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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海上一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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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后,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一起围在雅单达的身边,听他诉说自己的遭遇。他们惊讶地张大嘴巴,眼睛直盯着他,在这短暂的几十天里,居然在他身上发生那么多离奇的事,而他还活着,他们从心底里生出一份安慰并觉得感恩。但差点,他们就永远不能再见到他了,甚至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在说话之间,雅单达突然发现可爱的小表弟菲林不在其中。通常,他是第一个迎接自己的人,他向四周看了看,仍然没有见到。

    “菲林呢,他去哪儿了?”雅单达问道。

    “别提了,雅单达。”母亲答了一句,然后低下头去,他看到姑妈也正低下头,泪水从湿润的眼睛里滴了下来。

    父亲告诉雅单达,小菲林在地震中被砸死了。刚把他救出来时,还能说话,眼睛里满是纯真,看到妈妈抱着他,还高兴地咧嘴笑了。但不久,眼睛就闭上了。

    可怜的撒拉帕吉姑妈用围裙揩着眼泪,她抑制着自己悲痛的情绪,轻声抽噎着,嘴唇不停地颤抖。

    雅单达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难过极了。曾经那个活泼的小生命就这样终止了。他抱着伤心的姑妈,安慰着她,但自己的内心却在流泪。

    他又回到了这个乡村。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仍然安好,除了已经离去的菲林。活着的人都活的好好的。母亲经常和撒拉帕吉姑妈一起忙家务,做着喂牲口,准备一家人饭菜之类的事,夫雷德先生则安下心来,常常在院子里浇浇花,修修草,成了个退休的老闲人。

    雅单达歇息了两天,他的体重在急速增加,有要打破原始体重最高记录的势头,他的皮肤也变的跟以前一样白了,同时还多了一层更加健康的古铜色。这又像是一次度假。雅单达整天无所是事,在房间里翻翻书,做做伸展*,或是与表妹们玩游戏。但是,雅单达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做这些儿童游戏了,他的动作显的有点尴尬。只隔了这么一点时间,可他却无心再回到从前玩耍的岁月,似乎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正等待他去做。

    如果关上门,只看房屋之内的一片小小天地,会让人觉得地球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剧烈震动,一切都恬静如初。可打开门口,断壁残垣仍然到处可见,美丽的乡村多了一丝凄凉,人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成天疾苦喊冤。除了房内孩子们在自由自在地玩乐,卡丝?琳达和撒拉帕吉姑妈时常带着菜篮子默默地出门,他们从庄稼地里摘些蔬菜送到乡里乡亲的家,这些东西在以前可能并不值钱,但现在人们却流着泪收下它,把它当成救命的东西。

    生在农村的人们,还算过得过去,他们有自己的庄园和菜地。但城市里就不一样了,他们的一切饭食连同倒下的公寓已经积存在天然的地窖中,再也挖不上来。所以,占到地震灾民中绝大多数的城市人口的食物必须从农村和其他城市调运。而这时候,只要有多出来粮食的农民家庭,都会自愿的慷慨相助。有时只是一篮鸡蛋、一袋大米或几棵洋葱,但当送到灾民手里时,他们都感激不尽。地震过后,人们没有了穷与富的区分,也没有城市与农村的区分,曾经有些轻视农民的城市人开始转变态度,把他们当成救苦救难的亲人。也许世界本来就是一家吧,而灾难成了见证这一事实的最好线索。人们的自私、嫉妒和重富轻贫的观念在这一时期化为乌有,而以之代替的是流淌于同一祖先血脉间手足相连的感情。

    雅单达只在刚来到乡村的那一天见到了维娜。现在,她又回到自己的工作上,她是第一批参加灾后志愿老师的队员。为了让失去老师和亲人的孩子们能继续上学,她在一所废墟瓦砾中拾起的教师里给孩子们上课,而所上之课也是五花八门,她成了一个多功能老师,语文、数学、物理和她的专业舞蹈都是必备课程,而另门,她未曾学过但无比重要的心理辅导课,也成了她教授的内容。

    维娜对孩子们很是关爱。从他们身上,她更加体会到真诚与友谊。孩子们把她当成母亲一样地信任她,寻求她的帮助,尽管这位年青老师还未结婚。她总是付出最大的热忱和爱心来对待孩子,以致她即使很想来看望雅单达,却也抽不出时间。

    两个相隔不远的年轻人天天默默思念着对方,却没有见面。每当夜深人静,一弯明月爬上枝头,夏虫在草丛里窃窃私语时,雅单达总是在静静地思想着维娜,思想着她修长的捷毛,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还有脸上笑与生气的表情。然后他睡着了。

    但这也不是一个不开化的年代,非要等两个人结婚时才能见到对方。一天,雅单达去了学校,见到维娜正和孩子们做游戏,她真的成了一个纯真无暇的孩子了,看上去没有一点拘束,没有一点不合群。但她身负多职,一会要站在讲台上当老师,一会成了和孩子们玩到一起的大姐头,一会又是给孩子们端茶擦汗的保姆。

    雅单达被他们感染了,他也加入游戏的行列,童真的孩子们接受了他的,很快与他玩到一起。童年真好,既可以忘记痛苦愁烦,又可以无忧无虑地玩耍,可雅单达这个早已过了童年期的大男孩,好像到此时才又找回了一点那时的快乐感觉,他真想自己回到那个年代,再成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不点,那样就可以尽情玩乐了。

    可一个人总会长大。虽然长大后会有烦恼,但也有快乐。更重要的是,雅单达知道不能逃避责任,对自己的责任,对父母的责任,还有对别人的责任。

    雅单达把维娜又带到了姑妈家,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说笑。但他们从不在长辈和众人面前做出亲扶的动作,否则会让人觉得,全天下就他们两人会谈恋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