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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姜六姑娘的记忆

作者:一尾咸咸的鱼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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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枝瞪着他瞪了一会子,方问:“到底是叫庄子里的人截走的,还是那个人?”

    这题丁二会答,赶忙详细说了当时的情形,道:“来请人的那个大嫂,原就在庄子里做了八九年的工了,也是李回家的近邻,看样子关系还颇近,应该是庄子里请人。”

    顿了下,他又把秦掌柜说的庄子里缺钱缺人手的事儿说了。

    听起来似乎也很合情理,可不知为何,绿枝心头还是有些不安。又细问丁二一些事,叫他在这里等着,抱着丁二给的那个油纸包,一路拂花穿柳,过桥绕廊往姜六姑娘的住处去了。

    此时姜六姑娘的院落里,斜阳晚照,静谧无声。

    姜六姑娘姜芫坐在上房东间大开的窗子之后,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皇历。

    永安二十三年,九月初六,宜出行嫁娶移宅迁坟,大吉。

    记忆中,她是这一日跟随祖母母亲上京的。在这之前,府里发生的事儿,其实她并未过多留意,一颗心全系在她唯一关注的事上。

    只略略记得几件大事。

    七月初,和大伯母打了大半年擂台的二伯母,心满意足地带着四堂姐和丰厚嫁妆,先行进京安置。

    七月初六,她嫁了。三天回门,一改之前冷冷淡淡无所谓的样子,身着大红织锦褙子,头插金玉朝凤簪,刻意做出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可,满府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其实过得没那么好,包括她。

    但满府的人都没人愿意理会,场面话也没人问一句,同样也包括她。

    八月十八放了榜,他如愿桂榜高挂,取得头名解元。如此年轻的举子,在漳州府,甚至整个大齐都极是罕见,更何况还是头名解元。

    祖母很高兴,母亲很高兴,她更高兴。

    记忆中,消息传来时,满府的桂花正飘香,以至于每年金桂飘香时,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忆起这一幕,忆起自己的生命中,也曾有过这样单纯欢喜幸福的时刻。

    祖母刻意把上京的时间推延,为的就是等他秋试的消息。消息即出,自然不肯再耽搁,两家人忙碌了半月有余,在九月初六这日,弃车登舟,向上京而去。

    月余的舟车劳顿,自是辛苦无比,但她的记忆中只有憧憬和甜蜜。

    十二月初九,四堂姐如期与蔡家次子成了亲,亲事办得体面极了。十里红妆,惊动了半个京城,整整一日,二伯母脸上的笑意都不曾落过一下。

    她也很高兴,为家族,也为自己。

    可是次日她去祖母那里请安,却发现气氛有些微妙,一开始也并未在意。转天她才知道,因那刘家三子糟蹋了绿翘,绿翘投了井。丁香因为一手好厨艺,被他强行转卖后,亦落了个如此下场,丁香投了缳。

    那个疯子几乎拉了整个刘府陪葬,人却逃了。逃到了哪里,没人知道。

    自小母亲就说,那就是个不入流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没得把自己也拉低了。她素来听话,这么多年,从不曾正眼瞧她一眼。她好也好,坏也好,都与她无干。

    可这一次,她出离愤怒了。

    因为她,素来洒脱温和,许久不曾大动肝火的父亲,和母亲、祖母大吵了一架。

    母亲还因此,赔了刘家一大笔银子。

    但她的愤怒没有持续多久,就又被接蹱而来的喜事占据了心神。

    工部老尚书身体欠安,告假休养,圣上着二伯父暂领工部,算是又进了半步。

    父亲如愿补了礼部郎中的缺;他,又如愿高中进士,虽不是头名状元,次名榜眼,三名探花,却也是少之又少的一甲进士。

    消息一传出,姜林两家的府门都快被踏破了。

    那时,家族昌盛,未来夫君年少高才,儒雅俊朗,温善体贴。她志得意满,只觉人生再无憾事。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太子与晋王已是势同水火,双方的拥簇者,蔡首辅与薛次辅也已斗得水深火热。

    可她,还是并未过多在意,一心沉浸于幸福与憧憬之中,安心待嫁。

    永安二十四年八月,她如愿嫁与他。

    这一年年底,他因公出了一趟外差,再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她。——那个差点一把火把刘府烧了个精光的疯子!

    她的幸福嘎然而止。为此,她伤心过度,失了孩子。

    母亲也因此大怒,当众逼他把她交出来,他执意不肯,母亲狂怒之下,口不择言,重伤了他的面子,强行将她带走,而后她又在祖母的插手之下逃了。

    想到这儿,姜芫自嘲地笑了下,重生归来,最起码,她做成了一件事,那就是把姜五远远打发出祖母的视线。

    其实若有可能,她想杀了她一了百了。到底还是心软呵~而且时机也不怎么好。

    她怎么当时就没死呢?

    姜芫面上的狰狞一闪而过,又恢复如初。

    再然后,她的日子就彻底清净了。——他再也不曾正眼看过她一眼,有的只是疏离、揣测和厌恶。

    没撑过永安二十六年,姜府就出事了。

    那一年多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让人目不暇接。有姜家的,有朝廷的。

    先是一场大旱,成了朝臣们相互倾扎的借口。紧接着蔡首辅倒台,二伯父被夺官,再然后父亲被诬陷通敌。

    转瞬间,炙手可热的姜家,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她逼不得已,跪求他想办法救救姜家。他当时答应了,在外奔走十余日,就在她以为,这个男人心中还有她的时候,他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那个疯子……

    闻听此事,她当即昏死过去。

    再然后,姜家被抄,男丁被尽数发配边疆,女眷们不堪受辱,齐齐刷刷自缢于房梁,无一幸免,包括当时远在漳州的大伯父一家。

    在她十八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像那一刻,这么惶恐无助过,一桩接一桩的不幸,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当时,她以为她会死,会因为悲伤愤怒无助无望,心神崩溃而死。然而并没有。

    她居然捱过了那让人至今想起,仍然胆颤不已的悲伤与绝望。

    紧接着圣上被太子所害,晋王与江贵妃联合朝臣,向太子一党发难。徐皇后暴毙于宫中,太子被晋王与江贵妃合谋,毒杀于东宫。百年后族徐家,亦毁于一旦。

    各地藩王闻声而动,扯起清君测的旗号,向京城进发。

    然而还没有等他们到来,永安二十七年八月初七,一个名叫李回的年轻人率领流民率先攻入京城。据传他杀父弑母,悍勇无比……

    她被人救出,颠沛流离,再没回过京城。

    直到几年后,天下初定,能够回京时,她却病死在回京的途中……

    她这一辈子,除了短暂的幸福之外,字字是血,步步含泪。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那对狗男女所赐,拜林家所赐!

    有些事便是当时不知,事后也知道了。

    父亲通敌卖国的证据,就是林夙那好父亲林宥一手炮制,再由姜五悄悄放到父亲的书房。

    她怎么那么傻,怎么就没有想起来,林宥与她父亲同窗七八载,又是年少时的好友,父亲还曾夸耀过,他极擅仿人字迹。

    这话却是因少年时,两人一同逃课说起的。

    当时二人为了骗过守门的师长,林宥亲手仿写了夫子的书信,道是两人家中有事,允其回家云云。

    当时父亲当个笑话说,她也当个笑话听。

    想到这儿,姜芫自嘲地翘了翘嘴角,上一辈子她就是这样,糊里糊涂的活着,又糊里糊涂的死去。

    可这一次,她要真相!她要林家为什么陷害姜家的真相!要那一个个,她并不明白,却在其中起着关键作用的事件的真相。

    她要揪出那幕后作恶的手。她要保护母亲,保护她该保护的人!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姜芫垂眸遮去眼中的激荡,再抬眼时,已是那副平静如古井般的清冷。

    绿枝匆匆进来,一头撞进姑娘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眸子中,脚步微顿片刻,这才上前带着几分小心悄把事情说了。

    姜芫霎时蹙眉。

    记忆中他们两个并无交集,当然,记忆中她也并未寻死就是了。

    难道说,因为这个小小的改变,这一世的很多事,也会因此而改变么?

    可李回那人,不止悍勇,还传他心思深沉,机敏过人。她除了用这样的法子,暗里相助,以杜绝后面那些更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外,并无他法。

    与此同时,心里不觉升腾起一丝焦躁,不顺不顺,什么都不顺!

    但她很快收住了。

    不能急,她不能自失了阵脚,导致满盘皆输!

    姜芫深深吸了口气:“即如此,便算了。”

    绿枝讶然。

    这件事丁二怕还糊涂着呢,可做为贴身大丫头,她心里却是明镜似的。

    姑娘找上丁二,并不是巧合。而是应该知道他有这么一门亲戚,这亲戚恰好认得这么一个人。至于姑娘为什么提前知道这些,绿枝不知,想来是梦里知道的吧。

    费了这么大的周章部署,姑娘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下了?

    姜芫并未解释,透过大开的窗子,望着西边天空绚烂的晚霞淡淡道:“本就是积德行善而已,即然他已有了去处,我们又何必纠结于他到底受了谁的帮助?”

    当然若能为她所用,自然更好……

    绿枝敏锐地觉察到姑娘的不悦,这份不悦还是因她不甚明显的探究而起的。

    赶忙福身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