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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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做什么？
李鸣洋思路一片混乱。
不远处灯光打来，见李鸣洋的车原地不动，那女司机还伸出头拔高声音怒气冲冲地喊道：
“干啥呢前面那车，坐着不动你搁家蹲马桶呢？”
李鸣洋伸出头，年轻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艰难”二字。
“你以为我不想动啊！你来呀，你来帮我动啊！”
他停顿片刻，分贝更大，“不，别下车，别过来，快离开这儿！”
那女司机讥笑，对旁边男人撇着嘴，“这怂包蛋，这就怕了？”
旁边男人也笑，催促着她，“你还在这儿闲聊，还不快点过去！”
“喂！我说你！你不想走让我们过去！”女司机仰着下颚，缓缓驶向李鸣洋的车。
姜凤欢也伸出头，“看来他们两个并不想听你的。”
他伸手在空中虚点几下，“性感外卖，在线买一送一，请五星好评噢亲。”
这就像什么呢？
姜凤欢想，就像是面皮嫌自己不好吃，给自己包上馅儿，还添了把火，又一个一个“扑通”下在热水里。
贴心他妈给贴心开门，贴心到家了。
李鸣洋遮住半边脸，深吸一口气，“那边有东西别过去…你们在干嘛！？”
那女司机怎么会听李鸣洋的话，她还大力按住喇叭表示自己的嘲讽，“拉不出屎怪厕所！”
灯光扫过，两道男女混杂凄厉尖锐的惨叫声破空而出。
姜凤欢对着一直试图发动引擎的李鸣洋说，
“如听仙乐耳暂明。”
那你能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吗？
李鸣洋看着女司机的车一骑绝尘，绝望中又透露着一丝丝崩溃，他低声道，“我们下车！分开逃！好歹能活下一个！”
车门打开，两人分左右而下。
李鸣洋一咬牙，使足了劲就往前跑！
一回头，发现姜凤欢好像是吓傻了似的站在原地。
李鸣洋简直想暴打姜凤欢的倒霉催的师父一顿，教啥不好不好教他捉鬼，遇到这种情况就像个会如来神掌的莽夫，真以为自己身怀绝技要和对方硬碰硬。
他急忙忙停下，回头拉住正欲动手的姜凤欢向前狂奔。
姜凤欢：？？？
“啊啊啊放开我，我还能秀！”
“你秀你个拨浪鼓啊！”
李鸣洋跑的金丝边眼镜都松垮垮的悬在鼻梁上了，不住地大喘气，且心累非常，只想拉着姜凤欢赶紧跑了，如果这次侥幸能够安全回去，一定要找个靠谱的人给他洗洗脑，一定要让他坚信社会主义科学观！
姜凤欢按住自己凌乱的秀发，望着前路，眼睛微眯，一使劲把李鸣洋给停下来了。
“你看…”姜凤欢指着前路。
“怎、怎么了？”李鸣洋按着膝盖，吞口水缓劲。
“你不觉得前面的路很陌生吗？”姜凤欢问他。
月亮的光芒被厚厚的黑云遮蔽，使得前路不清。
但要是看得仔细一些，就会发现田埂不见踪影，那大马路上直冲冲摆着一排锋利的尖刺。
“这是什么！”
“刚才若是没停下，怕此刻我们两个都已经进了这饿死鬼的肚子了呢！”
李鸣洋半个身子掩住姜凤欢。过了片刻，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头下压偏向姜凤欢，额头全是汗，许是热的，许是惊的，许是怕的。而他牢牢盯着前路的双眸泛红，鼻子发酸，说话已经带着不明显的湿意，语气坚定，“…你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了知道吗？以后不要信那些江湖术士骗人的鬼话，好好读书，出来好好报效社会。如果能每年清明节看看我就更好了，不过不要来这儿。”
姜凤欢听得这话一愣，对着李鸣洋的背影出神。
他听出了这几句话的潜意。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甚至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小时。对方虽然撞了自己，害得他没追上臭狐狸，但一心想带自己去医院检查，也没有被骗而生气。现在遇到危险，还能将生机留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姜凤欢有些茫然。
“为什么呀？”他轻声问。
师父从来没教过他要为陌生人舍命相助。
十三年前那个远去的背影告诉他的，也只是要学会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样的场合，李鸣洋本来笑不出来的，但他确实笑了。
他轻笑，狭长的眼睛里眸光颤动，胸腔起伏，“你还是个孩子，而我已经是大人了，知道吗？”
所以他应该保护他。
而且…
“你很像我的弟弟呀！”
地上的尖刀似乎因为猎物迟迟不进陷阱，等得不耐烦，相互碰击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鸣音，打破了这片奇异的寂静。
前面的两个灵魂如此美味纯净，若是能拆吃入腹，一定能不再受饥饿之苦了吧。
黑雾越发浓郁，黑暗中甚至不断传来加快的“滴答”水声。
李鸣洋猛然握紧双拳，提起嗓子，吼道，“你来呀！你来吃我呀！”
那团缥缈的黑雾逐渐凝结，地上的尖刀缩小，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人面前就出现了一只漂浮的物体。
黑云散开，月光倾泻，两人也看清了那团物体的样子。
只见那物体奇形怪状，腹部胀大如球，胸腔和四肢却纤细如柴，只有一片薄薄的皮包裹着骨头。再往上看，喉咙极细，似针尖麦芒大小。这样的脖子加上头，简直就像是木串上搁了个四喜丸子。只是那脸也是黑瘦，五官分明是人的形状，那嘴也同脖子一样大小粗细，时不时还有口水流下。
这什么鬼玩意儿！！！
李鸣洋的眼睛和思维受到了剧烈冲击！
身后姜凤欢也不老实，他按住李鸣洋手臂，正色道，“你确实是个好人。”
李鸣洋颤颤巍巍，顺带着教育他，“那你以后也要做一个好人，知道吗？”
姜凤欢歪头沉吟片刻，郑重地点头。
“那好人可以捉鬼吗？”
李鸣洋笑容绷不住了，他欲哭无泪，“一定要捉鬼吗！”
那当然啦！不捉鬼是会饿肚子的！
阴风缭绕，那恶鬼呜呜鸣叫，黑雾似潮水翻滚涌向二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鸣洋奋力将姜凤欢往后一推，大吼一声，“快跑！”他却脱下短袖，引着黑雾往旁边田坎急奔。
李鸣洋脱下上衣，应当是想露出更多的身体部位，吸引这恶鬼的注意。
果不其然，那恶鬼二者选其一，锁定了更高更多肉的李鸣洋，直奔而去。
这可真是一幅世界名画。
姜凤欢摸摸手机，可惜地叹气，没电啊……
不久之前这边才下过一阵小雨，导致田坎泥泞，平时干活惯了的人走起来也得小心翼翼。
李鸣洋自然知道。
但他别无他法。
地湿路滑，每一脚下去都踩足了泥土，深陷又用力拔出，又费气力又费时间。
他喘着粗气，眼眶发红，咬紧了后牙槽，后悔不迭，谁能想到回乡上坟一趟竟会遇到这样的事呢？
如果…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在夜晚着急回家！
他握紧脖颈上年岁已深的平安符，惶恐不已，哪里还能注意脚下，一个不小心，扑倒在泥水中，先前奔跑和惊吓的效果袭来，竟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还好，还好…如果能救下那个少年的话…
摔倒过程中，平安符被他扯下，握紧在手中，他对着平安符喃喃自语，
“哥哥今天…终于救下了和阿海一样的人了…”
他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喟叹。
…再见。
不妨，腰背被人一裹，向左一跃约有三丈远，躲避掉恶鬼的攻击！
他什么时候有这个超能力了！
在他惊愕之际，耳边响起姜凤欢隐含得意的声音，
“你看，我都说了我还能秀！”
姜凤欢将李鸣洋丢在田坎上，二人对站。凉风吹过，姜凤欢发丝凌乱，眼眸弯弯，虎牙尖尖，神情狡黠。
“不听风欢言，吃亏在眼前。”姜凤欢用干净的左手揉了一把前发，“你且等着，我收拾了这个再来找你，你还要送我去城里呢！”
李鸣洋神情恍惚，望着姜凤欢的背影，莫名有种，“你站在此地不要动，为父给你买几个橘子”的既视感。
真是可怕。
“小心！”他叮咛。
背对着他的姜凤欢一扬眉，端的是少年意气风发，神气十足，“好嘞！”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做什么？
李鸣洋思路一片混乱。
不远处灯光打来，见李鸣洋的车原地不动，那女司机还伸出头拔高声音怒气冲冲地喊道：
“干啥呢前面那车，坐着不动你搁家蹲马桶呢？”
李鸣洋伸出头，年轻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艰难”二字。
“你以为我不想动啊！你来呀，你来帮我动啊！”
他停顿片刻，分贝更大，“不，别下车，别过来，快离开这儿！”
那女司机讥笑，对旁边男人撇着嘴，“这怂包蛋，这就怕了？”
旁边男人也笑，催促着她，“你还在这儿闲聊，还不快点过去！”
“喂！我说你！你不想走让我们过去！”女司机仰着下颚，缓缓驶向李鸣洋的车。
姜凤欢也伸出头，“看来他们两个并不想听你的。”
他伸手在空中虚点几下，“性感外卖，在线买一送一，请五星好评噢亲。”
这就像什么呢？
姜凤欢想，就像是面皮嫌自己不好吃，给自己包上馅儿，还添了把火，又一个一个“扑通”下在热水里。
贴心他妈给贴心开门，贴心到家了。
李鸣洋遮住半边脸，深吸一口气，“那边有东西别过去…你们在干嘛！？”
那女司机怎么会听李鸣洋的话，她还大力按住喇叭表示自己的嘲讽，“拉不出屎怪厕所！”
灯光扫过，两道男女混杂凄厉尖锐的惨叫声破空而出。
姜凤欢对着一直试图发动引擎的李鸣洋说，
“如听仙乐耳暂明。”
那你能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吗？
李鸣洋看着女司机的车一骑绝尘，绝望中又透露着一丝丝崩溃，他低声道，“我们下车！分开逃！好歹能活下一个！”
车门打开，两人分左右而下。
李鸣洋一咬牙，使足了劲就往前跑！
一回头，发现姜凤欢好像是吓傻了似的站在原地。
李鸣洋简直想暴打姜凤欢的倒霉催的师父一顿，教啥不好不好教他捉鬼，遇到这种情况就像个会如来神掌的莽夫，真以为自己身怀绝技要和对方硬碰硬。
他急忙忙停下，回头拉住正欲动手的姜凤欢向前狂奔。
姜凤欢：？？？
“啊啊啊放开我，我还能秀！”
“你秀你个拨浪鼓啊！”
李鸣洋跑的金丝边眼镜都松垮垮的悬在鼻梁上了，不住地大喘气，且心累非常，只想拉着姜凤欢赶紧跑了，如果这次侥幸能够安全回去，一定要找个靠谱的人给他洗洗脑，一定要让他坚信社会主义科学观！
姜凤欢按住自己凌乱的秀发，望着前路，眼睛微眯，一使劲把李鸣洋给停下来了。
“你看…”姜凤欢指着前路。
“怎、怎么了？”李鸣洋按着膝盖，吞口水缓劲。
“你不觉得前面的路很陌生吗？”姜凤欢问他。
月亮的光芒被厚厚的黑云遮蔽，使得前路不清。
但要是看得仔细一些，就会发现田埂不见踪影，那大马路上直冲冲摆着一排锋利的尖刺。
“这是什么！”
“刚才若是没停下，怕此刻我们两个都已经进了这饿死鬼的肚子了呢！”
李鸣洋半个身子掩住姜凤欢。过了片刻，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头下压偏向姜凤欢，额头全是汗，许是热的，许是惊的，许是怕的。而他牢牢盯着前路的双眸泛红，鼻子发酸，说话已经带着不明显的湿意，语气坚定，“…你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了知道吗？以后不要信那些江湖术士骗人的鬼话，好好读书，出来好好报效社会。如果能每年清明节看看我就更好了，不过不要来这儿。”
姜凤欢听得这话一愣，对着李鸣洋的背影出神。
他听出了这几句话的潜意。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甚至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小时。对方虽然撞了自己，害得他没追上臭狐狸，但一心想带自己去医院检查，也没有被骗而生气。现在遇到危险，还能将生机留给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姜凤欢有些茫然。
“为什么呀？”他轻声问。
师父从来没教过他要为陌生人舍命相助。
十三年前那个远去的背影告诉他的，也只是要学会不要相信任何人。
这样的场合，李鸣洋本来笑不出来的，但他确实笑了。
他轻笑，狭长的眼睛里眸光颤动，胸腔起伏，“你还是个孩子，而我已经是大人了，知道吗？”
所以他应该保护他。
而且…
“你很像我的弟弟呀！”
地上的尖刀似乎因为猎物迟迟不进陷阱，等得不耐烦，相互碰击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鸣音，打破了这片奇异的寂静。
前面的两个灵魂如此美味纯净，若是能拆吃入腹，一定能不再受饥饿之苦了吧。
黑雾越发浓郁，黑暗中甚至不断传来加快的“滴答”水声。
李鸣洋猛然握紧双拳，提起嗓子，吼道，“你来呀！你来吃我呀！”
那团缥缈的黑雾逐渐凝结，地上的尖刀缩小，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人面前就出现了一只漂浮的物体。
黑云散开，月光倾泻，两人也看清了那团物体的样子。
只见那物体奇形怪状，腹部胀大如球，胸腔和四肢却纤细如柴，只有一片薄薄的皮包裹着骨头。再往上看，喉咙极细，似针尖麦芒大小。这样的脖子加上头，简直就像是木串上搁了个四喜丸子。只是那脸也是黑瘦，五官分明是人的形状，那嘴也同脖子一样大小粗细，时不时还有口水流下。
这什么鬼玩意儿！！！
李鸣洋的眼睛和思维受到了剧烈冲击！
身后姜凤欢也不老实，他按住李鸣洋手臂，正色道，“你确实是个好人。”
李鸣洋颤颤巍巍，顺带着教育他，“那你以后也要做一个好人，知道吗？”
姜凤欢歪头沉吟片刻，郑重地点头。
“那好人可以捉鬼吗？”
李鸣洋笑容绷不住了，他欲哭无泪，“一定要捉鬼吗！”
那当然啦！不捉鬼是会饿肚子的！
阴风缭绕，那恶鬼呜呜鸣叫，黑雾似潮水翻滚涌向二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鸣洋奋力将姜凤欢往后一推，大吼一声，“快跑！”他却脱下短袖，引着黑雾往旁边田坎急奔。
李鸣洋脱下上衣，应当是想露出更多的身体部位，吸引这恶鬼的注意。
果不其然，那恶鬼二者选其一，锁定了更高更多肉的李鸣洋，直奔而去。
这可真是一幅世界名画。
姜凤欢摸摸手机，可惜地叹气，没电啊……
不久之前这边才下过一阵小雨，导致田坎泥泞，平时干活惯了的人走起来也得小心翼翼。
李鸣洋自然知道。
但他别无他法。
地湿路滑，每一脚下去都踩足了泥土，深陷又用力拔出，又费气力又费时间。
他喘着粗气，眼眶发红，咬紧了后牙槽，后悔不迭，谁能想到回乡上坟一趟竟会遇到这样的事呢？
如果…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再在夜晚着急回家！
他握紧脖颈上年岁已深的平安符，惶恐不已，哪里还能注意脚下，一个不小心，扑倒在泥水中，先前奔跑和惊吓的效果袭来，竟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还好，还好…如果能救下那个少年的话…
摔倒过程中，平安符被他扯下，握紧在手中，他对着平安符喃喃自语，
“哥哥今天…终于救下了和阿海一样的人了…”
他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喟叹。
…再见。
不妨，腰背被人一裹，向左一跃约有三丈远，躲避掉恶鬼的攻击！
他什么时候有这个超能力了！
在他惊愕之际，耳边响起姜凤欢隐含得意的声音，
“你看，我都说了我还能秀！”
姜凤欢将李鸣洋丢在田坎上，二人对站。凉风吹过，姜凤欢发丝凌乱，眼眸弯弯，虎牙尖尖，神情狡黠。
“不听风欢言，吃亏在眼前。”姜凤欢用干净的左手揉了一把前发，“你且等着，我收拾了这个再来找你，你还要送我去城里呢！”
李鸣洋神情恍惚，望着姜凤欢的背影，莫名有种，“你站在此地不要动，为父给你买几个橘子”的既视感。
真是可怕。
“小心！”他叮咛。
背对着他的姜凤欢一扬眉，端的是少年意气风发，神气十足，“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