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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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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南方回来后,萧就一直在寻找可以炼金的石头。他几乎踏遍了这片土地的山山水水,但却并没有任何发现。接到快马急报,他只好暂时放下手里的事情,急急忙忙地赶到银川。

    这片土地位于黄河西岸,黄河在此处多次改道,使得这里水网纵横。站在贺兰山上,只见水漾银光,一马平川,故曰银川。风吹草低,羊群就如在天上游荡的白云,好一片富庶之地。

    风后赶到议事厅的时候,萧已经到了。大厅里人人都紧锁着眉,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见母亲正在一旁不停地抹泪,风后立刻走过去安慰起来。

    “风后,听大巫说你这一段时间进步不少,爹和娘心里很是高兴。以后你也来参加议事吧,多听多学,以后会用得上的。”他的父亲,风氏首领朔点头道。

    “是,爹!”风后恭恭敬敬地道。

    但是朔的下一句话就让风后大吃一惊:“公孙少典在方城被蚩尤偷袭,几乎全军覆灭,逃出来后不久就死在了轩辕丘!”

    “啊?怎么会这样?他才打了那么大一个胜仗啊!”风后的嘴根本合不拢来。

    “想必是大胜之后疏于防范了吧!他也许忘了,狼只要还有牙齿,它就会继续咬人。”

    “那轩辕丘现在呢?”对这个他曾生活过两年的地方,他心里满是挂念。

    “你附宝阿姨殉情死了,现在有熊氏的首领是公孙少典的弟弟公孙少籍。”

    “什么?!”一听到自己敬重的附宝阿姨竟然殉情而死,风后的脑袋如遭棒击,耳中嗡嗡嗡的一片响。刚还过神来,他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房间里面一阵沉默。

    “风后,对以后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待风后表情稍微平复,朔继续问道。

    风后抹干眼泪,想了想道:“我在方城见过公孙少籍。他这个人打仗很勇敢,但似乎没有什么主见……当一个战士还可以,当首领略显能力不足。”

    “嗯,然后呢?”朔的提问还在继续。

    “想必有熊氏会从此衰败下来吧……”风后小心翼翼地道。

    “嗯,你说的也不全对,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朔眼睛里虽然有笑意,但仍然告诫道:“永远不要小看你的敌人,懂吗?”

    “爹!”风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熊氏不是我们的敌人!”

    “这个可说不准!以前公孙少典活着的时候还能节制北方的各个部落,他一死整个北方就要乱了!谁是盟友,谁是敌人,这个还真不好说。风后,轩辕丘你以后就不要去了,想学东西的话在这里同样可以学。”

    “我不去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的盟约失效了呢?”

    “我当然不希望盟约失效……西戎垂涎我们的土地已经很久了,荤粥族也在一旁虎视眈眈的,老是惦记着我的羊群和盐池。”

    “有熊氏不会跟我们打仗的。他现在自顾不暇,还得时时提防着九黎族的一举一动。”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朔颔首道:“有熊氏是如何炼金的,想必你也学了一些吧!”

    “我呆在那里天天在看着,就是自己还没动过手,另外还得找着那种能够炼金的石头。”

    “黄河西岸的土地你萧叔叔几乎已经找遍了,但是并没找到。你去东岸找找吧,注意别越过六盘山,那是我们与有熊氏的边界。你萧叔叔我另外有事情交代。”

    “什么事?”想到才见着萧就要离别,风后还真舍不得。

    “你蔓儿姐姐不在轩辕丘了,听说她过了黄河。”

    “她应该是去找蒙叔叔了。力牧跟我说过,过河后走上一两天就到了狄族的营地。”

    “应该是吧!可现在的问题是,荤粥族利用狄族出兵帮有熊氏打仗的空子偷袭了他们,将狄族赶去了遥远的东北,现在那块土地属于荤粥族了!”

    “啊?!这么说来,姐姐岂不是很有可能落在荤粥族人的手里?”风后的心砰呯跳着。他已经将蒙视为自己未来的姐夫,这一来岂不是糟糕得很?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你姐姐落在他们手里,危险倒是没有,想必过些天就会有消息了。风后,对于荤粥族,你是怎么看的?”

    风后垂头思索片刻,然后答道:“我记得他们去年来找您提亲,想必是不放心自己的后翼吧……现在他们既然打败了狄族,肯定还会抢夺有熊氏在河北的土地。”

    “如果他们抓住了你姐姐,那我不得不答应这门亲事……”

    “爹,您千万不能答应!”风后紧张地道:“姐姐喜欢的人是蒙,她要是嫁给她所不喜欢的人,以她那个脾气肯定不会幸福的!再说荤粥族是虎狼之辈,我担心我们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那我就得同时面临两个敌人,一个是西戎,一个是荤粥……”

    “爹,狄族的人虽然败了,但他们绝对不会放弃战斗,所以荤粥族一下子还顾不上我们。”

    考了儿子这么多问题,朔对他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他扭头望了望自己的妻子,只见她也欣慰地频频点头。

    “萧,你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去北边探探情况吧!如果发现蔓儿被荤粥族掳走了,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把她给营救出来!”

    “是,我这就去!”萧立刻站起身来。

    “记住,万一被抓了别说你是风族的战士……我现在还不想跟他们开战!”朔交代道。

    “我明白!”萧躬身行礼,匆匆走出了议事厅。

    果不其然,就在萧刚走后几天,就有信使前来禀报说,荤粥族的首领慕希望与他在边境见面。

    难道蔓儿果真在他手里不成?朔紧张地思索片刻,便要使者回去答复慕,就说自己即刻赶来。

    使者走后,朔带上妻子和一个百人队,匆匆前往北方边境。

    慕比他要早来。早有探子前来禀报,说慕确实只带了一个百人队。

    会盟就安排在边境的一个小土丘上。光秃秃的山顶上矗立着一个帐篷,慕带着两个亲兵正在山坡上指点江山。见朔已经前来,慕便哈哈大笑着迎了过来:“朔,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托你的福,无疾无恙!”朔的态度不亢不卑,没象萧那样显得很高兴:“你去年抢我的羊,准备什么时候还我?再不给的话,我就自己过去抓了!”

    “嗨!感情你还在惦记着那些羊啊……那是我一个部落首领干的,跟我可没半点关系。我知道后狠狠地揍了他,要他把那些羊赶快退回来。这不,山坡下那群羊都是你的!”

    那群羊正悠闲地在山坡下吃草,看样子足足有三百来头。

    “我的羊可没这么多!”

    “母羊不是会生小崽子吗?我把它们一家老小都带来了。多的就算是我的赔礼……我说你还犹豫啥呀,别人给我送东西,只要送的不是疾病或者死亡,我一律照单全收,眼皮都不眨。”

    “既然你如此诚心,那我就笑纳了!”朔对一个亲兵挥挥手,那亲兵立刻上马奔下山坡前去赶羊。

    眼见这么多羊即将赶入风族的领地,慕的眼皮子忍不住连连跳了几下。朔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一转身便走进了帐篷。

    “你知道吗,公孙少典是彻底玩完了!”慕跟在朔的背后也走进帐篷。

    “听说了。我还听说你趁狄族空虚夺取了他们的大片领地。”

    “那都是蚩尤告诉我的!”慕得意地道:“要不是他派人来告诉我,我还真难找着这样的好机会!”

    “你跟蚩尤同盟了?”

    “是啊!象我们这样的小部落,得找个腿粗的大部落傍着,不然很难以生存。”

    “我可不认为你是个小部落……如今你占有了那么大一片领土,地盘只怕是比有熊氏还多了!说吧,下一步准备打谁?”

    “谁也不打,我就占着黄河北边这块地,骑骑马,放放羊,带带儿孙……西边这块地是你的,我们老哥俩做好邻居,没事一起打打猎,遛遛鹰,多好!”

    “那我就放心了,从此我用不着再担心你抢我的羊群和盐池。”

    “嗨,哪能呢!我们是好朋友好邻居嘛!”

    朔哼哼了一句,没有说话。

    “我说朔啊,那件事你是不是该考虑了?”

    “什么事?”

    “我说你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就是你女儿跟我儿子的婚事啊!你女儿这么漂亮,我儿子这么优秀,他们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真有这么好吗?”

    “真有!”萧点头道:“说真的,在这草原上,能配得起你女儿的也就只有我儿子了!”

    “配得起你儿子的女人好像有很多……据我所知,你儿子起码有五个老婆!”

    “嗨,那都是年轻人不懂事瞎闹着玩的,你可别说你年轻的时候没风流过!”

    朔的妻子侧过脸去望着山下的那群羊,装作没听见,朔的老脸却微微一红。

    “只要你答应这门婚事,我马上要我儿子把那些女人全赶走,从此专心专意只疼你女儿一个人!”

    “婚姻大事嘛,还是要孩子自己拿主意为好,毕竟这关系到他们一辈子的幸福。”

    “这个你就用不着担心了!”慕哈哈大笑了起来:“此刻他俩正骑着马在敕勒川上看风景呢!”

    “什么?!”朔和妻子异口同声地惊叫了起来。虽然他们早就有这个思想准备,但听到慕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蔓儿怎么会在你那里的?你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怎么不把她带给我?”朔恼怒地吼道。

    “蔓儿是我荤粥族尊贵的客人,她还没玩够,我这个做主人的怎么能扫她的兴呢,你说对不?”慕继续笑着,脸上很得意。

    “我却是不信,除非我亲眼看见她!”

    “那好,当这片草原上的马兰花结果的时候,我就带她来!到那时你别又找什么借口。”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在山顶上击掌为誓。萧骑上马,大笑着扬长而去。

    望着萧得意洋洋的样子,朔的妻子忍不住落泪道:“朔,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知道你女儿,她喜欢的是蒙,不是萧的那个混账儿子!”

    “蔓儿在他手里,还能有什么办法?”朔叹气道:“打过去?为了她一个人却死上千人?”

    见妻子还在垂泪,朔只好安慰道:“事到如今,就只能看萧了,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