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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年前总动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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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白本地叫“粉涂子”,颜色发白且细腻,其实就是熟石灰加工成了粉末。

    本地人讲,“卖白面的见不得卖粉涂子的。”意为非同质但同品相也有竞争,侧面反映出了粉涂子的白。

    大白是内墙和顶棚的最佳搭档,刷过后清爽洁白,覆黑驱虫。

    一般家里刷两遍,横一道竖一道。

    墙面讲究先横后竖,顶棚讲究先东西,后南北,看起来“顺”。

    进门向上看,纹路顺着入门方向,出入通顺,这里指的是坐北朝南的正房。

    坐在家里,墙面纹路顺势而下,看着也舒服。

    横则不通,若身体,不通则痛,影响家人心情和气运等。

    其实也是小风水的一种,风水暗合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很多是我们没注意到罢了。

    先刷顶棚后刷墙,担心刷顶时淋在墙上,影响美观。

    等全部刷完一遍后,最早刷的位置也微干,可以刷二次了。

    粉刷结束后,已是中午了。

    墙都是父亲和大哥两个人刷的。

    一手拿刷子,一手端铜瓢,瓢内状大白泥汤。

    一道一米多,宽七八公分,横平竖直,缝缝相接。

    李之重旁边打个下手,续满铜瓢泥汤。

    二姐在炕上搽炕围,一年的烟熏汽打尘盖,看似很干净。

    用湿布蘸肥皂水用力搽拭,一拉一道亮条,湿布上沾满了黑色污渍,一道一道搽下去。

    母亲搽洗家里的两扇内门,干净程度也好不到哪儿去。

    搽完门接下来搽窗台,做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发现哪儿哪儿都脏。

    中午没做饭,奶奶这屋随便吃了点烤馒头咸菜,趁着午时赶紧糊窗户。

    窗户纸要全部撕下,纸和窗框结合部的浆糊也要用铲子铲干净。

    二姐掏出一块钱,打发李之重去合作社买几个冻柿子。

    李之重懒得去,让李小拴去买,母亲担心花了钱买不到好东西,自己去了。

    不一会儿母亲领着两个小尾巴就回来了。

    节俭的母亲没买品相好的,反而挑了一大堆不太齐整的柿子回来了。

    二姐嘟囔着好像说“我就知道会这样”,可能后悔自己没亲自去了。

    不过胜在量多,有十几个,泡在一个加了凉水的二号盔里。

    两个小的已经等不及了,啃着一咬一道白印的冻柿子,也不嫌刺激牙髓。

    冻柿子还得等一会儿,母亲和二姐全力对付窗户了。

    窗户纸撕下后,母亲都收了起来。

    让李之重放在中间空屋,那是给二姑准备的纸筋笸箩原材料。

    闲不住的奶奶也过来了,帮着绞云纹窗花。

    浆糊是自家捣的,半碗白面,半瓢凉水,放在小锅里,和开搅匀。

    炉子上烧开,不停搅拌,待浆糊刷蘸浆糊拎起,拉丝不断即成。

    母亲刷浆糊,二姐贴。

    刷浆糊讲究薄且匀,还不能漏出窗框外面,防止麻雀啄食损坏窗户纸。

    先在窗棂四角贴绞好的三角状红绿云纹,相向对称贴,窗棂中心贴买的彩绘窗花。

    还要在窗棂一些空的窗眼儿贴红绿纸,花花绿绿的,增加过年气氛。

    再贴白麻纸,云纹比较散碎,也要和麻纸粘结。

    首先防大风扯掉,也避免了起风敲击窗纸发出异响。

    今天天气还不错,糊窗户很顺利。

    据奶奶讲,有一年她们糊窗户,家冷外面也冷,浆糊刷上去就冻了,根本粘不住。

    只好贴一点,用烙铁烙一点,不大的窗户贴了整整一天。

    父亲用白干土和了一点细泥,把炕上的一些缝隙抹住,大哥也帮着递泥水。

    炕上的窗户糊好后,还要用细泥把炕整体过一遍,做到表面光洁无浮土。

    冻柿子也泡好了,只是柿子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入口冰凉清甜,让忙乎了半天的李之重畅快异常。

    母亲却不让二姐多吃,说是怕影响孩子,这时的李之重才发现二姐小腹微微隆起。

    “二姐,你的第一个孩子肯定是女孩。”李之重信誓旦旦的说,因为他知道的。

    “不要瞎说。”母亲喝止道。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这样说确实不讨喜。

    “我看也像个闺女,二凤怀孕后没什么反应。”奶奶帮腔说。

    或许就是婆媳天敌的原因,奶奶和母亲共同语言很少,拌嘴是免不了的。

    “管他了,闺女小子都是自己的。”二姐装的若无其事的说。

    其实李之重知道,二姐想要个儿子。

    “柿子真甜,就想撒了白糖。”奶奶岔开话题说。

    “就是,就是。”李小凤接话道。

    一边眼巴巴的看着一众人等手中的柿子。

    他和李小拴的那份早啃完了,母亲不可能让他们再吃第二个。

    奶奶把吃了半个的柿子递给了她。

    “就数奶奶好了。”眉开眼笑的李小凤不忘奉承一句。

    李之重也把手里的柿子给了兄弟,李小拴接过就吃。

    “看你,就知道个吃,看你二哥,比你大两岁,都能挣钱了。”母亲呵斥着小儿子。

    “他还小。”奶奶回护着说。

    “二拴才比他大两岁,比他懂事多了”母亲说。

    “大三天还讲古呢。”奶奶反驳道。

    “吃完干活。”父亲及时制止了没有营养的争论。

    炕上和灶台上的窗户在母亲和二姐的小声讨论中糊好了。

    父亲开始用很稀的白干土泥水把炕过了一遍。

    据奶奶又讲,她们小时候,炕上只有一卷苇席。

    多年的使用,苇席发黄发黑,上有很多发白的补丁,那是用新芦苇补得,会编席的都会补。

    一家人睡觉没褥子,扯着一床薄薄的大被,直到她出嫁。

    还有更次的人家,干脆直接睡在土炕上,炕在人体的经年浸润下,油亮发黑,有金属光泽。

    地下糊窗的工作基本由大哥完成,二姐有些累了。

    母亲马玉仁在地下负责递送窗花窗纸等,她个子太矮,够不着。

    窗户糊好以后,家里慢慢的热了起来,刚才是窗口处漏风才冷的。

    李之重一直关注灶火的火和炉子的炭,随时添加。

    马玉仁又埋怨,说“走风漏气的瞎背兴”,意思烧了白烧。

    李之重明白,这是母亲心疼柴炭。唉,可怜的妈妈。他心里不由叹息着。

    家里温度一高,玻璃马上见水,流的窗台上都是水。

    因为墙皮和炕都要蒸发大量的水汽。

    马玉仁搽了几次,干脆把门一开,效果明显,不过在二姐的劝说下又关住了。

    倒是时不时开开门也行,可使水汽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