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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只是错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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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查室外的情况,齐霄挑拣着说,跳过那段暧昧的整理衣袖,着重描述了白阳对司龄的欣赏之情,没想到齐父的神色反而沉重了。

    最后,齐家难得的家庭会议以齐父敲定明天带司龄去智管局做详细身体检查而告终。

    齐霄和司龄前后脚出了书房。齐霄走在前面,一段路以后想和司龄说点什么,转头却不见司龄的身影。

    “滴滴。”

    清香弥漫的花房,黑色腕表难得被主人取下,放在木质桌板上,屏幕亮了又灭。

    “滴滴。”

    四千第二次响起的时候,司龄依旧没有转头。

    她坐在花房的秋千上,看着外面的草地、鲜花、飞鸟……看着所有向阳生长的生命。

    生命。

    一个无人参透的命题,魅力无限。

    司龄知道自己难有结论,还是锲而不舍地观察着目之所及的小小方寸。

    花房玻璃外的花园,就好像世界的一个缩影,吸引着她不断探索。

    直到五声钟响传遍整个齐宅,司龄才眨了眨眼,从那个小小世界中脱离。

    四千在这段时间里又响了三次,司龄拿起来一看,都是齐霄的短讯。

    【司龄,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心结,但我不希望你瞒着我们。】

    【认识七年了,我从没见你像今天这样反常,你和白阳的相处让我觉得怪异,但我知道,我们的科技还没有发达到可以让男人生孩子的地步。】

    【回想了一下,今天你只说了一句特别对的话,我是你哥哥。】

    【有事跟哥哥说,哥哥帮你解决。】

    这是两小时前的,还有刚才发过来的一条。

    【如果蚊子改行吸水的话,我希望它能在你的脑袋上多停留一会儿,床头柜上放的药膏用下半管我也不心疼。】

    五条短讯,司龄仔细读着,不自觉地笑了。

    所谓的清冷淡漠在这一刻消弭于无形,再形容得准确点,大概就是添了份“人气”。

    指尖在光屏上轻点,司龄回了齐霄一条:【知道了,弟弟。】

    这样的回复好像过于简单,司龄斟酌着言语,又回了一条。

    【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凌乱,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整理信息,目前我可以告诉你的是,男人确实不能生孩子。】

    齐霄秒回:【那天才的脑子真的会进水吗?】

    司龄回:【偶尔需要维修更新。】

    齐霄:【还需要时间重启,明白了。】

    一条消息过后,腕表接二连三地响起“滴滴”声。

    齐霄:【回复超30个字,截图了。】

    齐霄:【天才维修大脑会变得话多吗?突然觉得多维修几次也可以。】

    齐霄:【我这想法是不是有点危险?】

    齐霄:【原谅我吧,如果沉默是金可以成为现实,咱们家可以靠你积攒出万座金矿。】

    后面就是齐霄对于司龄平时不爱说话的阐述与说教。

    来讯太过频繁,四千自动关闭了提示音,并且把齐霄的对话框分离出去,显示了另一条新的短讯——来自白阳。

    【司龄同学,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一个突兀的问题,让司龄整理好的心绪重新陷入了混乱。

    他想起什么了吗?

    司龄皱着眉,第一反应就是掩饰。

    她回:【记不清了。】

    白阳:【很久远吗?】

    司龄:【一年前。】

    白阳再次追问,司龄报了一个就近的时间点。和齐霄所知的一样,也是明面上能查到两人有交集的开始。

    白阳:【是在实验室吗?】

    司龄正要回复,猛然察觉到自己前后的矛盾,指尖停在半空,迟迟不落。

    白阳发现了。

    他现在笃定,司龄有事隐瞒,是关于他,关于他们的相识。

    在白阳的记忆里,他和司龄从未打过照面,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是他单方面的观察司龄。

    他第一次见司龄,是在智能测评的实验室。

    司龄被邀请为测评人,在场内,他作为官方的人员,在场外。

    单向玻璃阻隔了两人的相见。

    白阳无法回忆起那天的大小细节,唯独那张脸,唯独那超然于世外的气质和眼神。

    那种淡漠,白阳至今回想起来,还会有阵阵的不真实感,好像那个人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直在等待一个离去的时机。

    那一刻,他无可避免的心中一动,就此记住了司龄这个名字。

    这名字后来和很多荣誉联结在一起,白阳都觉得虚无,空洞——那些荣誉压不住这个名字。

    唯独今天,司龄在校医室睁开眼的那一瞬,白阳觉得压住了。

    那双漂亮眸子中自然流露的亲昵和欢喜,真实而鲜活,终于让司龄这个名字落到了实处。

    而白阳,从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

    猝不及防的一声“妈妈”,他本没有细想,直到司龄进入检查室,他站在过道等待的时间,久远的记忆找准空隙钻了出来,铺天盖地吞没了所有理智。

    一张普普通通的打印纸,白纸黑字端正的印着:你很喜欢叫妈妈。

    什么是妈妈?

    你为什么每天都在说妈妈?

    妈妈是走了吗?

    她为什么要走啊?

    这些问题,白阳一个一个的回答过。他说:妈妈就是妈妈啊……妈妈是生我的妈妈,就是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妈妈。

    创造者可以被称为妈妈吗?

    当时的白阳说:可以。

    而现在,司龄依旧没有回复,白阳新一条短讯显示在光屏上:【你为什么叫我妈妈?】

    白阳有一个荒谬的猜想,促使他在检查室外突破了正常的社交距离替司龄整理衣袖,促使他在当下问出这个问题。

    这次司龄回的很快:【只是错认。白先生的眼睛和家母很像,都是浅浅的翡翠色,我一时恍惚才认错了人,很抱歉给您造成困扰。】

    错认……

    因为眼睛相似而错认。

    白阳终于从纠缠的思绪中被拽出片刻,回到现实。

    司龄是人。

    他亲眼见到的体检单,看着校医拿出的血液样本,寸寸打量过司龄的肌肤纹理。

    她有人的体温,身上还萦绕着一种淡淡的、类似于积雪的清冽体香。

    这些更让那个猜想无法立足,但白阳又执拗地不肯抹杀这种可能。

    我已经失去那么多了,白阳想着,能不能找回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