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十：姐妹离散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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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有再多的不舍，无论是采萍、琉茵或是兰芝，也都改变不了眼前的现实。
邓嬷嬷走了之后，她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什么也没有说的她低头开始帮助兰芝收拾行李。
看着采萍如此反常的模样，琉茵和兰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们本想上前安慰采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寝房内的氛围第一次这么僵化，兰芝和琉茵就这样站在原地，几乎一动也没有动的看着采萍将兰芝的包裹收拾好，又拎起了琉茵早就收拾停当的包裹，走到了她们的面前。
虽然她的表情充满着不舍和哀伤，可却还是露出了倍感欣慰的笑容，一吸鼻子说道：
“老实说，先前我一直担心琉茵一人去人生地不熟的齐王府。现在好了，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你们两个人互相照应着总比琉茵一个人好...”
琉茵一听这话并没有伸手去接行李，而是上前握住了采萍的手：
“那你呢？”
兰芝虽然没有明说，可她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了相同的思绪和担忧。
对此采萍故作无所谓的摇头道：
“我来崇训宫的时间虽然没有兰芝那么长，但至少人头都很熟了，邓嬷嬷对我们又那么体恤照顾，不会有什么事的...”
为了不让兰芝和琉茵因离别而太过感伤，采萍又露出了她那以往憨直的笑容：
“再者说了，没有你们在的话，那些好吃的也没人再和我抢了...”
此话一出，兰芝再也无法忍受，她冲上前一把将采萍抱住，泪流满面，而采萍在的脸色也绷不住了，手中拎着的包裹刹然落地，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站在一旁的琉茵自然也感同身受，作为三人之中情绪控制能力最好的她，上前抬起双手轻轻放在了采萍和兰芝的肩膀上：
“大家都不要太感伤了，虽然不在天薇城，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在这京都城里，说不定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呢...”
这时，房门外传来了太后贴身侍俾佳荷的催促声：
“琉茵、兰芝，太后要见你们，赶快过去吧...”
听到太后传召，三人不得不收敛情绪，采萍弯下腰将行李捡了起来，分别递给了兰芝和琉茵：
“快去吧，日后离宫在外要多加小心，我就不去送你们了...”
兰芝和琉茵很能够体谅采萍的心情，她是不想再怀着沉重的心情看着她们离去...
两人分别握住了她的左右手，最后告别道：
“保重...”
或许是因为天色未明的关系，即便的几处灯台都已经点上了，却还是显得不怎么亮堂。
琉茵和兰芝走进内厅，见着太后位于正对面的坐塌，右手搁在了凭几之上，便在距离约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将行李包裹分置左右地面，跪地行礼道：
“奴婢拜见太后...”
站在太后身旁的邓嬷嬷一言不发，而双眼微闭的太后听到琉茵她们的声音之后，这才缓缓睁眼看着她们：
“来了...该收拾的都收拾停当了吗？”
两人齐声答道：
“回太后，俱已完备...”
太后听后微微点头道：
“那就好...”
说罢，太后稍稍坐直了身子，看了看身旁的邓嬷嬷：
“既然出了宫就应该明白，外面的人或许就没有邓嬷嬷这么好说话了，你们好歹是从本宫这里出去的采女，本宫只有一句话要交代你们：大智者览全域，小智者窥一隅。人呐，这心思要是太活泛了难免就会走错路。你们要谨记，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不该动的心思不要去乱动，不该做的更不要去盲动，免得给自己招灾...”
两人短暂沉默之后，一同答道：
“多谢太后教诲...”
见两人都对自己的话有了感触，太后随即笑道：
“其实以你们两个的天分，有些话不需要说到明处。你们两个一个是皇后挑出来的，一个是本宫挑出来的，我们都有自己的理由，或许你们之中有人明白了，有人还不明白。没关系，你们有的是时间去想，但愿你们在想通之前，不要因为没有来得及察觉而倒下才好...”
面对太后这一句比一句隐晦的话，琉茵和兰芝的内心都十分复杂...
眼见着就要到成定门前了，陆陆续续从各宫赶来的内侍们都在此集结。
兰芝和琉茵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夹杂在攒动的人群之中那紧张的氛围。
出了这道门，就等于彻底离开天薇城了...
她们站在了采女那一列队伍之中，不久人就到齐了。
很快，大长秋耿勒就在两名随侍的跟随之下来到了队伍正前方的中间，从左边的内监至右边的采女扫视了一遍后，咳嗽了两声说道：
“你们都是从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马上就要去齐王府侍奉齐王殿下...”
接下来的话，琉茵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闭着眼睛也知道这些套话的大致内容。
她更加在意的，是身后不远处有个人正在看着自己...
不，准确的说，是看着她和兰芝...
回眸一看，她隐约发现身后的宫门左侧，有个人正在遥望着她们。
她就是采萍...
此时兰芝也注意到了采萍的存在，可她们却不能和采萍再度挥手告别了...
琉茵等人出宫后不久，庙堂上的朝会也刚刚散去。
绛昀被承晖单独召到了太极殿。
一见到绛昀，承晖便吩咐一旁的内监道：
“给齐王赐座...”
绛昀拱手道：
“谢陛下...”
刚一入座，承晖便将面前席案上的一卷文牍递给了身旁的内监，然后对绛昀说道：
“不久母后生辰，诸王也就要入京了，到时候各路尊神齐聚京都，这可是件大事，你身为诸王之首，恐怕到时候难免还是要出面替朕来分忧的...”
说时，双手捧着文牍的内监走到了绛昀的面前，而绛昀自是起身恭恭敬敬的将文牍接了过来，随即便看到了文牍的封口处写有“绝密”二字，便不再展开看，对承晖拱手道：
“陛下，这...”
承晖知道绛昀要说什么，便摆手道：
“你是朕唯一的亲弟弟，朕若是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但看无妨...”
见承晖坚持，绛昀也不好再推辞，只好展开简牍翻阅。
一看绛昀才知道，简牍内所写的是廷尉朱高平密奏皇帝的弹劾奏本，而弹劾的对象，就是义阳王，也就是承晖和绛昀的伯父...
奏本中说有人秘密向廷尉寄送密报和部分证据，反映义阳王在封地多年，通过强行圈地征用民房和耕田，迫使许多百姓离开祖居之地、流离失所，还擅自收受钱财贿赂，甚至还有和南越细作来往的迹象。朱高平身为廷尉，请奏皇帝下诏让他彻查此事。
绛昀看得出来，这上面从剥削百姓、贪污和卖国，全方面对义阳王进行了攻讦，无论那一条罪名成立，都会给义阳王带来极大的不利影响。
见绛昀看着文牍不说话，承晖便问道：
“你怎么看？”
绛昀将文牍折叠回去，轻轻放在了右膝之上回道：
“陛下，义阳王叔是父皇生前最敬重的兄长，追随皇爷爷和父皇征战沙场多年，无论是在皇族还是军中都有很高的人望，这件事不管是真还是假，毕竟风波已经掀起来了，处理起来要十分慎重才行。”
听着绛昀说话似乎有未尽之言，承晖便替他说道：
“是啊，现下朝野都有着所谓‘四巨头’的传言。一者是帮着父皇打下这万里江山的大将军胡威，他兼任太尉之职执掌一国之兵。而站在他身后的是王治、陈休之流的老将军，他们手握兵权，镇守东南要塞，军中可谓是一呼百应；二者么便是国丈杨骥为首的三兄弟，他们是外戚之中冒头最高的；三者是素有‘金冕之候’的石岺，他们石氏一族富可敌国，说穿了朝廷每次出兵对南越作战，耗费之中十之有三四是他们出的，掌控着朕的金流命脉，就连度支民部（主管府库财政）在他面前都要矮上一分...”
“至于这其四么...就是你未来的老泰山了...”
说到这里，承晖有着十分明显的停顿，他看向了默不作声的绛昀：
“荀氏一族历来为儒林之尊，而荀劭又执荀氏之牛耳，朝堂上的文官超过半数都为其马首是瞻，若不是宣宗皇爷爷在世时废黜了宰相制，恐怕这相位非他莫属了...”
绛昀听得出承晖的弦外之音，自古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受权臣掣肘，而纵横朝野的“四大巨头”，则难免是皇帝背后的芒刺。
而自己和荀家即将结亲，承晖当然很在意他的看法。
但绛昀却并没有为自己未来的老岳父开脱辩解的意思，他拱手答道：
“陛下，父皇驾崩之前虽然平定了西蜀，可国本尚不稳固，为了社稷安定才会有意将权力进行分散，为的就是避免有人一家独大。如今我们与南越虽然时有战事，但他们的国力毕竟不如我们，而北赵也已归顺，正是陛下徐图收回权力的大好时机...”
承晖没有想到绛昀居然会支持自己削弱“四巨头”，其中还包括往后会给他极大助力的荀劭。不过他这样的表态无疑是正中了承晖的下怀，他微微笑道：
“所以朕才犯难，要掣肘这些外戚权臣，就少不了要我们同族的那些王叔王伯们支持，如果朕依法查办了义阳王伯，那就会伤了皇族元老们的心。可是朱高平是出了名的铁面无情，皇爷爷在世时明定了‘帝王不涉刑狱之事’的明诏，而朱高平又有父皇的‘执正剑’在手，朕也不好出面干预制止。要是放着不管的话，那密奏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明奏了，到时候事情会闹得更大...”
绛昀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复杂和利害，他沉思片刻后提议说：
“陛下，臣弟相信义阳王伯不会勾结敌国。况且从密奏的内容看，朱高平还没有明确的证据，只是有了蛛丝马迹请求您下诏准允彻查而已。既然如此，陛下不妨准其密查此事，这样一来既可以稳住朱高平，而我们也可以暗中调查朱高平的情报来源，臣弟担心，这寄送密报和零星证据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我们关注的，他的动机绝不单纯...”
承晖点头表示同意：
“那也好...”
结束了令人烦扰的议题后，承晖笑道：
“对了，皇后告诉朕，今天从宫中拨付的采女和内监就要到你王府，听说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回家，你这个一家之主也该回去看看了...”
绛昀行礼谢恩道：
“臣弟谢过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厚恩...”
从还都后绛昀和自己对话的口吻和态度来看，承晖确定了自己的这个亲弟弟和三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他认为绛昀这三年来真正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不再是皇帝的弟弟，而是一个臣子...
即便是有再多的不舍，无论是采萍、琉茵或是兰芝，也都改变不了眼前的现实。
邓嬷嬷走了之后，她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什么也没有说的她低头开始帮助兰芝收拾行李。
看着采萍如此反常的模样，琉茵和兰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们本想上前安慰采萍，却又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寝房内的氛围第一次这么僵化，兰芝和琉茵就这样站在原地，几乎一动也没有动的看着采萍将兰芝的包裹收拾好，又拎起了琉茵早就收拾停当的包裹，走到了她们的面前。
虽然她的表情充满着不舍和哀伤，可却还是露出了倍感欣慰的笑容，一吸鼻子说道：
“老实说，先前我一直担心琉茵一人去人生地不熟的齐王府。现在好了，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你们两个人互相照应着总比琉茵一个人好...”
琉茵一听这话并没有伸手去接行李，而是上前握住了采萍的手：
“那你呢？”
兰芝虽然没有明说，可她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了相同的思绪和担忧。
对此采萍故作无所谓的摇头道：
“我来崇训宫的时间虽然没有兰芝那么长，但至少人头都很熟了，邓嬷嬷对我们又那么体恤照顾，不会有什么事的...”
为了不让兰芝和琉茵因离别而太过感伤，采萍又露出了她那以往憨直的笑容：
“再者说了，没有你们在的话，那些好吃的也没人再和我抢了...”
此话一出，兰芝再也无法忍受，她冲上前一把将采萍抱住，泪流满面，而采萍在的脸色也绷不住了，手中拎着的包裹刹然落地，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站在一旁的琉茵自然也感同身受，作为三人之中情绪控制能力最好的她，上前抬起双手轻轻放在了采萍和兰芝的肩膀上：
“大家都不要太感伤了，虽然不在天薇城，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在这京都城里，说不定日后还会有机会见面呢...”
这时，房门外传来了太后贴身侍俾佳荷的催促声：
“琉茵、兰芝，太后要见你们，赶快过去吧...”
听到太后传召，三人不得不收敛情绪，采萍弯下腰将行李捡了起来，分别递给了兰芝和琉茵：
“快去吧，日后离宫在外要多加小心，我就不去送你们了...”
兰芝和琉茵很能够体谅采萍的心情，她是不想再怀着沉重的心情看着她们离去...
两人分别握住了她的左右手，最后告别道：
“保重...”
或许是因为天色未明的关系，即便的几处灯台都已经点上了，却还是显得不怎么亮堂。
琉茵和兰芝走进内厅，见着太后位于正对面的坐塌，右手搁在了凭几之上，便在距离约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将行李包裹分置左右地面，跪地行礼道：
“奴婢拜见太后...”
站在太后身旁的邓嬷嬷一言不发，而双眼微闭的太后听到琉茵她们的声音之后，这才缓缓睁眼看着她们：
“来了...该收拾的都收拾停当了吗？”
两人齐声答道：
“回太后，俱已完备...”
太后听后微微点头道：
“那就好...”
说罢，太后稍稍坐直了身子，看了看身旁的邓嬷嬷：
“既然出了宫就应该明白，外面的人或许就没有邓嬷嬷这么好说话了，你们好歹是从本宫这里出去的采女，本宫只有一句话要交代你们：大智者览全域，小智者窥一隅。人呐，这心思要是太活泛了难免就会走错路。你们要谨记，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不该动的心思不要去乱动，不该做的更不要去盲动，免得给自己招灾...”
两人短暂沉默之后，一同答道：
“多谢太后教诲...”
见两人都对自己的话有了感触，太后随即笑道：
“其实以你们两个的天分，有些话不需要说到明处。你们两个一个是皇后挑出来的，一个是本宫挑出来的，我们都有自己的理由，或许你们之中有人明白了，有人还不明白。没关系，你们有的是时间去想，但愿你们在想通之前，不要因为没有来得及察觉而倒下才好...”
面对太后这一句比一句隐晦的话，琉茵和兰芝的内心都十分复杂...
眼见着就要到成定门前了，陆陆续续从各宫赶来的内侍们都在此集结。
兰芝和琉茵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夹杂在攒动的人群之中那紧张的氛围。
出了这道门，就等于彻底离开天薇城了...
她们站在了采女那一列队伍之中，不久人就到齐了。
很快，大长秋耿勒就在两名随侍的跟随之下来到了队伍正前方的中间，从左边的内监至右边的采女扫视了一遍后，咳嗽了两声说道：
“你们都是从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马上就要去齐王府侍奉齐王殿下...”
接下来的话，琉茵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闭着眼睛也知道这些套话的大致内容。
她更加在意的，是身后不远处有个人正在看着自己...
不，准确的说，是看着她和兰芝...
回眸一看，她隐约发现身后的宫门左侧，有个人正在遥望着她们。
她就是采萍...
此时兰芝也注意到了采萍的存在，可她们却不能和采萍再度挥手告别了...
琉茵等人出宫后不久，庙堂上的朝会也刚刚散去。
绛昀被承晖单独召到了太极殿。
一见到绛昀，承晖便吩咐一旁的内监道：
“给齐王赐座...”
绛昀拱手道：
“谢陛下...”
刚一入座，承晖便将面前席案上的一卷文牍递给了身旁的内监，然后对绛昀说道：
“不久母后生辰，诸王也就要入京了，到时候各路尊神齐聚京都，这可是件大事，你身为诸王之首，恐怕到时候难免还是要出面替朕来分忧的...”
说时，双手捧着文牍的内监走到了绛昀的面前，而绛昀自是起身恭恭敬敬的将文牍接了过来，随即便看到了文牍的封口处写有“绝密”二字，便不再展开看，对承晖拱手道：
“陛下，这...”
承晖知道绛昀要说什么，便摆手道：
“你是朕唯一的亲弟弟，朕若是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但看无妨...”
见承晖坚持，绛昀也不好再推辞，只好展开简牍翻阅。
一看绛昀才知道，简牍内所写的是廷尉朱高平密奏皇帝的弹劾奏本，而弹劾的对象，就是义阳王，也就是承晖和绛昀的伯父...
奏本中说有人秘密向廷尉寄送密报和部分证据，反映义阳王在封地多年，通过强行圈地征用民房和耕田，迫使许多百姓离开祖居之地、流离失所，还擅自收受钱财贿赂，甚至还有和南越细作来往的迹象。朱高平身为廷尉，请奏皇帝下诏让他彻查此事。
绛昀看得出来，这上面从剥削百姓、贪污和卖国，全方面对义阳王进行了攻讦，无论那一条罪名成立，都会给义阳王带来极大的不利影响。
见绛昀看着文牍不说话，承晖便问道：
“你怎么看？”
绛昀将文牍折叠回去，轻轻放在了右膝之上回道：
“陛下，义阳王叔是父皇生前最敬重的兄长，追随皇爷爷和父皇征战沙场多年，无论是在皇族还是军中都有很高的人望，这件事不管是真还是假，毕竟风波已经掀起来了，处理起来要十分慎重才行。”
听着绛昀说话似乎有未尽之言，承晖便替他说道：
“是啊，现下朝野都有着所谓‘四巨头’的传言。一者是帮着父皇打下这万里江山的大将军胡威，他兼任太尉之职执掌一国之兵。而站在他身后的是王治、陈休之流的老将军，他们手握兵权，镇守东南要塞，军中可谓是一呼百应；二者么便是国丈杨骥为首的三兄弟，他们是外戚之中冒头最高的；三者是素有‘金冕之候’的石岺，他们石氏一族富可敌国，说穿了朝廷每次出兵对南越作战，耗费之中十之有三四是他们出的，掌控着朕的金流命脉，就连度支民部（主管府库财政）在他面前都要矮上一分...”
“至于这其四么...就是你未来的老泰山了...”
说到这里，承晖有着十分明显的停顿，他看向了默不作声的绛昀：
“荀氏一族历来为儒林之尊，而荀劭又执荀氏之牛耳，朝堂上的文官超过半数都为其马首是瞻，若不是宣宗皇爷爷在世时废黜了宰相制，恐怕这相位非他莫属了...”
绛昀听得出承晖的弦外之音，自古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受权臣掣肘，而纵横朝野的“四大巨头”，则难免是皇帝背后的芒刺。
而自己和荀家即将结亲，承晖当然很在意他的看法。
但绛昀却并没有为自己未来的老岳父开脱辩解的意思，他拱手答道：
“陛下，父皇驾崩之前虽然平定了西蜀，可国本尚不稳固，为了社稷安定才会有意将权力进行分散，为的就是避免有人一家独大。如今我们与南越虽然时有战事，但他们的国力毕竟不如我们，而北赵也已归顺，正是陛下徐图收回权力的大好时机...”
承晖没有想到绛昀居然会支持自己削弱“四巨头”，其中还包括往后会给他极大助力的荀劭。不过他这样的表态无疑是正中了承晖的下怀，他微微笑道：
“所以朕才犯难，要掣肘这些外戚权臣，就少不了要我们同族的那些王叔王伯们支持，如果朕依法查办了义阳王伯，那就会伤了皇族元老们的心。可是朱高平是出了名的铁面无情，皇爷爷在世时明定了‘帝王不涉刑狱之事’的明诏，而朱高平又有父皇的‘执正剑’在手，朕也不好出面干预制止。要是放着不管的话，那密奏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明奏了，到时候事情会闹得更大...”
绛昀自然也清楚这其中的复杂和利害，他沉思片刻后提议说：
“陛下，臣弟相信义阳王伯不会勾结敌国。况且从密奏的内容看，朱高平还没有明确的证据，只是有了蛛丝马迹请求您下诏准允彻查而已。既然如此，陛下不妨准其密查此事，这样一来既可以稳住朱高平，而我们也可以暗中调查朱高平的情报来源，臣弟担心，这寄送密报和零星证据的人，才是真正值得我们关注的，他的动机绝不单纯...”
承晖点头表示同意：
“那也好...”
结束了令人烦扰的议题后，承晖笑道：
“对了，皇后告诉朕，今天从宫中拨付的采女和内监就要到你王府，听说这段时间你都没有回家，你这个一家之主也该回去看看了...”
绛昀行礼谢恩道：
“臣弟谢过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厚恩...”
从还都后绛昀和自己对话的口吻和态度来看，承晖确定了自己的这个亲弟弟和三年前简直判若两人...
或许，他认为绛昀这三年来真正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不再是皇帝的弟弟，而是一个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