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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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勋感动的致谢,道:“谢谢你。”

    苏锦鱼道:“我比你大些,我叫你勋弟如何?”

    凌勋受宠若惊,得了礼物,还得了一个哥哥?心里虽犹豫,嘴巴却早已答应了。

    凌勋笑着的喊道:“锦鱼哥哥!”

    苏锦鱼开心的朝凌勋和球球挥手,道:“我走啦,球球,好好照顾凌勋哦!”

    说罢,苏锦鱼的身影像一道白光闪过消失在竹海里。

    有了球球的陪伴,凌勋的日子便没那么孤单了,球球就这样上岗做了玄门第一只导盲犬。

    天枢院书房。

    凌筠与苏逸提及退婚,没有不透风的墙,试剑林一事他已经批评了苏正则,婚姻大事岂非儿戏,意想不到的竟然是凌筠先提出了退婚,态度很坚决。

    苏逸劝道:“阿筠,这桩婚约是我与你父亲早就订下的,你二人成婚,我也算是照顾故人之女,对你父母有个交代。”

    凌筠低头浅笑,道:“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可是婚姻不能强求,值得托付终生的应是志同道合,生死与共之人”

    苏逸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笑道:“试剑林一事,我已经批评过灵均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凌筠笑道:“强扭的瓜不甜!”

    苏逸摇头叹息,道:“可惜呀,毁了这样一桩美好的姻缘。”

    凌筠浅笑嫣然,道:“大公子人中龙凤,玄门中仰慕他的仙子不会少,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苏逸见凌筠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随缘吧。”

    凌筠道:“伯父,今日前来,也是向您辞行的。”

    苏逸道:“为何,可是苏家照顾不周?”

    凌筠道:“伯父言重了,苏家待我姐弟三人很好,只是凌勋身有眼疾,一天没有治好我是一天不能安心。”

    苏逸道:“你弟弟并不止是普通眼疾,他还有五分元神受损,想必你早就知道了。”

    凌筠点点头,道:“是的,此次来峻祁山,原想求见慎独仙尊,仙尊却闭关未出,看来这就是天意。”

    ‘咚咚咚’此时书房门外传来叩门的声音。

    苏逸道:“进来!”

    得到许可,苏正则推门而入,向苏逸、凌筠行过礼,没有婚约的束缚,凌筠也不再羞怯的不敢直视对方,她好歹也是凌家宗主,今后一切行为都代表了凌家,行事自然落落大方。

    凌筠对苏逸父子行礼欲离开,道:“伯父,您有事要处理,先告退了。”

    苏正则道:“凌姑娘请留步。”

    凌筠收住脚步,回头惊讶的望着他,父子二人谈话她似乎不适合在场。

    苏正则道:“凌姑娘不必着急下山,或许,我有办法治好凌勋公子的眼疾。”

    苏逸道:“灵均,你当真有方法?”

    苏正则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凌筠问道:“我有办法见到慎独仙尊,不知凌姑娘是否愿意给个机会。”

    苏正则的眼神彷佛对凌筠说着“信我”,盯着凌筠要窒息。

    苏逸道:“慎独仙尊闭关未出,你有什么办法?这可不能儿戏。”

    苏正则胸有成竹,道:“父亲请放心,天机不可泄露。”

    凌筠沉吟片刻,道:“我愿意相信大公子。”

    凌筠对眼前这个要退婚的男人莫名的信任,但是有方法总比没有方法好,且试一试。

    谷雨舍。

    凌勋贴心的喂球球喝水,苏锦鱼下了课,直接就来找凌勋玩耍。

    大老远就能听见苏锦鱼喊道:“勋弟,球球。”

    凌勋喊道:“锦鱼哥哥!”

    球球跳下凌勋的膝盖,奔向门外,手握牵引绳的凌勋被轻轻一拽,险些脚底绊了一跤。苏锦鱼跑得满头大汗,背上斜挎着一个竹条编的鱼篓。

    苏锦鱼拉住凌勋的手,道:“勋弟,走,我带你去玩。”

    苏锦鱼带着凌勋出了山门,山脚下有一汪清潭,潭水冷洌清凉,儿时的苏锦鱼没少跟着师兄们来此摸鱼。

    潭边有一片无主荷塘,莲蓬向上的一面有许多小孔,里面睡着荷花的种子,走着,走着,苏锦鱼突然停住了脚步,向荷塘里扔下一块石子,“啪”的一声,大镜子般的水面破碎了,顿时晃动起细碎的银光。

    苏锦鱼脱去鞋袜,挽起裤脚下了荷塘,摘了一大把莲蓬,饱满的莲子如一颗颗晶莹璀璨的翡翠珠子镶嵌其中。

    苏锦鱼道:“勋弟,给!”

    凌勋接过莲蓬致谢,道:“谢谢锦鱼哥哥。”

    两人剥着莲蓬,吃着莲子,入口苦中带了些甘甜,衣服鞋子沾满泥巴,愉快的一路玩闹着。

    苏锦鱼大喊道:“勋弟,快下来,好多鱼!”

    凌勋吓了一跳,什么?要下水?不情愿的道:“啊?”

    苏锦鱼道:“啊什么,快下来!”

    “哦。”凌勋无可奈何的应道。

    凌勋脱下鞋袜,扶着岸边石头形成的天然台阶,摸索着轻轻下了水,河水清澈见底,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苏锦鱼上前抓住凌勋弟小手按在鱼篓上,鱼篓里鱼儿跳动着。

    苏锦鱼道:“好大的鱼,你要不要摸摸?”

    “好呀!”小手伸进鱼篓,鱼头,鱼鳍,鱼尾,鱼鳞,在凌勋手中跳动着,他是第一次摸到鱼这样的生物。

    苏锦鱼捧起一捧水泼向凌勋,清凉的水砸在脸上,吓得凌勋一跳,惹得苏锦鱼大笑,凌勋也捧起水向苏锦鱼笑声传来的方向泼去,两人从捉鱼变成了打水仗,愉快的笑声飘荡在山脚的小溪里,荷塘里,惊起林中一群飞鸟。

    夜幕降临,两人一犬悄悄地溜进山门,谷雨舍昏黄的烛光映出窗外,透过门外竹林。

    苏锦鱼取下鱼篓挎在凌勋脖子上:“给!”

    苏锦鱼目送着球球引着凌勋进了谷雨舍,才转身离开。

    看着凌勋狼藉的模样,凌容强忍着笑打趣的说道:“哟,哪来的泥猴子呀!”

    凌勋头上脸上沾着泥巴,怀里搂着莲蓬,脖上挎着鱼篓,还牵着一只脏球球,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

    凌筠微笑,道:“阿勋,今天玩得开心吗?”

    凌勋释放了孩子的天性,凌筠为他感到高兴。

    凌勋道:“开心!喏,姐姐,这是莲子,可好吃了,还有锦鱼哥哥送给我的鱼,还有球球。”

    这一天凌勋高兴极了,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凌容取过莲蓬、鱼篓笑道:“一身的泥,衣服也湿透了,快洗澡换衣服,你的鱼交给容姐姐……煮了。”

    凌勋急坏了,道:“别别别,容姐姐,不能煮了。”

    凌容仍不放弃要吃鱼,捉弄他道:“不煮也行,那就挂在屋檐下,风干做成鱼干。”

    “啊?”凌勋似乎要急哭了。

    凌筠笑骂道:“阿容,你就别捉弄他了。”

    凌筠伸出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凌勋的鼻头,安慰道:“放心,不吃你的鱼,姐姐帮你养起来。”

    凌筠寻来了一只旧缸子,清洗干净,放进干净的水,鱼儿在水里欢快的嬉戏畅游。

    天璇院。

    窗户透出淡淡的烛光,映在院中石阶小路上,苏锦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着,确定大师兄看不见便猫着腰蹑手蹑脚的摸进自己房间,路上留下一串湿哒哒的水迹。

    苏锦鱼口中轻声地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苏正则冰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看不见什么?”手轻挥,用法术点亮屋内的蜡烛。

    苏锦鱼吓了一跳,道:“大……大师兄。”

    苏正则看着他,道:“过了申时才回来?”

    苏锦鱼点点头,不敢吱声。

    家规森严的苏家,除了下山历练的弟子,在山中的人是不许申时后进出山门,不许申时后吃晚饭,也就意味着苏锦鱼今晚已经没有晚饭吃了。

    苏正则冷漠的丢下五个字起身离去,道:“家规一百遍。”

    果然是亲父子,连罚抄家规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屏风隔断后水汽氤氲,是准备好的洗澡热水,苏正则可以运用灵力化去入体的寒气,但苏锦鱼还没那么深厚的灵力。

    换洗衣服整整齐齐叠放在屏风后,一个油纸包散发着浓浓的香味,那是桂花糖蒸栗粉糕的味道。

    苏锦鱼心中温暖,不胜感激,他眼中大师兄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什么小动作都逃不出大师兄的眼睛,对大师兄充满了敬佩之情。

    他怎会知道,当他们背着鱼篓离开结界重重保护的峻祁山,是苏正则一路跟随守护,直到两人一犬安全跨进山门。

    谷雨舍。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鱼缸里的鱼摇曳着尾巴,凌勋搂着球球还在酣睡。

    凌筠拿起凌容留下的书笺,心中埋怨凌容的不辞而别,简简单单四字“寻医去也”。

    凌筠苦笑,这一去,仙途茫茫,不知何时才能与凌容再相见。

    择了个吉日,凌勋便要上仙人岩。

    苏正则道:“凌姑娘止步,仙人岩是苏家禁地,接下来只能令弟一个人上山,慎独仙尊见或不见,皆是他的命数。”

    苏正则看像凌筠的眼神冷酷中略显温柔,似乎心中荡起了一丝涟漪。

    凌筠心中充满感激,道:“多谢大公子。”

    苏锦鱼道:“勋弟,你放心,我会照顾好球球和鱼的。”

    凌勋道:“谢谢锦鱼哥哥。”

    球球仿佛也在也安慰着凌勋:“汪汪……嘤嘤嘤嘤……”

    苏正则道:“凌勋,接下来的路,每一步都需要你亲自去走,你可愿意上山?”

    凌勋不假思索,坚定道:“愿意!”

    苏正则继续道:“山中分四季,你要经历严寒酷暑,害怕吗?”

    凌勋道:“不怕!”

    苏正则递过干粮、饮水、冬衣系在他背上。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上走,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回头,每一步,都需要你脚踏实地。”

    凌勋点点头,应道:“嗯!”

    苏正则运法打开仙人岩结界的一个口子,凌勋走进结界里,结界随即自动合上,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的结界里。

    仙人岩里云雾缭绕,漫流的山泉水打湿了青石铺就的台阶,湿润润的风轻轻的吹抚着,一条羊肠小道又长又弯望不到头,凌勋不知脚下滑倒多少次,膝盖磕破多少次,他一步没用回头,仙人岩的路像无穷无尽一般走不到头,凌勋不知走了多少日,熬过了酷暑,走过了严冬,干粮吃完了,水也喝光了,饿了渴了,他就喝山涧的泉水,地上的雪,走不动了,他就手脚并用一阶一阶的爬行,他深知所有人对他的期待,无论多难,他都不会放弃。

    天可补,海可填,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凌勋上山已有七日,凌筠在谷雨舍每日除了打坐就是扶琴,时间不知不觉从指缝中溜走。

    一曲君撷无俗韵,奈何奏罢无人听。山中深处箫声闲,愔愔曲罢秋夜深。

    这峻祁山中,是谁的玉箫与她的君撷和曲?

    仙台圣境隐山深,流水清风气韵甘。

    “咚,咚,咚”不知走了多久,不知白天还是黑夜,仙人岩上三声肃穆悠长的钟声,空灵又有些苍凉。

    一阵异香随风飘来,一个声音犹如天籁的仙女声音,道:“你是何人?”

    凌勋朝着声音来的方向鞠躬行礼,恭恭敬敬道:“我……我是百越城凌家凌敬钦之子凌勋,求见慎独仙尊。”

    仙女道:“为何求见仙尊?”

    凌勋道:“凌勋幼年不幸,患有眼疾,求见仙尊,恳请仙尊相救。”

    仙女道:“请随我来吧。”

    恍惚中不知是过了多少日,凌勋睡了很长很长一觉,睁开惺忪朦胧的双眼,他睡在山顶一块平坦的巨石上,巨石像仙人打坐的蒲团,巨石壁上篆文刻着「仙人岩」三个大字。

    环顾四周,树木青葱,峰峦叠翠,繁花遍野,青苔斑驳,山泉清澈,如诗如画的仙境圣地。凌勋再一次清晰的看到这个世界。

    凌勋欣喜若狂,道:“凌勋多谢慎独仙尊!多谢慎独仙尊相救。”

    凌勋朝仙人岩巨石跪拜,虔诚地磕了三个头,便下山去。

    仙人岩山顶上,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背负「晓月」佩剑,星空灰色长袍斗篷半遮面的女子,道:“长途漫漫,山高水长,后会无期吧。”

    说罢,伸手扯了扯斗篷的帽檐,将脸遮得更严实,只能看到她那红润又略显苍白的唇。她头也不回,坦然决绝的走下山去。

    从凌勋上山之日起,凌筠心里越来越焦虑不安,茶饭不思,在仙人岩山下不眠不休等了七天六夜。

    苏正则和苏锦鱼在练功结束后,牵着球球也会来等上三两个时辰。

    夜凉如水,又是一个不眠夜,凌筠不眠不休连续等了七天七夜,苏正则打发了苏锦鱼回天璇院,自己却没有回去。

    他看着眼前这个凌筠眼中有一丝柔情,有一丝担忧。

    试剑林一事,苏逸狠狠的批评他,不应在她姐弟无依无靠的时候落井下石,显得他背信弃义。他在心里思考许久,上一辈人的事强加在后辈身上,没有标准就否定了凌筠,确实是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