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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作者:小龟一二一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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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瑜伽教练不得不按压我的头部和胸腹才能让我完成最后的休息体式,睡在床上我都会肌肉紧绷到浑身僵硬,半夜我会因为肌肉的抽搐被动醒来。我曾看过一位重度抑郁症患者说自己处于这种状态下感到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其实我很能明白这种感受,很难受,以至于我要找到很多事情去做,才能不去感受这种身体的紧绷感。

    这次旅行计划好像一针强心针,在接下来准备的日子里让我不再关注身体的变化。我在五月一日凌晨一点服药后有几天都没感到难受,直到五月七日凌晨一点半,我从胸口的憋闷中醒来,呼吸困难还咳嗽,我吃了一颗小明,两点钟时胸口松开了,我做记录,这次服药间隔达到了六天,进步惊人,同时也更让我怀疑这个疾病是我想像出来的。

    糖糖和我在五月十四日踏上了去沙巴的旅途。到这一天我服用小明距离上次的间隔时间为三天,睡眠还是不太好,我会在出现肌肉酸痛的时候吃一颗小明。症状的反复让我不由得担心这次旅行的质量,糖糖并不知道我生病的事情。

    凌晨四点半到达亚庇时天空下起了雨,湿热的空气闷得人喘不过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喜欢选择热带岛屿作为度假旅行的目的地,或许在我看来去哪里并不重要,离开熟悉的环境才是目的。旅途中我和糖糖有个共同关注的问题就是住的酒店,我们都喜欢住高档酒店,似乎满足了这个条件旅行就成功了一半。

    我们的房间在十八楼,是个套间,客厅和卧室里各有一张床,我趁糖糖洗澡的时候躺在客厅的床上打王者。游戏好友在QQ里发来邀请链接,我告诉他这里的网络质量很差,打输了不要怪我。一局还没打完糖糖就从浴室出来了,我边打游戏边骂网太慢,她笑着摇头。

    这是一次纯粹的舌尖之旅,我们在第一天就领教了导游想撑死我们的决心。我对吃完全没有兴趣,每天吃东西全靠思考,把食物划分为碳水化合物、维生素、蛋白质、植物纤维等等要素,给自己补足就算完成了任务。谢小米说这样的生活缺乏人味儿,我告诉她活着不能什么都想得到,我总得学会让步。

    我伪装成热爱美食的模样和众人大快朵颐,还给美食拍了很多精美诱人的照片发在朋友圈里。很快就收获了二十多个赞,还有二十多条评论,大家在评论区或幽默诙谐或温柔体贴,我顿时觉得世界好温馨。

    我在朋友圈里说那杯饮料很好喝是真话,而且我说想要回来学着做一次。老木在评论区里发了两个字:“记得。”

    老木金口难得开了一次,我非常意外和欢喜,但我又觉得他在调侃我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人,或者是在批评我不爱下厨的缺点。我给他的评论回了个:“哈哈~”

    我不爱下厨的主要原因是害怕刀刃,看到刀刃我就觉得会切断手指或者划破皮肤,想到这些都会让我会身瘫软。

    谢小米告诉我:“这是一种强迫症,是童年形成的。”

    我对很多事物都有强迫症,最常见的是会反复担心门是否关好,钥匙没有带,尽管我会为这些琐碎的事情反复检查确定,然后不断惊出一身冷汗,但这些都不足以影响我的生活。我害怕别人的口水汗液,这些东西一旦沾到我皮肤上,我的胸腔里都会战栗。为了不至于让自己随时崩溃我的视线尽量不接触别人的嘴、鼻子和裸露的手臂。这个方法很好,但也有问题,我把自己弄成了脸盲,总记不住别人的脸。很多人都说认识我,我却在见到他们几次后还是认不出他们。

    最能让我崩溃的的是看到锋利的刀刃和软体的虫子,对此我毫无办法,只能拼命逃避会看到这些东西的场所。

    “我看到软体的虫子时全世界都黑了,我感觉虫子在我的嘴里,我不敢闭上嘴,因为那样我的牙齿会咬断它们,它们的血液是绿色的,我要死了,想到这些我都要死了。”我对谢小米描述对虫子的恐惧,一次次,一次次,即使讲述都让我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谢小米生气地大吼大叫:“都是他,那个烂人不得好死!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妈蛋,我真想弄死那个老东西。”

    谢小米告诉我:“你对虫子和刀刃的恐惧是综合几件事形成的,第一件事是你的同学用刀把一条蚕宝宝切断了,那时你很害怕,这是对残忍的恐惧,也是因为无力制止这种虐杀感到内疚。第二件事是因为他用虫子吓你,这是最终导致你害怕虫子的原因。还有第三件事是那次剪头发,那件事彻底摧毁了你的生命力。”

    我的脑海中记起那个傍晚,男人拿着一条虫子走向我,我看到他脸上的微笑,那是他即将对我发难的微笑。我后退,他向我靠近,绿色的肉虫在我的眼前扭动着身体,他慢慢将我逼到墙边,然后把虫子放在了我的鼻头上。虫子冰凉的身体在我的鼻头爬行,我腿软到无法站立,瘫坐在地上开始尖叫,“啊~~不要,不要啊~”我浑身颤抖手脚无力,后背死死贴在墙壁上,头摇得如同在垂死挣扎般狠命。

    男人把虫子从我的鼻子上拿开,我以为他对我发了善心,于是我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他的手正伸向我的嘴。我想逃,可根本使不上力气,就仿佛自己身处在梦魇里,我听不到自己的尖叫,于是我叫得更大声让自己听到自己,眼前的视野白茫茫一片只能看到一只手和那团不断蠕动的绿色。我看到那只手轻轻一碾,绿色便激烈地抖动起来然后变成了一滩液体。

    “可怕吗?一捏就死了,有什么好怕的?”男人站起身扔下这一句话就走了。

    是伤害他人带来的乐趣还是他有意要用这种方法消除女儿对虫子的恐惧?又或者是我对虫子的恐惧让他非常不满意,所以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我无法得知他的动机,但我知道这件事带给我的是什么,是身心无法摆脱的困境,是一旦视觉碰触就全身如电击一般的体验。

    说到剪头发,那件事至今回忆起还让我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