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认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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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如墨，那沧桑的右手一动不动，它在冥想回家的路。他找不到主人，但它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那右手当年不是寄给程瑾文的家属了吗？”李琼玖问。
“是啊，可当年警方来取这证据的时候，程家并没有交出来，声称无缘无故就失踪了，家里的各个地方都找遍了，的确没有。家中财物没有丢失，想来也不会是小偷。他们村当时还说是什么鬼魂作祟，找了不少骗子道士做法超度呢。”
“恐怕作祟的是人心吧！”韩行止站起身，拿起咖啡杯，提步往办公室外走去，留下李琼玖在原地愣神。
对李琼玖来说，程瑾文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他是程宇的父亲，她对这个中年男子没有印象，只知道他是名工人，平常工作很忙，无论是学校的活动还是家长会，他从未露面。就算她曾经偶然碰见过，现在也会因相隔时间太长而淡忘，就算是看着当年的档案，也不觉得这男人有丝毫的熟悉感。
当然，李琼玖也从没听程宇谈论过自己的父亲，或许人们都避谈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像程瑾文那样嗜赌成命，对自己的孩子又缺乏关爱和照顾。如果不是现在的案子，她甚至不知道他父亲过世的消息。他不会提及，也有可能他们两个之间已经没有当年那份无话不说，各种情愫都淡漠了。
西街咖啡馆的门被缓缓推开，风铃摇曳荡起清脆的响声，典雅的小提琴曲如清流泛涌，甚是安逸。
李琼玖拽了拽被风勾起的衣角，在靠窗的位置发现了程宇。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以工作的心态去理性对待这个男人。她悄悄地向那个方向踱步，渐渐拉长的身影似乎在争取最后的挽留。
“快坐！”身边突现的熟悉气息，让程宇精神倍增，他兴奋地站起身，走到对面的位置拉开椅子。
“橙汁。”程宇没想到会这么容易约出李琼玖，他把身前早已点好的橙汁推到李琼玖的手边，嘴角始终挂着抹不去的笑意。
他记得她最爱什么，就像她是他的最爱一样。
“听说......你有你叔嫂的消息？”李琼玖盯着杯中沉浮的碎橙不断下坠，她不抬眼，因为她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目光去面对他。
审视？询问？愧疚？还是......一直以来的迷茫？
被问到这个问题，程宇的笑容渐收，一抹歉意和失望挂上面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线索，也没有什么能帮到她的。
原来在她心里，他果然无足轻重。永远逃避他，永远不会正视他，就连简单的朋友式见面都要以工作的借口。
“对不起。”他不知道除了这句话，他还能说些什么。他无法给这个案子提供更多线索，想见她的理由也很简单：他想她。
多少次幻想和她重温旧情，多少次梦见与她河畔再遇，多少次梦莺醒鸱魇，多少次盼望礼堂之内彼此的允诺。
这些年来他不在他身边，不代表他不爱。她在身边的时候，他的世界只有她；而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带走了他的世界。
这句对不起已经让李琼玖明白了事由，两人都不语，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两人之间的气息不交融，就如他们早已不能相融的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小提琴的音都开始走调，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了震动，李琼玖看一眼屏幕，是韩行止打来的电话。
刚刚出门的时候，韩行止忙着与晶晶对接案件细节，她应付了炎彬一句就跑出来，现在估计是韩行止已经忙完了。
想着，她滑动绿色的按键。
“你在哪？准备家属认尸工作，程宇是你同学，这件事交给你通知。”可能是还有急事，韩行止交代完之后也不确认李琼玖有没有听清就挂断电话。
这个男人，先前是指挥她小弟，现在来命令她，真的是......
“程宇。”她轻轻唤出口，程宇惊喜地抬起头。虽然不知道如何张嘴，但她仍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刚接到通知，警方怀疑这两天发现的尸体是你叔嫂，准备认尸吧！我......回警局要去准备，你保重。”
衣袖不抚，眉波不惊。归来无心，归去无音。
她走了，整个世界都灰暗了，谁也没想到最后和她的唯一交集竟然会是两具尸体。
下午三点左右，警局迎来一个沉重的家庭。
沉重的脚步，沉重的身影，沉重的呼吸伴随着沉重的心境。
一对老人互相依偎，程宇和妹妹走在后面，冰冷的大门刺痛了指尖，福尔马林的味道麻木了嗅觉。盖着尸体的白布近在眼前，可脚下的步伐却与地面越来越粘连。
不知道这短短的十几米路这个家庭走了多久，可没有人会去催促他们。时间在钟表的玻璃框中转过两圈，洁白的帷布被颤抖掀起。
没有尖叫，没有惊恐，只有无法接受事实昏倒的苍禺，以及晚辈不可言语的眼泪和最无声的呐喊。
李琼玖站在门口，他们的反应已经是最确切的答案。
两位老人被同事扶出屋子照顾，妹妹在三具尸体前背过身，她咬着牙，眼睛却不红，她咽了咽唾沫，又不知是什么原因，干呕了两下后冲出房间。
对比起来，程宇显得更为镇定。双眸紧锁尸容，眼泪扑簌簌下坠，嘴角微颤，眼睫忽闪，指甲陷进泛白的指肉，因激动咬伤的嘴唇在尽情泣血。
李琼玖倚着门框，望着面前悲忍的男人渐渐垂下眼。
突然，有只手在身后拍她肩膀，她一回头，是韩行止。
“有发现。”韩行止压低声音，望了望房内的程宇，示意借一步说话。
李琼玖点了点头意会，程宇呆滞地站在尸体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妹妹在走廊尽头的垃圾桶前干呕。一个同事恰巧路过，好心递给妹妹一杯水，却被她一把推开。
水洒在地上，像是谁流下的眼泪。
李琼玖跟着韩行止走进会议室，屋内只有一个捧着手机的炎彬，送完资料的晶晶可能已经回到鉴定科。看见两人走进来，炎彬识趣地摘下耳机。
会议室的长桌上档案纸张乱成一团，空调的风徐徐吹过，带起一层灰尘。
韩行止关上门，在这灰尘中摸索出一个泛黄的档案袋。那个袋子很薄，表面不算清晰的字迹暴露了它的年代感。
“你猜我找到了谁的案卷？”韩行止举着档案晃了晃。
“程瑾文？”
“不，是林琪的。”
【黑夜如墨，那沧桑的右手一动不动，它在冥想回家的路。他找不到主人，但它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那右手当年不是寄给程瑾文的家属了吗？”李琼玖问。
“是啊，可当年警方来取这证据的时候，程家并没有交出来，声称无缘无故就失踪了，家里的各个地方都找遍了，的确没有。家中财物没有丢失，想来也不会是小偷。他们村当时还说是什么鬼魂作祟，找了不少骗子道士做法超度呢。”
“恐怕作祟的是人心吧！”韩行止站起身，拿起咖啡杯，提步往办公室外走去，留下李琼玖在原地愣神。
对李琼玖来说，程瑾文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他是程宇的父亲，她对这个中年男子没有印象，只知道他是名工人，平常工作很忙，无论是学校的活动还是家长会，他从未露面。就算她曾经偶然碰见过，现在也会因相隔时间太长而淡忘，就算是看着当年的档案，也不觉得这男人有丝毫的熟悉感。
当然，李琼玖也从没听程宇谈论过自己的父亲，或许人们都避谈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像程瑾文那样嗜赌成命，对自己的孩子又缺乏关爱和照顾。如果不是现在的案子，她甚至不知道他父亲过世的消息。他不会提及，也有可能他们两个之间已经没有当年那份无话不说，各种情愫都淡漠了。
西街咖啡馆的门被缓缓推开，风铃摇曳荡起清脆的响声，典雅的小提琴曲如清流泛涌，甚是安逸。
李琼玖拽了拽被风勾起的衣角，在靠窗的位置发现了程宇。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以工作的心态去理性对待这个男人。她悄悄地向那个方向踱步，渐渐拉长的身影似乎在争取最后的挽留。
“快坐！”身边突现的熟悉气息，让程宇精神倍增，他兴奋地站起身，走到对面的位置拉开椅子。
“橙汁。”程宇没想到会这么容易约出李琼玖，他把身前早已点好的橙汁推到李琼玖的手边，嘴角始终挂着抹不去的笑意。
他记得她最爱什么，就像她是他的最爱一样。
“听说......你有你叔嫂的消息？”李琼玖盯着杯中沉浮的碎橙不断下坠，她不抬眼，因为她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目光去面对他。
审视？询问？愧疚？还是......一直以来的迷茫？
被问到这个问题，程宇的笑容渐收，一抹歉意和失望挂上面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线索，也没有什么能帮到她的。
原来在她心里，他果然无足轻重。永远逃避他，永远不会正视他，就连简单的朋友式见面都要以工作的借口。
“对不起。”他不知道除了这句话，他还能说些什么。他无法给这个案子提供更多线索，想见她的理由也很简单：他想她。
多少次幻想和她重温旧情，多少次梦见与她河畔再遇，多少次梦莺醒鸱魇，多少次盼望礼堂之内彼此的允诺。
这些年来他不在他身边，不代表他不爱。她在身边的时候，他的世界只有她；而她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带走了他的世界。
这句对不起已经让李琼玖明白了事由，两人都不语，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两人之间的气息不交融，就如他们早已不能相融的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小提琴的音都开始走调，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了震动，李琼玖看一眼屏幕，是韩行止打来的电话。
刚刚出门的时候，韩行止忙着与晶晶对接案件细节，她应付了炎彬一句就跑出来，现在估计是韩行止已经忙完了。
想着，她滑动绿色的按键。
“你在哪？准备家属认尸工作，程宇是你同学，这件事交给你通知。”可能是还有急事，韩行止交代完之后也不确认李琼玖有没有听清就挂断电话。
这个男人，先前是指挥她小弟，现在来命令她，真的是......
“程宇。”她轻轻唤出口，程宇惊喜地抬起头。虽然不知道如何张嘴，但她仍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刚接到通知，警方怀疑这两天发现的尸体是你叔嫂，准备认尸吧！我......回警局要去准备，你保重。”
衣袖不抚，眉波不惊。归来无心，归去无音。
她走了，整个世界都灰暗了，谁也没想到最后和她的唯一交集竟然会是两具尸体。
下午三点左右，警局迎来一个沉重的家庭。
沉重的脚步，沉重的身影，沉重的呼吸伴随着沉重的心境。
一对老人互相依偎，程宇和妹妹走在后面，冰冷的大门刺痛了指尖，福尔马林的味道麻木了嗅觉。盖着尸体的白布近在眼前，可脚下的步伐却与地面越来越粘连。
不知道这短短的十几米路这个家庭走了多久，可没有人会去催促他们。时间在钟表的玻璃框中转过两圈，洁白的帷布被颤抖掀起。
没有尖叫，没有惊恐，只有无法接受事实昏倒的苍禺，以及晚辈不可言语的眼泪和最无声的呐喊。
李琼玖站在门口，他们的反应已经是最确切的答案。
两位老人被同事扶出屋子照顾，妹妹在三具尸体前背过身，她咬着牙，眼睛却不红，她咽了咽唾沫，又不知是什么原因，干呕了两下后冲出房间。
对比起来，程宇显得更为镇定。双眸紧锁尸容，眼泪扑簌簌下坠，嘴角微颤，眼睫忽闪，指甲陷进泛白的指肉，因激动咬伤的嘴唇在尽情泣血。
李琼玖倚着门框，望着面前悲忍的男人渐渐垂下眼。
突然，有只手在身后拍她肩膀，她一回头，是韩行止。
“有发现。”韩行止压低声音，望了望房内的程宇，示意借一步说话。
李琼玖点了点头意会，程宇呆滞地站在尸体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妹妹在走廊尽头的垃圾桶前干呕。一个同事恰巧路过，好心递给妹妹一杯水，却被她一把推开。
水洒在地上，像是谁流下的眼泪。
李琼玖跟着韩行止走进会议室，屋内只有一个捧着手机的炎彬，送完资料的晶晶可能已经回到鉴定科。看见两人走进来，炎彬识趣地摘下耳机。
会议室的长桌上档案纸张乱成一团，空调的风徐徐吹过，带起一层灰尘。
韩行止关上门，在这灰尘中摸索出一个泛黄的档案袋。那个袋子很薄，表面不算清晰的字迹暴露了它的年代感。
“你猜我找到了谁的案卷？”韩行止举着档案晃了晃。
“程瑾文？”
“不，是林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