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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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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昭与萧霁约的时间本就是傍临近落日时分,这乱七八糟的聊着,天色也就暗了,夏入秋的季节,凉风瑟瑟,李慕昭今日穿着繁盛的女装,美则美矣,但完全不保暖,她搓了搓双臂,下意识的看了萧霁一眼,心道按话本里的剧情这时不该有男主动贡献一件外衣吗?

    萧霁被她看的莫名其妙,一时闹不明白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是他们合作要出了什么岔子,还是自己露了什么马脚?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站在树下看了许久,直到李慕昭打了一个喷嚏,萧霁这才反应过来,颇有些好笑,逗弄的心思又被挑起来了:“公主这是需要臣的外衫?可我也是个体弱的男人,万一今日受了凉,明日缺了早朝也交代不过去,若是被问起如何受凉的,还得牵连到殿下,我又不能说是在和殿下纯洁的密谋铲除皇后之事,怕是只能答与公主在此幽会了,我又是个快要定亲的男人,这怕是相当不合适啊,公主也知道那戴家小姐是个醋坛子……”

    此刻天边闪过一朵烟花,李慕昭一脸愤恨,抱起她的七弦古琴推手一拒:“将军想多了,我不借您的衣裳,楠之哥哥也在这里,他的熏香更合我意,我要借也是向他借,将军您就好好保重自己身体吧。”她鼻翼一哂,继续道:“本公主今天就先回去了,需要见面我会再通知你的。”说罢,转身就欲离开。

    萧霁被她堵的一愣,还没琢磨着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眼见着李慕昭真的要走,在后面喊道:“天都黑了,这又是烟柳巷,要不要我送公主出去?”

    李慕昭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心中大喜,觉得今天在这最后说不定还能扳回一城,眼睛一转突然问道:“萧将军今日是从南烟阁大门进来的?”

    “是啊。”

    李慕昭突然就捂嘴哈哈笑了起来,古琴滑落,还是萧霁手快帮她把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古琴接住了。李慕昭不顾形象的笑的前仰后合:“那将军明日上朝可要小心些了,怕不是明天满朝都知道萧将军是个……是个喜爱后……庭……花的……”萧霁两眼一黑,伸手就掩了她的嘴:“姑娘家家,休要乱说。”

    李慕昭拍开他的手,笑弯了腰:“可怜那戴家小姐啊,不会以为自己未婚夫婿是个断……”

    “还不是你挑的地方!”萧霁怒而打断她的话。

    “可我没说南烟阁只有位于烟柳巷这一道门呀?”李慕昭眉眼弯弯。

    “……”萧霁恨得牙痒痒,“三日前你为何不说?”

    “你那日轻薄于我,我不开心,自然忘了这件事。”李慕昭嘻嘻道。

    “轻薄?你管那就叫轻薄?”萧霁话语里刻意带了三分怒气,把李慕昭逼着树干处,两手撑着,挡住了少女的去路,用一种孟浪语气说道,“殿下怕是不知道何为轻薄吧?”

    李慕昭丝毫不惧,她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男子,刀刻的挺鼻配着两片薄嘴唇,飞扬的剑眉配着眼底的暗藏的凉薄,他这个人跟多情两个字怕是连边都沾不上,初见的那一面若不是自己的刻意引诱,那拜帖怕是早就被丢在醉里仙,跟着一堆瓜皮果壳扫进了尘土,就好像戴滟滟托自家丫鬟交给他的那块绣帕一样。如今他的这般举动,多半又是做戏,一时兴起的对自己的戏弄罢了。她勾唇一笑回应道:“我自是知道何为轻薄,只是肯定萧将军不敢的。”

    “为何?”萧霁问道。

    “我是昭云公主呀。”李慕昭作出一派天真聪慧却又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模样,她笃定眼前这个人最吃自己这套。

    萧霁盯着看了她许久,喉结不受控制的一滚,眸子里的调笑之意渐渐散去,可他却又突然笑出声来,大笑间还被自己给呛了一下,李慕昭感到十足的尴尬,正琢磨着要不要一脚踢废这个眼前这个惹他不快的讨厌鬼,萧霁却突然凑近了脑袋,贴着李慕昭的耳朵轻轻道:“我猜的果真不错,你与我是一种人。”

    热气搔的李慕昭耳朵痒痒,突然浓烈的男子气息更是逼到了她小女儿家的最后一点底线,她这次是真满脸羞了通红,恼的抬脚就踹。

    李慕昭这身手自是碰不到萧霁分毫,萧霁倒像是找到了乐子,凑得更近了:“公主这以天真色相相诱的手段固然高明,但若要男子倾心于你并甘心帮你办事,怕还要等公主再长两年。”

    李慕昭这次真是气得眼睛都红了,抱着七弦琴便朝萧霁身上砸去,萧霁及时跳开,并未砸到,倒是李慕昭自己摔了个踉跄。

    “不准躲!”李慕昭气晕了头。

    这又娇又怒的斥声倒是让萧霁愣了一下,任凭李慕昭抱着琴往他身上砸,他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小公主,天真姿态固然有九分是演的,却还有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那一分是真心流露,毕竟才十六岁,别的世家小姐还会为一根金簪子吵闹不休的年纪。她这样把女儿娇态与真实的自己割离出来当作一份武器傍身不是天生作态而是这世道逼的。

    他伸手拍了拍李慕昭的头发,叹道:“不逗你了。”

    李慕昭警惕的抱琴看着他:“你这人说话就没一句能当真!”

    “那好吧,”萧霁耸了耸肩,“我承认,我刚才说的你太小,不够漂亮是假的。”语气无半点诚意。

    李慕昭举琴又要打,萧霁飞身上了墙头,居高临下的看向她,笑着说:“不过我刚才应你合作之事,确实是真的,我先回府了,等着公主您再给我送拜帖来!”再一转身,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李慕昭把琴当作拐杖一样拄在地上,撸着袖子喘气,暗骂自己作死,名单上排着队又好利用的人那么多,就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给自己找了麻烦招惹上了这座瘟神!

    从密道出了南烟阁,李慕昭上了早就等候多时的马车,啃着车上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敲着桌面开始重推今日发生的一切,明明一开始是自己占尽先机,为何最后又被萧霁牵着走了呢?

    她乱糟糟地想了一圈,道理没想顺,倒是越想越气,堂堂大齐的公主,被人欺负还不成,对方居然还嫌自己丑!“砰”的一脚踢上了车壁,惊的马儿一阵嘶鸣,旁边的小帘子被人掀开,小侍女绿娥瞪大了眼睛:“公主,有什么是奴婢备的不妥的吗?”

    “我自己想心事撞了车壁,不关你的事,不用害怕。”李慕昭知她胆子小,不愿吓到她,又软声安抚了一二。

    这小丫头是月前分到李慕昭身边的,比李慕昭还要小上两岁,伺候的并不如之前的侍女利落,但胜在出身干净,与皇后那边也没什么牵扯。李慕昭十岁以前,身边的嬷嬷和侍女都是皇后的仁明殿里出来的,能给她客气地端碗饭来,冬日里添个碳的就算是个极少见的好人了,大部分时候都是兄长带着自己的小太监在早课未开始前偷偷进来给她穿衣,塞给她口粮,讲个简短的小故事哄她。她开智极早,记事也早,还能隐隐约约记起那是还是半大小子的兄长带着哭腔的抱着她说:“昭儿不怕,哥哥一定会保护你的。”

    李慕昭七岁时,陛下有了新欢,兄长这个与旧爱所生的唯一的儿子也不常被召见了,皇后原来的顾忌也没了,直接派嬷嬷拦住兄长再不让他见李慕昭,李慕昭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只得自己摸索着掌握了必要的生活技能,比如如何去膳房偷鸡腿不会被发现,比如御医的哪个抽屉里装的是伤寒的药,哪个抽屉里是外伤的药膏,再比如藏书阁里其实还藏着许多好看的画本。

    后来,李慕昭得了陛下的盛宠,陛下赐了她昭云公主的封号,给了她远高于一般公主的食邑,又给她新修了一座昭云殿,不过她也没怎么住过,平时一般还是在福宁殿歇息。也是那个时候,李慕昭才有机会给自己找了个体己的侍女,女孩比她大,笑起来很温柔,讲起话总是慢声细语的,名唤绿娥。李慕昭第一次知道,原来天冷了,是会有人主动给你披衣裳的。

    而在几个月前,绿娥却得了急病死了。她是个婢女,没什么人在意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病死的,只是看是昭云公主的贴身婢女的份上,父母得了一笔不算薄的补恤。

    这一切就发生在田阁章被抄家,王钦回京,皇后带着她的小儿子趾高气昂的在祭祖大典风光的第二天。

    后面几个月,李慕昭都没有再找什么贴身的婢女,有必要时就让福宁殿的侍女帮衬一二,反正这照顾自己她还是做得来的。还是月前陛下看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没个称心的侍女,敦促内务府帮找了一个。

    皇后自然又没少在里面动手脚,送来的候选人里不少都是她的眼线,也就这个小姑娘大约是在哪做错了事被人塞进来凑数的,李慕昭就要了她。给她改了名字,还叫绿娥,觉着顺口。

    小姑娘人还算机灵,就是之前跟着的怕是哪位手辣的主子,所以造成她胆子极小。因年纪小做事总会有些不周到,每日总是惶惶,连到了她这也改不了,总会突然跪在李慕昭面前,哭着说一些她都没发现的错事。

    平时李慕昭对她说话总会多几分耐心。

    今个她因萧霁的事生了气,暴躁了一点,看着绿娥瑟瑟放下帘子,心道怕是又吓着小姑娘了。

    李慕昭叹了声气,感觉最近没一件事能让她省心。

    回了福宁殿,李慕昭依旧去给陛下请安,老皇帝近年来年纪大了,其它的女儿都不太与自己亲近,就宝贝着这么个自己从十岁开始亲养的女儿,尤其是年前大病一场后,更是把这个女儿放在了心尖上,大概也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加上皇后撺掇,现在一心就想给她找个好亲事。

    李慕昭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看各个世家子的画像和履历,看见她进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野回来啦,疯丫头,朕给你出宫令牌准你出宫玩耍,但你多少也得注意点吧,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公主。”

    李慕昭笑着跑到了父皇身边:“我去找楠之哥哥练琴啦。”

    陛下叹了口气:“是朕对不起田相,楠之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帮他留下这么一子,就当是补偿了吧。”老皇帝也是个薄情的,伤感倒也没停留太多时间,他又展开手中画像对李慕昭说道:“朕瞧着这个不错,顾平的儿子,顾裴渊,长的不错,武艺也不错,才学虽差了点,但也不能指望别人样样好不是?”

    还真是冤家路窄,李慕昭盯着画像上那货的贱样就想骂人,且不说此人如何嘴碎惹她生厌,就凭他跟萧霁是一伙的,李慕昭就恨不得撕了他,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客观点:“看着太蠢了。”

    “还行吧,我听说四年前李砾将军率兵增援北境时,此人也随行在侧,是顾平让李砾带他去长长见识的,后来安北之战大捷,永安王和李砾上奏的奏章中都夸过此少年机勇,”说道着皇帝停顿了一下,大约是想起永安王让他心中不快了,他又改口,“既然你不喜欢,那便算了罢。”将那股裴渊的画像随手丢到了一边,又拾起下一幅再看。

    李慕昭脸上还挂着笑,心里却咯噔一声,看来自己私下约见萧霁的事务必得办的隐秘,否则天子震怒,简直是送给皇后的把柄。

    而后父女俩又寒暄了几句,李慕昭又食了盘桂花糕,老皇帝一边骂着她贪嘴,一边吩咐老太监明个让御膳房多做两盘给她送去,李慕昭笑嘻嘻地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