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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风芙番外: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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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远当初为了让我死心,娶的那个宫女生了重病,临终前把女儿风沐蓝托付给了我。

    我虽然恨风远,但他的女儿总归也是我天启族人。

    于是我将沐蓝接进了宫,送到了明阳的身边,做我女儿的贴身侍女。

    风远本就是我家的下人,他的女儿做我女儿的下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可这件事又打翻了东方彻的醋坛子,让那个已经死了好几年的人又横亘在了我们的心房之间。

    他说他记得风远救驾的功劳,要给沐蓝封个郡主,送给他七弟去养。

    我明白他的考量,他想将我心中有关风远的一切全部抹去。

    可忘记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那毕竟是我爱过又恨过的人。

    我没依着他,坚持把沐蓝留在了宫里。

    郡主吗?

    她不配!

    到底是宫女养大的,那孩子竟还对我感恩戴德。

    我和东方彻互相冷了几天,各忙各的,时间流逝,好似一切又慢慢恢复了正常。

    又入冬了,那天我从地宫上来,发现下了好大的雪。

    曌国靠南,难得下一场雪。

    上次下雪的时候,我还是被囚在这深宫中而不自知的懵懂小芙,东方彻还是那个俊美灼目的温柔少年郎。

    我和风远在院子里堆雪人,东方彻站在廊下,微笑地望着我。

    我趁风远不备,将一个雪团扔在了他的头上,他黑亮的发丝和睫毛都染上了点点晶莹。

    他作势要扔回来,我向东方彻喊道:“太子哥哥,护着我!”

    东方彻几步跑过来,张开手臂将我挡在了他的身后。

    洁白的雪球破碎在他华贵的衣袍上,借着风飘散开来,落在了我鼻头上。。

    温润识礼的太子哥哥,即使与我在同一屋檐下读书,我们两人的衣袂都未曾触碰过。

    若他当时,不是背对我,而是扶着我的肩膀面对我,目光交汇之时,两颗心会不会蠢蠢欲动?

    仓儿板着小脸向我走来,他语气中带着小脾气:“娘娘,天色都暗了,明阳和余晖鞋袜都湿了,还在玩雪,我让他们回屋,他们还嫌我多事。”

    我摸了摸他的头,无奈道:“我去把他们叫回来。”

    仓儿真的是好孩子,小小年纪,好学不贪玩,他也不是多事,他是担心明阳的身体。

    我和东方彻带她去了叠雾山,长途跋涉,本就受了寒。

    身体还未缓过来,就又被扔进了冷水中,因而落下了病根,年年冬天都要大病一场。

    终究还是躲不过,明阳晚膳后就发起了烧。

    我实在气急,亲自打了余晖和沐蓝的手板。

    一碗水端平,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

    明阳体弱,我一直愧疚,觉得是我没护好她,所以在她身上花的心思更多。

    余晖是男孩子,身强体壮又顽皮不服管教,不止我,连东方彻也对他更严厉些。

    可那日挨完手板后,他委屈得不行。

    第二日一早,竟自己偷偷跑去了太后宫中。

    太后那个老太婆,因为一直安分,东方彻便解了她的禁足,容许她在宫内走动。

    我消了气,对打余晖的事自责不已,安置好生病的明阳,我亲自做了水晶糕,去了余晖的房中。

    这才发现他不见了踪影,我让人在整个皇宫寻找,终于在慈安宫找到了已经吃上水晶糕的余晖。

    太后坐得挺拔端正,小口抿着茶水,脸上挂着浅笑,眼角流露出不容忽视的得意。

    她毕竟是太后,是东方彻的母亲,是养了我十年的娘娘。

    我见她还是要恭恭敬敬行礼的。

    过场走完,场面话说完,我走向余晖:“余晖,跟母后回去,皇祖母身体不适,不可叨扰太久。”

    因为心里赌着气,我知道我的声音是冷硬的。

    余晖倔强地甩开了我的手:“哼,我不跟你走,皇祖母说你要掐死我。”

    我当时感觉头上有闷雷劈过,那时我才二十岁而已,做不到与最恨之人虚与委蛇,更做不到泰山压顶面不改色。

    我不顾余晖的哭闹,让人抱走了余晖,在太后宫中乱砸一通,还用瓷片划伤了她的脸。

    男人都喜欢娇滴滴的女人,不管在外是什么样子,在他面前都应是温声细语,柔柔弱弱的,而不是大喊大骂,疯癫泼辣的。

    那天,只差一点,我就能割破她的喉咙,好好地出一口恶气。

    我手中的瓷片抵住她皮肤的一刻,我的手腕被东方彻狠狠攥住,他从我的背后抱住我,让我一动不能动。

    我崩溃大哭,手里死死攥着瓷片,割破了自己的手心也没松手。

    那个老妖婆竟然向东方彻哭喊道:“儿呀,救哀家,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了给风远报仇,要杀了哀家。”

    我片刻地怔愣之后,嘶吼着将手中的瓦片扔向了她:“你个疯婆子,浑说什么!”

    我不知道东方彻什么表情,他突然将我拦腰抱起,离开了慈安宫。

    他穿过甬道,越过门栏,一脚踢开中德宫寝殿的大门,才将我放下。

    我挣扎了一路,用光了力气,两脚落地的一瞬差点又倒了下去。

    他扶住我的肩膀,撑住我的身体,冷着声音责怪道:“你这是何苦?”

    “她已然翻不起风雨,你难不成……”

    他咬牙说完:“风芙!你难不成真的要为风远杀了我母亲!”

    我想我当时的模样一定是可怖的,珠钗掉落,头发散乱,双眼猩红,如此模样的女人是不被男人喜爱的。

    我盯着他,疯了一样大笑,我跟他说:“我杀的。”

    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抬头大力按住他的肩膀,大喊道:“我说我杀的风远,我给他下的毒!”

    他甩开我的手,我一下没站稳,趴倒在桌子上。

    他的手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仰头落泪,他喉结微动,却咽不下心中的苦涩。

    他苦笑出声:“好好好,你说说你为什么杀他?”

    “因为……”

    我的话硬生生地堵在喉咙里。

    我要怎么和他说呢?

    说他为了我和孩子的安危,特意在自己出征之时,让风远守着中德宫保护我们。

    可他信任的那个人,与他一起长大的那个人,却在他走的当晚,就推开我的房门,诱我与他苟且。

    还是说风远想要取代他,得到我,得到曌国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当初说他选择了我,我何尝没有选择过他。

    东方彻见我说不出来,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风远死前亲口告诉我,是母后下的毒。”

    我全身僵住,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脸色越发冰冷,周身都带着寒气:“他还说他最放心不下你,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风远,这个与我经历过生死的人,到底又是个什么样子人?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他这样,看似在保护我,实则在东方彻的心里扎了一根刺。

    让东方彻以为我的心里一直住着别人。

    住着一个为我献出过生命的人。

    风远若是告诉东方彻真相,他的妻女都保不住。

    我对东方彻说:“你杀了我吧,你不杀我,我一定会杀你。”

    他许是觉得我不可理喻,没理我,直接拂袖而去。

    我瞪着他的背影,将一个茶盏扔向了门口。

    我趴在桌子上哭了好一会儿,才抬头,仔仔细细地擦干了脸上的眼泪,拢好了头发,褪去了些许狼狈。

    随他吧,随他们去吧。

    我已经能自己飞翔了,何苦还要为男人劳心费力。

    送东方彻上路之后,我无数次想过,那时我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呢。

    我一直以为是不屑,其实是不敢,不敢告诉这个倾尽所有补偿我的男人,我早就背叛过他。

    东方彻常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吵的不可开交,互相怨怼,也不要让孩子们知道。

    我认为他说得对,我们这几年流过太多的泪,我也希望我的孩子们能一直欢笑,少些忧虑。

    所以,一夜过去,我们的日子又恢复如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尤其是他,他依然能对孩子慈爱地笑着,依然能在用膳时为我夹起可口的饭菜。

    可矛盾不解决,硬埋在心里,终会被黑暗滋养,不断生长。

    开春之后,安州之内没有战事,东方彻突然说想带孩子们出去游历,把朝堂上的事全都交给我打理。

    我说:“随你。”

    我知道他意在让我们修补一下自己的心,因为即使我们在一起,在无人的地方,我们也是对坐无言。

    余晖和明阳都高兴地吩咐下人去收拾行囊,仓儿却说想留下来陪我。

    我说无事,让他也出去看看,他说:“再过几年,我就要回到边境去,天大地大,任由我闯荡,弟妹皆要远行,我应当留下替他们尽孝。”

    后来的几年,我与东方彻聚少离多,他不是带着儿女云游四海,就是为国为民御驾亲征。

    这偌大的皇宫,只有仓儿陪我的时候最多。

    仓儿十三岁那年,也离我而去,回到了方城。

    第二年,太后那个老太婆终于死了,她的丧礼结束后,我高兴地宿醉了一场。

    我与东方彻的关系看似好了,实则心墙越砌越高。

    他没了母亲,我却喝得酩酊大醉,笑骂他的母亲,他嘴上虽未说什么,但宿在勤政殿足足一个多月。

    儿女长大,我们也年龄渐长,家事国事一大堆,别说轰轰烈烈地相爱了,连吵架的意愿都淡了。

    此时此刻,我感觉我还是一个正常人,为了东方彻,我如此恨太后,都没有亲手杀了她。

    毕竟于那时的我而言,想让她痛不欲生,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蛊虫而已。

    可偶然的一天,我发现了天书的秘密,从那之后,我逐渐变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