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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认真地上课,像经历了一场大变故那样,脱胎换骨。我不再去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去想那间屋子,不去想那间屋子里的两个女人。我放弃了家教,像那天说的那样,“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很快,我恢复了以往的乐观,和室友嬉笑打闹,照样粗话不断。室友依然在我面前热烈谈论单身女人性饥渴的问题,最后照样扯到何婉清身上。但是,我无所谓,大家扯得开心最重要。

    李准问我:“小妞她娘搞定了没有?”

    我一阵哈哈大笑后,说:“妈的,谁要搞她,都是破鞋的破鞋了。我才不愿把处男之身白白给他。”

    听我这样骂,李准更加开心,他立即回应:“就是,妈的,破鞋有什么好搞的,要搞就要搞原装的。”

    我说:“现在哪还有原装的啊,我看得去幼儿园找了。”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大伙一阵哄笑。

    李准得意的接上去说:“幸好老子聪明,搞了几个原装的,不然以后娶个二手货那还不亏死啊!”

    我说:“就他妈你走运,小心身儿子没屁眼。”

    李准一副死猪不怕热水烫,就算死在女人手里也甘愿的说:“老子才不怕生儿子没屁眼。”

    他这样说的结果,寝室里所有人都看他不爽,大家一齐围攻他,直到他不得已逃出寝室。

    几天以后,生活照样出现了一片死水。那种大变故后的脱胎换骨彻底还原成了原来的无聊和懒散。生活依然没有意义。

    室友问我:“你怎么不去家教了啊?”

    我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不去家教,可是没有理由,或者是有理由而我说不出是什么。所以,我只能对室友说:“结束了。”

    古希腊哲学家说过一句话:“上帝要惩罚一个人,先让他得意忘形。”

    这句话现在正适用于我。“结束了”只是我的一相情愿,或者是意气用事,或者是一时的冲动,或者什么都不是。它只证明了我对何婉清的想念。

    我没有想到想念一个人会如此痛苦。想知道一个人的存在以及她所做的所有事情深深折磨着我。我试图用“得意忘形”来忘掉发生的一切,可是所有“得意忘形”的背后,存在着我无法释然的悲伤、忧愁、想念,以及由这种种带来的莫名其妙的绝望。

    前天本来是家教的时间,我没有去。我不知道她们是否在等着我过去,可是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时间已经过去,无法倒退到那一天,让我重新决定是否过去。

    “今天呢?”我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要不要过去。

    “如果我去了,我该怎么做,只简单地帮花蕾复习?还是说点别的?还是什么都不说?”

    这些问题缠绕了我一整天。

    可是,这天晚上我依然没有去。我买了几罐啤酒偷偷把自己灌醉,然后回到床上不醒人事。

    半夜醒来后,头晕,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自己竟躲在被窝里偷偷流泪。无声无息。所有强忍住的悲伤和难过,这一刻,都通过眼泪释放了出来。

    我忍不住拨通了何婉清的手机,每一声响铃都让我胆颤,几声响铃之后,我终于听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声音。

    她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说:“我很想你。”

    何婉清没有说话,我低声抽泣着说:“我快崩溃了,我被深深折磨着,我每晚失眠。”

    “你不要这样。”何婉清说。她的话似乎是给我安慰,却让我更加难过。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除了这样,我能怎样?我受不了了,我不能没有你。”我欲哭无泪的说。

    “你别为难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你这样让我感到很难过。”何婉清说。

    “我很想现在就见你。”我动情地说。

    “你接受我好不好?”我近乎乞求的问。

    “我比你大太多了,我会伤害你的。”何婉清说。

    “没关系,只要你能接受我,我什么都不在乎。”我说。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先睡吧,我们下次再谈。”何婉清说。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问。

    “不是,我是为了你好。”何婉清说。

    “我不要你为我好,我只要你接受我。”我固执地说。

    沉默。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情形,除了难过,只有沉默。

    不知在什么样的结束语中,我们结束了对话。我能明白的是,何婉清没有接受我。虽然她一直都说为了我好,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凌晨两点左右,室友已经全部沉睡。我无法入睡,悲伤和难过再一次袭来。

    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寝室。楼道里黄色的灯光很亮,没有一个人。我清晰地听见自己麻木的迷惘的脚步声在空寂的楼道里回荡。

    寝室楼大门锁着,我从大门旁边的窗子爬了出去。一切好像有目的,一切又好像漫无目的。

    不知不觉来到离学校几百米远的镇上,我看见两家商店仍然开着,然后到其中一家买了一包烟。除了抽烟,我想不出能做什么。

    一辆出租车停在店门口,车前打着“空车”两字的绿色提示灯一直在我眼前闪亮。我一边抽烟,一边盯着绿色的提示灯。没有思想。

    司机靠在座架上,一只手臂搁在车窗上。他发现了我正在盯着他的车看,然后他看了看我。谁也没有理会谁。

    绿色的提示灯忽然提醒或是警醒我坐上了这辆车。司机问我去哪里,我告诉他何婉清家的地址。

    至此,我才明白——或者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想去何婉清家里。

    在楼下,我站了很长时间。我十分希望何婉清能突然出现在窗口,然后看见我。但是,现实告诉我这没有不可能。这一幢楼,包括何婉清家里,没有一个房间是亮着灯的。

    我固执地站在楼下,眼睛盯着何婉清房间的窗户,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天应该很冷,但是我不觉得冷。我想打电话给她,又不敢打。酒劲渐渐从我身上消失,冷风吹来,我既清醒,又麻木。

    不愿离开,就这样站着。也许我一辈子都没有如此固执过,也许我一心想着的是那个绝没有的可能——何婉清在窗口看见我。

    天空渐渐发白,一转眼,大楼里有的房屋子经亮起了灯。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五点,我所注视着的房间依然没有开灯。

    寒冷骤然侵入我的身体。为了取暖,我蹲下来,双手抱住膝盖,背靠着墙。墙上的冰冷,穿透我的衣服,直接到达我的脊背。

    我盯着一楼的铁门,迷迷糊糊看着有人从铁门里出来,然后听到重重的关门声。听觉超过了视觉,我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听到重重的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拍了拍我肩膀。我睁开眼睛,看见何婉清和花蕾站在面前。我站起来,可是没站稳就倒下了。

    何婉清很快扶住我,仅有的意识告诉我,我只能紧紧抱着她。

    我无力地说:“我等了你一夜了。”然后,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我的眼眶。

    何婉清用力地将我扶上楼梯,我一边抱着她,一边靠着墙行走。

    花蕾独自去了学校。

    何婉清想把我扶进她的房间。而我不顾一切的紧紧抱着她,嘴里说着:“不要离开我。”她最终还是把我拖到了她的床上,我不想放开她,可是躺下后,就无力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