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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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安静之中，房间里的活物，只剩下了三个玩家。
地上的拼图和尸体就摆在不远处，阵阵异味扑鼻而来。
黎佳缓缓放松了拳头。他从包子出现的那一秒起，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心。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整条小臂都僵了。
他捏了几把胳膊，习惯性地想坐下，但稍一低头，黎佳就能看见那些尸体在地上擦过留下的痕迹。
……算了。
“这位小兄弟，找东西这种事，三个人总比一个人来得快，不如我们暂时合作吧？”
黎佳一愣，却是眼镜男主动叫住了他。
最初的慌张惊惧慢慢平静下去，他想了片刻，认为对方说得没错。
“合作愉快。我姓黎，请问怎么称呼？”
眼镜男笑了笑，伸手握住黎佳：“叫我老李就行。”
“开局六分钟后，第一具尸体就会溶解，老李你有什么想法吗？”
简单的握手完毕，黎佳注意到，老李的目光先从尸体堆上巡回了一圈，这才继续开口。
“你也知道，法则既然被规定出来，那就证明玩家绝对是有机会通关的。”
黎佳本来想说自己是新手，但眼镜男说得又快又急，并没有黎佳插嘴的机会。
“因此，在开局的第一个六分钟里，含有拼图块的那具尸体多半不会被溶解。”
“否则，只要线索给得隐晦一点，或者第一个线索是个垃圾线索。”
“等拖过六分钟，再把含有拼图的尸体溶解掉，所有参与游戏的玩家也就失败了。”
黎佳点点头，深以为然。
“因此至少开局的前十二分钟内，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现在才过了一分钟。在第一条线索刷出来之前，我们可以去看看那些……呃，那些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老李说着，顺势转向了角落里的白长毛。
“这位白发兄弟，一起来吗？多个人，也多一分力嘛。”
白长毛并不领情，见老李朝自己走来，他直接后退半步，然后站了起来。
“别来烦我。”
老李的脚步一顿，热络的笑容也有些挂不太住。
“什么人啊这是……我好心好意的，简直有病……”
黎佳对白长毛的冷漠早就有所感触，连忙拉住了老李。
“时间宝贵，我们先去看看有没有线索吧。他不愿意，也别强求。”
等他们朝着尸体走去，白长毛这才从角落里抬起了头。
他冷漠的眼神，时不时便会扫过蹲在尸体旁边的黎佳，以及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老李。
……
走到拼图旁边，老李第一个伸手，直接抓住离他们最近的一具尸体，也不嫌脏。
老李一只手抓住尸体的肩膀，另一只手朝黎佳招呼：“过来帮我搭把手。”
黎佳忍着恶心，把两只手伸到尸体的后背。
然后两人一同发力，将这具死沉的躯体翻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尸体们被包子吐出来砸在地上，位置都很凌乱，却没有一具挨到拼图块的范围内。而且每一具尸体都是后背朝上的状态，如果不手动把他们翻过来，根本无法看到尸体的腹部。
黎佳和老李接手的这一具尸体，是个高大的男性。
翻过来以后，老李隔着衣服，摸了一遍对方的肚子。
“这人好像有点腹肌，挺适合藏东西的。”
黎佳：“但拼图块太小了，真的能摸出来吗？”
他经过尸体的时候，专门去看了一眼拼图块缺失的地方。
那个容纳拼图块的空洞只有一个指节的宽度和长度。黎佳并不认为这么小的东西在胃里，能被人手分辨出来。
“总得试试……我先把他的衣服弄开，看看尸体上有没有刺青花纹之类的玩意儿……”
黎佳连忙说：“我也来帮忙。”
“行，我拉住这一边，你拉住那一边。”
尸体的衣服基本都是灰黑的衬衫长裤，毫无特色，这具男尸也不例外。
他穿的是一件带扣子的衬衫，但扣眼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融化了，和线粘在一起，无法解开。
两人再度花了大力气，终于把这件灰黑的衬衫扯了下来。
老李把衬衫递给黎佳。黎佳接手以后，专门查看了衣服背面和里侧，并没有找到疑似线索的任何东西。
看来线索并不在尸体的衣服上。
令黎佳尤其感到反胃的是，除了沾满黏液的衣服以外，这具尸体的肢体和肌肉也有点轻微的变形，像是被什么液体泡涨了一样，活活把衬衫撑住了。
脱去衬衫的尸体确实如他们所料，在胸肌和肱二头肌的位置存在刺青。
胸肌上的刺青是一串像编码的文字，只有一行。黎佳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来那是数字还是英文。
老李只扫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这应该是奴隶编号。你在之前的游戏里，去过美食之都吗？”
黎佳摇了摇头，他连美食之都到底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难怪。”老李了然，“美食之都是一个持续性存在的游戏场景。在那里面，人类是食物的奴隶。所有奴隶生下来就会被刺上编号……看来那个白案国王没骗我们。”
“不过这也就更糟了……”
老李解说完，喃喃道。
他在黎佳询问的眼神里，说完剩下半句话。
“奴隶身上的刺青，除了是编号以外还有势力归属，这么一来，这些刺青对于解开游戏，作用不大。”
黎佳迅速把尸体的手臂拿到面前。上面肱二头肌处的刺青，经过老李辨认，确实只是白案国王的势力归属。
第一具尸体上，没有线索。
黎佳有点泄气，不过这只是第一具尸体，还剩下十来具尸体，可以慢慢找。
想到这里，黎佳突然顿住了。
“老李你等等。”
他叫住往下一具尸体走去的老李，神色凝重。
“怎么了？”
老李停下，不明所以地看他。
黎佳把那具男尸挪到尸体们中央，然后盯着老李的眼睛，道：“之前法则说，游戏进程一共九十分钟，六分钟消失一具尸体，对吧？”
“没错啊。”
“可是这里的尸体，我刚才数了一下，一共也就只有十四具。”
老李的脸色有点白：“十四乘六……”
“八十四。”黎佳直接报出答案，“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九十分钟。这十四具尸体，在游戏结束之前，就会全部溶解。”
“现在我们怎么办？”
老李惊惶的表情持续了几秒钟，又被对方压抑下去。
黎佳本来要说什么，然而就在此刻，一道尖锐的耳熟声音重新响起。
他和老李纷纷转头，却发现，拼图上方的空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硕大的空洞。
一顶胡萝卜王冠，从空洞里探出来。
包子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线条凑成的五官看上去并不高兴。
它扫视一遍室内，说：“已经五分钟了，你们找到了本国王的拼图吗？”
黎佳看了一眼老李，随后道：“还没有……我们没有头绪，不知道怎么找。”
包子似乎在那一头跳动了一下，黎佳感到地面一震。
随后包子对黎佳张嘴，一阵咆哮声传来。
“你这虫子，除了尊敬一无是处！太蠢了！”
黎佳拼命镇定下来：“所以还要请求国王大人，给予我们指示。”
包子出现的时候说到了五分钟的时间点，这也证明，这包子多半就是第一条线索的提供者。
只是，游戏法则里并没有提到，在线索提供的过程这一段时间，算不算游戏时间……但不管如何，尽快拿到，也能多一分头绪。
黎佳看着包子不满地蠕动了一下身体，对方像是想要发作，却最终按捺住了。
“本国王在美食之都的地位独一无二……本国王的拼图，自然也独一无二……有胆子吞下拼图的虫子，虽然依旧像蝼蚁一样渺小，但他也算是独一无二的。”
黎佳试探道：“能麻烦国王大人说得更简单一点吗？”
包子白了他一眼，破天荒地继续道：“蠢材，这几句话就是告诉你，只有最独一无二的人体，才能够容纳本国王的拼图，懂了吗？”
“懂了，但……”
黎佳本来还想套出对方更多的话，但那个空洞在包子说完话的瞬间，就飞速合拢了。
快到黎佳完全来不及反应。
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管如何，这一条线索我们是拿到了。”
黎佳：“也是。”
按照包子的说法，尸堆里，有一具尸体是完全独一无二，和其他不同的。
但人体中的分类方法实在太多了，决定那一具独一无二的尸体的，究竟是性别？还是肤色？头发和瞳孔的颜色？还是年龄？
黎佳拼命回忆着每一条法则，试图找出破局之法。
然而，这样的思索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打断了。
“小黎……你看那里！”
老李颤抖的手，指向了被他们脱下衬衫的男尸。
在黎佳看见的时候，那具男尸的腹内，发出了宛如细小爆炸的声音。
随后，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尸体便像一块被投入火中的油蜡一样，从皮肤到骨骼，融化成了一摊液体……
一片安静之中，房间里的活物，只剩下了三个玩家。
地上的拼图和尸体就摆在不远处，阵阵异味扑鼻而来。
黎佳缓缓放松了拳头。他从包子出现的那一秒起，就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心。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整条小臂都僵了。
他捏了几把胳膊，习惯性地想坐下，但稍一低头，黎佳就能看见那些尸体在地上擦过留下的痕迹。
……算了。
“这位小兄弟，找东西这种事，三个人总比一个人来得快，不如我们暂时合作吧？”
黎佳一愣，却是眼镜男主动叫住了他。
最初的慌张惊惧慢慢平静下去，他想了片刻，认为对方说得没错。
“合作愉快。我姓黎，请问怎么称呼？”
眼镜男笑了笑，伸手握住黎佳：“叫我老李就行。”
“开局六分钟后，第一具尸体就会溶解，老李你有什么想法吗？”
简单的握手完毕，黎佳注意到，老李的目光先从尸体堆上巡回了一圈，这才继续开口。
“你也知道，法则既然被规定出来，那就证明玩家绝对是有机会通关的。”
黎佳本来想说自己是新手，但眼镜男说得又快又急，并没有黎佳插嘴的机会。
“因此，在开局的第一个六分钟里，含有拼图块的那具尸体多半不会被溶解。”
“否则，只要线索给得隐晦一点，或者第一个线索是个垃圾线索。”
“等拖过六分钟，再把含有拼图的尸体溶解掉，所有参与游戏的玩家也就失败了。”
黎佳点点头，深以为然。
“因此至少开局的前十二分钟内，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现在才过了一分钟。在第一条线索刷出来之前，我们可以去看看那些……呃，那些人身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老李说着，顺势转向了角落里的白长毛。
“这位白发兄弟，一起来吗？多个人，也多一分力嘛。”
白长毛并不领情，见老李朝自己走来，他直接后退半步，然后站了起来。
“别来烦我。”
老李的脚步一顿，热络的笑容也有些挂不太住。
“什么人啊这是……我好心好意的，简直有病……”
黎佳对白长毛的冷漠早就有所感触，连忙拉住了老李。
“时间宝贵，我们先去看看有没有线索吧。他不愿意，也别强求。”
等他们朝着尸体走去，白长毛这才从角落里抬起了头。
他冷漠的眼神，时不时便会扫过蹲在尸体旁边的黎佳，以及似乎没什么存在感的老李。
……
走到拼图旁边，老李第一个伸手，直接抓住离他们最近的一具尸体，也不嫌脏。
老李一只手抓住尸体的肩膀，另一只手朝黎佳招呼：“过来帮我搭把手。”
黎佳忍着恶心，把两只手伸到尸体的后背。
然后两人一同发力，将这具死沉的躯体翻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尸体们被包子吐出来砸在地上，位置都很凌乱，却没有一具挨到拼图块的范围内。而且每一具尸体都是后背朝上的状态，如果不手动把他们翻过来，根本无法看到尸体的腹部。
黎佳和老李接手的这一具尸体，是个高大的男性。
翻过来以后，老李隔着衣服，摸了一遍对方的肚子。
“这人好像有点腹肌，挺适合藏东西的。”
黎佳：“但拼图块太小了，真的能摸出来吗？”
他经过尸体的时候，专门去看了一眼拼图块缺失的地方。
那个容纳拼图块的空洞只有一个指节的宽度和长度。黎佳并不认为这么小的东西在胃里，能被人手分辨出来。
“总得试试……我先把他的衣服弄开，看看尸体上有没有刺青花纹之类的玩意儿……”
黎佳连忙说：“我也来帮忙。”
“行，我拉住这一边，你拉住那一边。”
尸体的衣服基本都是灰黑的衬衫长裤，毫无特色，这具男尸也不例外。
他穿的是一件带扣子的衬衫，但扣眼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融化了，和线粘在一起，无法解开。
两人再度花了大力气，终于把这件灰黑的衬衫扯了下来。
老李把衬衫递给黎佳。黎佳接手以后，专门查看了衣服背面和里侧，并没有找到疑似线索的任何东西。
看来线索并不在尸体的衣服上。
令黎佳尤其感到反胃的是，除了沾满黏液的衣服以外，这具尸体的肢体和肌肉也有点轻微的变形，像是被什么液体泡涨了一样，活活把衬衫撑住了。
脱去衬衫的尸体确实如他们所料，在胸肌和肱二头肌的位置存在刺青。
胸肌上的刺青是一串像编码的文字，只有一行。黎佳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来那是数字还是英文。
老李只扫了一眼就做出了判断：“这应该是奴隶编号。你在之前的游戏里，去过美食之都吗？”
黎佳摇了摇头，他连美食之都到底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难怪。”老李了然，“美食之都是一个持续性存在的游戏场景。在那里面，人类是食物的奴隶。所有奴隶生下来就会被刺上编号……看来那个白案国王没骗我们。”
“不过这也就更糟了……”
老李解说完，喃喃道。
他在黎佳询问的眼神里，说完剩下半句话。
“奴隶身上的刺青，除了是编号以外还有势力归属，这么一来，这些刺青对于解开游戏，作用不大。”
黎佳迅速把尸体的手臂拿到面前。上面肱二头肌处的刺青，经过老李辨认，确实只是白案国王的势力归属。
第一具尸体上，没有线索。
黎佳有点泄气，不过这只是第一具尸体，还剩下十来具尸体，可以慢慢找。
想到这里，黎佳突然顿住了。
“老李你等等。”
他叫住往下一具尸体走去的老李，神色凝重。
“怎么了？”
老李停下，不明所以地看他。
黎佳把那具男尸挪到尸体们中央，然后盯着老李的眼睛，道：“之前法则说，游戏进程一共九十分钟，六分钟消失一具尸体，对吧？”
“没错啊。”
“可是这里的尸体，我刚才数了一下，一共也就只有十四具。”
老李的脸色有点白：“十四乘六……”
“八十四。”黎佳直接报出答案，“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九十分钟。这十四具尸体，在游戏结束之前，就会全部溶解。”
“现在我们怎么办？”
老李惊惶的表情持续了几秒钟，又被对方压抑下去。
黎佳本来要说什么，然而就在此刻，一道尖锐的耳熟声音重新响起。
他和老李纷纷转头，却发现，拼图上方的空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硕大的空洞。
一顶胡萝卜王冠，从空洞里探出来。
包子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线条凑成的五官看上去并不高兴。
它扫视一遍室内，说：“已经五分钟了，你们找到了本国王的拼图吗？”
黎佳看了一眼老李，随后道：“还没有……我们没有头绪，不知道怎么找。”
包子似乎在那一头跳动了一下，黎佳感到地面一震。
随后包子对黎佳张嘴，一阵咆哮声传来。
“你这虫子，除了尊敬一无是处！太蠢了！”
黎佳拼命镇定下来：“所以还要请求国王大人，给予我们指示。”
包子出现的时候说到了五分钟的时间点，这也证明，这包子多半就是第一条线索的提供者。
只是，游戏法则里并没有提到，在线索提供的过程这一段时间，算不算游戏时间……但不管如何，尽快拿到，也能多一分头绪。
黎佳看着包子不满地蠕动了一下身体，对方像是想要发作，却最终按捺住了。
“本国王在美食之都的地位独一无二……本国王的拼图，自然也独一无二……有胆子吞下拼图的虫子，虽然依旧像蝼蚁一样渺小，但他也算是独一无二的。”
黎佳试探道：“能麻烦国王大人说得更简单一点吗？”
包子白了他一眼，破天荒地继续道：“蠢材，这几句话就是告诉你，只有最独一无二的人体，才能够容纳本国王的拼图，懂了吗？”
“懂了，但……”
黎佳本来还想套出对方更多的话，但那个空洞在包子说完话的瞬间，就飞速合拢了。
快到黎佳完全来不及反应。
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管如何，这一条线索我们是拿到了。”
黎佳：“也是。”
按照包子的说法，尸堆里，有一具尸体是完全独一无二，和其他不同的。
但人体中的分类方法实在太多了，决定那一具独一无二的尸体的，究竟是性别？还是肤色？头发和瞳孔的颜色？还是年龄？
黎佳拼命回忆着每一条法则，试图找出破局之法。
然而，这样的思索只持续了几秒钟，就打断了。
“小黎……你看那里！”
老李颤抖的手，指向了被他们脱下衬衫的男尸。
在黎佳看见的时候，那具男尸的腹内，发出了宛如细小爆炸的声音。
随后，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尸体便像一块被投入火中的油蜡一样，从皮肤到骨骼，融化成了一摊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