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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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万物有生即有死,有喜即有悲,有如四季变换,朝代更迭,循环往复。

    而在同一时间的金陵城中正在举行另一场盛大的婚礼。

    新郎是当朝四皇子陈霖,另一位乃是苏家的嫡小姐苏培培。苏培培的曾曾祖父苏羽和太祖皇帝乃是生死之交,多次救过太祖皇帝的性命。在代景国,苏羽一直是个万人敬仰的名字。而苏家另一个人物乃是当朝的皇太后,皇太后是苏家的嫡孙女。按说这样的名门世家,个个人中龙凤,那是享不尽的荣华和富贵,但却偏偏一点,就是人丁凋零,如今到了这一代,只剩下个苏晋。苏培培虽然巾帼不让须眉,但终归是个女娃。而苏孟尚是稚龄的幼儿。

    曾经苏家也是个和乐融融的人家,十几年前苏家的那场大火,那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那通红的火光,几乎照耀了金陵城的天际,那旧时的金陵人,也不肯多说,说起来目光闪烁,太惨了。当年那场大火,苏夫人葬身火海,连带着有着惊世之才的女儿苏双双都因此丧生,面目全非。

    这么多年来,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众大臣在二皇子和四皇子两者之间猜测纷纷。皇后刚入宫时曾怀过一个孩子,不知因为什么变故没保住。从此之后,皇后就再也没有怀上孩子。而如今的二皇子乃是故去的丽妃留下的。陈诺孝顺仁德,颇得百姓爱戴,皇上对此颇为重视,一向养在身边教化,对其寄予厚望。而这次却又将苏培培指给了陈霖,众大臣更不知皇上心属谁,只得叹一声,君心难测。

    金陵城郊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一场婚礼正在举行。但比起这桩婚事来说却不甚起眼。虽然比不上皇室的规格,但列队配的也是那高头大马,一抬抬绫罗绸缎,吹拉弹唱,看着也是风光体面,那便是一个小文史东方瑾和一位商户小姐宋雅儿的婚事。

    话说,那东方瑾也是十年前的榜眼,除了写的一手好文章外,其他便没什么长处,为人单板不知变通。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小小的文史。被别人嗤笑,东方瑾也没什么落差,一心扑在学问上,兢兢业业做些文书。如今,他也已有三十出头,只是撰写,查阅文书,空有满腔壮志,却再也没机会得见圣颜。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到东方瑾蹉跎到了现在,因缘际会之下,媒人来说了这门亲事。东方瑾在暗处看过宋雅儿,人模样长的挺清秀,就应了。

    因着宋雅儿家里虽有些散财,但出身小商户,在金陵城中自比不得那些大家闺秀。那走族摊贩又看不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耗到了二十岁也算是个老姑娘了。

    好在一直有那著名的代景国第一富商李黛在前头挡着。李雅儿倒对这位从未见面的女子充满了敬佩和感激。这次介绍了一个小文官,李雅儿偷偷看了一眼,那东方瑾也是个有文气的读书人。父母问起来,宋雅儿也没说话,只羞羞答答地低下了头。父母哪有什么还不明白的,立马开始着手这门婚事。

    因那位宋雅儿也颇得家里疼爱。他们也知东方瑾是个苦读的读书人,两袖清风,家里没什么银两。他们倒是也不计较,几乎样样全包,婚事也办的热热闹闹,体面盛大。

    一个皇室婚礼,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的婚礼。这两场婚事各办各地,两地路途更是相距甚远,可偏偏就命运的神奇,却在某个时刻缠绕,让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家之间有了交接。

    苏培培端坐在轿子中,八人抬的大轿子,不见半点颠簸。红盖头下的一张俏脸被脂粉遮盖的,褪去了脸上的稚气,倒逼出了几分艳色,只是那双含着水光的双眼显出了愤恨之意,

    论起来,她跟陈霖也是从小认识的。

    皇太后想念苏家人,时常宣苏家的几个小辈进宫叙叙旧,苏培培便经常随着苏晋进宫。一来二往,培培便认识了这几个皇子,但对这几个皇子都没什么好感。皇宫里讲究规矩,呆板无趣,培培更不喜经常招惹,捉弄她的陈霖。苏培培是苏家的娇娇女,哪忍得下这口气,是以经常想办法反击。

    前几年,皇祖母曾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件事。她毅然拒绝,苏晋也曾婉拒过。她本以为皇祖母一直疼爱她,已经放弃了。谁知道一道圣旨,她还是要被迫要进这帝王家。

    尤记得临行前,苏晋看着大红嫁衣,冷着小脸的苏培培,叹了一口气,“我们苏家人丁凋零。我本不欲争权夺势,可祖母一意想扶持苏家,孟儿又还小,皇命难为。”

    苏培培面无表情,淡淡地说,“父亲不用多说什么,培培都知道。”

    苏晋叹了口气,却不知能再说些什么。

    婚礼的队伍浩浩荡荡,街道两旁人山人海。直至到了边郊,人烟才渐渐稀少。

    “苏小姐,行了这么久,到这寺中先歇会儿吧。”苏培培这会儿正郁结心中,一个眼风都没赏给他。这陈逸又跟两位皇子性情不同。许是知道自己无缘皇位,陈逸整日吃喝玩乐,胡作非为,比之那些纨绔子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少不得被皇上训斥。那陈诺顾及血脉亲情对陈逸就如亲兄弟般,而那陈霖跟他从小就不对盘。

    陈逸摸摸鼻子,自讨了个没趣,本来被皇祖母差遣来办这事就是万般的不情愿。这苏家小姐又是自小不好相与的厉害角色。一个陈霖,再加上一个苏培培,这两个也不知怎样个厉害法了。

    陈逸找了个空处,躺着闭目养神。正休息间,陈逸皱了皱眉头,远处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陈逸心中一动,寻声看去,就瞧见一个脸上涂的土白,两团嫣红脂粉的媒婆,正搀着一位新娘子。陈逸随意地看着,那个新娘的身段隐藏在喜服中,看着身形较瘦。大红色的嫁衣,倒是一模一样,只是那头盖的花纹有些不同。

    陈逸看着看着,一个邪念突然而起,恶从胆边生。哼……

    他不知道到的是,今日他的这一念头,改变了很多人的一生。甚至还包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