至少证明这洞不是死路。总之,去外头找死也比在这里等死好。”

    说罢,年轻人打头,第一个钻了进去。

    黄棽没有太多犹豫,也跟着他钻了进去。十一道长紧随其后,鬼婆转头向李清水道,“姑且试一试吧。”

    于是众人逆着水,艰难地在这个半米宽的洞内爬行。

    洞壁湿滑,冰冷的水浸过手脚,在黑暗中格外阴寒刺骨。

    只有冯乘没动。

    阿浮最后一个进洞,见身后的冯乘始终站在洞口不进来,有些奇怪。

    她这具身体瘦小单薄,使劲蜷起身来还能原地掉个头,于是她钻回去问他:“冯道长你怎么不走?”

    冯乘皱着眉,面上表情一瞬遗恨,一瞬愤懑,又带两分绝望的苦笑,“这洞,我进不去。”

    阿浮看着他快五尺的腰围,有些后知后觉。

    “要不、要不你进来试试?爬不动你就挪,挪一点是一点。”

    冯乘摇摇头,“就算头能塞进去,肚子也不行。”

    阿浮不忍心,“没事,等我们出去了,一定回来救你!我定找人把这洞凿大,或者直接去开前门,总之不会扔下你不管。”

    冯乘抬起左手,掐指算了两下,忽然郑重起来,回眸对她说:“家师时日不多,子渊还小,我这一死布卝怕是要四分五裂。你若能逃出去,找机会帮我把这枚指环带给我师弟冯子渊,他就在银城安儿山脚下的九如观。”

    冯乘说完从脖颈间取出一条红绳,中间穿了一只白玉雕花指环。

    他将红绳挂到阿浮脖子上,双眼突然微红,“我等你们回来救我。”

    “阿浮!”

    洞中传来李清水的呼唤声,冯乘拍拍阿浮的肩膀,裂开嘴笑得跟哭一样,“你们可得快点,我这人不经饿。”

    眼里不知怎么就有些涩,阿浮觉得心口发酸,鼻子也有些紧。

    她将指环放进内衣下,白玉还带着冯乘的体温,靠近皮肤时有种温暖的触感。

    阿浮钻进洞口的一刻,回头冲冯乘笑了一下,她想说‘等我们回来救你’,可这种承诺显得跟诀别一样,只能徒增伤感。

    她草草收了笑,将冯乘那标志性的三层下巴印在了脑海里。

    阿浮快速爬到李清水身后,前头有人打了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传来几分安全感。

    “冯道长呢?”李清水没有听见冯乘的声音,不知他为何没跟上来。

    “太胖,进不来洞。我跟他说了让他等着,咱们出去以后再想办法救他。”

    阿浮虽小,但有时候说话自带几分莫名其妙的成熟和坚定,李清水心里一空,朝她身后望了一眼便继续向上爬。

    不知道爬了多久,众人又冷又饿,就在体力和耐力都要耗光之时,前方的阿堃喊了起来:“前面有出路!”

    说完,传来一阵投水声,好像是他跳入了河中。

    果然,接连几道噗通声,阿浮也趴在李清水背上,看到了这水洞尽头的深潭。

    视野突然开阔,深谭上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暗河宽阔湍急,在洞口处打了个旋,只有少许水流被洞引了下去,大部分河水积在深谭中,顺着地势改道往另一个方向流去。

    溶洞顶有一处开口,泄下微弱的星光。

    阿浮看见四人已经游过深谭,站到了河边空旷处。

    李清水嘱咐她一句“抱紧师父”,也打算跳下深谭朝众人游去。

    “师父等等!”阿浮忽然扯了下李清水的袖子,她看见不远处有一队士兵举着火把朝岸边四人走去。

    溶洞空旷,回音清晰响亮。

    李清水和阿浮都认出来前排大笑之人,是韩冀。

    “四位果然是大易玄学的高人,这么快就从墓中逃了出来,还能毫发无伤。”

    黄棽怒道:“韩冀!我们南卢与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干什么?”

    鬼婆和十一道长向后退了两步,只有阿堃挡在黄棽身前,无所畏惧的样子。

    侍卫突然全部将刀抽了出来。

    阿堃大声道:“侯爷,今日您要我们死,我们认了,但能不能让我们做个明白鬼?”

    鬼婆也道:“韩冀,你这么兴师动众把我们五大派和其他同道中人骗来将军冢,究竟有何图谋?”

    “呵呵,谈不上骗。”韩冀抽过身旁侍卫的长刀,架在了阿堃的脖子上,“只是想试试你们这些看风水的真本事,能不能从将军冢里活着出来。”

    他手腕一横,鲜血瞬间漫过长刀而下。

    “阿堃!”

    阿堃直挺挺倒在黄棽怀中,老人悲恸的哭声传到李清水耳朵里,他紧紧捏住阿浮挂在他胸前的手,心莫名地揪了起来。

    韩冀有些嫌弃的扔掉手中这把沾了血的刀,又从另一名侍卫手里夺过来一柄,直穿黄棽腹中。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算命的,把所有的成败都归结于命,又把一切的胜负都叫作运,好像我这一生所有努力皆是无用,着实让人讨厌。”

    在黄棽倒下之后,长刀又架在了鬼婆颈上。

    “女人就该好好嫁人生子,在外面装神弄鬼,妖言惑众有悖天道。”

    鲜血喷涌,韩冀嫌恶地偏了偏头,扔了刀到走到十一道长面前。

    “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韩冀揪起十一道长的衣领,狞笑道:“你们死光了,天下就再也没有吹嘘这些狗屁风水的人了。”

    十一道长突然昂起头朝他啐了口唾沫,“你不信风水为何还要建这大墓要害人?是怕人发现你这见不得人的秘密,才要杀光我们所有懂风水的人吧?”

    韩冀面容忽然狰狞起来,双手抱住十一道长的头用力一转,一声“咔嚓”之后,人已瘫到地上。

    “你猜对了。”

    韩冀捏了捏指骨,冲一旁的侍卫侧首,“看看洞里还有没有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