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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借刀杀人除余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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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贵人吐血了。”

    宝鹃突然惊呼。

    “皇上,快将月贵人安置在僻静处所,这里人杂,老臣要给月贵人催吐。”

    章太医上前把了脉,倒还沉着。

    皇上不及细想,俯身抱起安陵容。

    一路疾行。

    路上有不长眼挡路的奴才,还未来得及请安,便被他一脚踹开。

    皇上火急火燎地赶回养心殿西暖阁,章太医已经命人取来了催吐药。

    皇上站在榻前,见安陵容面若白纸,气若游丝,明显地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听见了自己心跳如擂鼓。

    这情形,与当年纯元皇后病榻诀别一般无二。

    浓稠的黑色药汁,被章太医果断地灌下,稍顷,安陵容开始呕吐。

    吐到浑身打颤,整个人抽搐痉挛。

    浓黑的药汁又都被她吐了出来。

    皇上并没有出去,他定定地看着,手攥成了拳头。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这人怕是要没了。

    幸好,轮番灌了三次后,章太医再去把脉,先伸手拭去额头豆大的汗珠,终于回禀。

    “回皇上,月贵人性命已无碍,只是这中毒伤身,小主的玉体需好好调养才能恢复。”

    宝鹃和养心殿的宫女,打来热水,给安陵容擦拭。

    身上的衣物已经浸透了药汁,是不能穿了。

    章太医去外间写调养的方子。

    皇上仍是未动,只是看着宫女们忙碌着。

    宝鹃给安陵容除去宫装,只余里面月白色的亵衣时,皇上突然上前两步。

    皇上伸手自安陵容脖颈中抻出一条红绳,慢慢扯动,拉出了一块玉佩。

    他的玉佩,上面雕刻了一个“安”字。

    那日月夜,在延禧宫偏殿,他为她搭建了亭台,栀子花香的时候,他宠幸了她。

    临走时,见到自己腰带上,还佩着她送的香囊,就把玉佩压在她枕下。

    皇上凝视良久,这才转身出去。

    “苏培盛,回乾清宫。”

    “嗻。”

    一主一仆,后面跟着二十几个带刀侍卫。

    乾清宫内,静到落针可闻。

    就连甄嬛,在被其他太医诊治后,也没有被允许回碎玉轩休息。

    只是太监们抬来了躺椅,让她安稳地躺着。

    太后毕竟年迈,见不得这等激烈场面,人感不适,已由竹息搀扶回了慈宁宫,其余众人虽然慌了神,但无一人敢走。

    帝归,重回主位坐定。

    眼神冰冷扫视众人,直到众人低眉敛目才收回了目光。

    “皇上,月贵人如何?”

    皇后站起身询问。

    皇上未答之时,甄嬛突然自躺椅上坐起,浣碧和流朱左右搀扶着她。

    踉踉跄跄地行至皇上跟前,跪地哭道。

    “皇上,臣妾几乎被毁了容,请皇上明察啊。”

    “嗯,扶莞贵人休息吧。”

    苏培盛带御医来回禀。

    “回皇上,微臣在莞贵人的食物中发现了荆芥。”

    “荆芥可是毒物?”

    “回皇上,荆芥本身无毒,只是微臣刚刚查过,莞贵人对荆芥过敏,误食荆芥并不会致命,只是会使莞贵人容颜暂时受损。”

    “那月贵人呢?也是误食荆芥?”

    “回皇上,这事说来奇怪,微臣细细查过,并未在月贵人食物中发现此物,但是月贵人食用过鲜鱼,这荆芥与之相克,月贵人的症状也符合荆芥中毒。”

    “苏培盛,御膳房的人查得如何?”

    苏培盛忙跪下回禀。

    “回皇上,带人搜过了,没有发现荆芥。”

    苏培盛目光冷冷地扫过余氏,见她已是面若死灰,抖如筛糠,才开口。

    “但是,在余氏的护甲中发现了荆芥的残末。”

    “哼哼。”

    皇上眸子射出令人胆寒的杀气。

    “余氏?余莺儿。”

    皇上怒极,一拍桌案。

    “你好大的胆子!”

    带刀侍卫把软倒的余氏拖拽至帝身前,皇上起身一脚就踹翻了她。

    “毒妇,为什么要谋害两位贵人?”

    余氏此时已知必死,倒恢复了刚硬的心性。

    “嫔妾没有想杀人,只是嫉妒莞贵人得宠,想损她容颜,嫔妾并没有谋害月贵人。”

    “那你的意思是月贵人自己吃的荆芥,再去吃鱼鲜,让自己中毒吐血,她刚刚几乎死去。”

    皇上恨恨地望着余氏, 只觉得她的心肠如蛇蝎一般,再也不愿看一眼。

    “余氏谋害嫔妃,即刻杖杀。”

    皇上森冷地说了这一句。

    余氏瘫软在地,在侍卫拖拽她时,她的目光看见曹贵人略点点头,余氏闭上双目,流下泪来。

    …………

    皇上再次回到养心殿西暖阁。

    没有眼色的太监宫女,还欲跪下行礼请安,皇上却只嫌他们挡路,踹翻之后,快步进了内室。

    安陵容还是未醒。

    “章太医,毒不是已经吐出来了吗?人怎地还未醒?”

    章太医连忙跪下。

    “回皇上,依照常理,月贵人早该醒来了,只是微臣给贵人把脉时,发现贵人身子很弱,只怕跟平日饮食没有营养也有关系,只能慢慢调理。”

    “饮食?”

    皇上唤宝鹃。

    “你是月贵人的近身侍婢?还有其他侍候的人吗?”

    宝鹃忙跪下磕头。

    “回皇上,奴婢是,还有两个十四,五的小丫头,年纪还小,做不了什么。”

    又回说。

    “内务府派了些人手过来,都在外院。”

    “你家小主素日饮食如何?”

    宝鹃不由得落下泪来,又赶紧抹去。

    “回皇上,小主不愿惹事生非,自是一日三餐,御膳房送什么就吃什么,小主心地良善,但凡有些荤菜,也都给了奴婢和小丫头们吃,总说我们跟着无宠的主子受了罪。”

    宝鹃再也说不下去,死死地捂住嘴巴,那眼泪流个不停。

    皇上挥手让她下去。

    “苏培盛,即刻传旨,内务府总管黄规全苛待主上,杖五十。”

    “嗻。”

    苏培盛答应却不动身,犹豫着问了一句。

    “皇上,那黄规全是华妃娘娘的远房亲戚,这?”

    “苏培盛,朕看你这养心殿首领太监,也是不想做了吧?”

    “嗻,奴才领旨,即刻去办。”

    苏培盛屁滚尿流的赶紧出去了。

    皇上这才起身又进了内室。

    安陵容似乎被梦魇住了。

    她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

    又伸出手去脖颈间乱摸,直到把玉牌抓到手心中,仿佛才安心了,复又沉沉睡去。

    皇上坐在榻上,只是望着她。

    半晌,伸出宽大温暖的手掌,握住了那病弱无力的手,轻声说了一句。

    “不要怕。”

    那语气极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