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除夕，新的一年会开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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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娰出嫁那日，是除夕，纷纷扬扬下了将近一个月的雪终于停了，朝阳照在被白雪覆盖的琉璃瓦上，有融化的雪水顺着飞檐滴落。
定和公主出嫁对大梁而言是件大事，普通百姓不会关心朝堂上是谁做主，只会关心年关已至，又逢公主出嫁，是大喜。
于是整个中都城内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点缀在白雪之间，如同绽放的红梅。
明月等人充作是赵娰娘家人，在关雎宫送她出门，反倒是赵氏一族一人未来。赵娰的嫁衣是姜太后亲自发话让绣女绣的，逶迤长裙上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赵娰没有以红盖头遮面，而是怀捧红梅，一步步走出了宫殿，迎着朝阳远去。
明月立在宫巷口，没有再远送。
“出去......一定要出去......”
熟悉的女声又一次传来，和那夜与尔雅听到的一模一样，明月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她旁人竟都没有异样：“青亦，关雎宫内还有魏人吗？”
青亦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斟酌开口：“有。”
明月便追问：“那你......怎么看她们？”
青亦笑了笑：“主子是想问这些魏人为何还能留在宫中吧？梁魏自古相争，可边疆将士谁都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见明月在听，她又道：“血脉亲人，和亲的那位公主亦是如此，大义是大义，小节是小节，何必混为一谈。”
青亦族人皆在边境上马革裹尸，可她却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她胸有沟壑，非旁人所能及。
二人并行于宫道，说完话正欲回关雎宫，谁知宫巷内突然出现一人，拉着明月就跑，青亦一愣，本欲开口，可仔细一看原是天子李恕，便故作不知了。
“陛下？”明月急忙开口。
“等会再说，来不及了。”
赵娰出嫁，李恕怎么会不在含元殿？
李恕毕竟是男子，拉着明月疾步，二人匆匆忙忙到了一个楼台，进门前明月只来得及看见匾额上写的是“摘星台”。
此楼堪称是整个中都城最高的建筑，二人抵达顶层时，放眼望去，正好能看见城门口。
朝阳冲破云层，将一层金边洒在中都城内，赵娰的车队正堪堪从皇城出发。
红色的帷幔从皇城东门一路延伸至中都城城门口。
这一刻，天子李恕没有说话。
雪，又在飘落了。
车队中央的赵娰似有所感，从马车内探头出来，回望皇城，却什么都没看见。
捧梅出嫁，谁想捧梅出嫁？重新端坐回车架内，赵娰将怀中红梅从窗口抛出，不需要了。茫茫天地，唯她一人。从此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事。
“朕一直希望有个妹妹，能陪伴母后。”李恕开口：“朕不是母后所想的儿子。”
从李恕的话中能听出来，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并非如朝堂上那般剑拔弩张，明月静默侍立，没有说话。
唯有李恕的声音回响：“朕小时候体弱，母后曾经给朕取过一个小名，叫做无极。”
岁数无际。
“后来朕的两个哥哥相继夭折。”李恕回头一笑：“现在有个妹妹了。”
明月猜，赵娰或许不知道，她有个兄长了。
等车驾远行，再看不到分毫，李恕就和明月从摘星台下来，前者道：“等会有个宴会，你自己先去。”
明月点了点头，慢慢离去。李恕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
“月儿，你去哪了？”
才一回关雎宫附近，就看见方初夏等人在交谈。
明月笑应：“刚才湿了鞋袜，回去换了。”
方初夏并不纠结于此事，而是道：“你回来的也巧，刚才皇后娘娘才说把午宴换去了蓬莱殿。”
蓬莱殿建在云意湖中间，需乘船才能抵达，又因此湖水质特殊，冬日不结冰，反而常有云雾四散，故此得名。
方初夏、明月和周茯苓坐的是同一条船，看着水波，周茯苓忽然开口：“这算是喜宴吗？”她将手中暖炉递给手有些冰凉的明月，道：“我先前艳羡赵姑娘，因她说的我都不懂，可如今，她反而还不如我自在。”
气氛有些沉闷，直到停船靠岸，众人发觉蓬莱殿内竟暖意融融，且不是火炉所能形成的，皆都称奇。
方初夏笑道：“想这么多做什么呢？想也是一日，不想也是一日。”
众人落座，丝竹音起。
午膳时分皇后才姗姗来迟，当下开宴，只是宴上的糕点菜色味道都一般，远不如各自宫里吃的自在，可今日是除夕，谁都不好拂面子，都就着汤吃了几口。
午后皇后安排了歌舞戏曲，是难得的众人相聚场景，就连明月也没忍住点了一曲《霸王别姬》。另一边方初夏吃了几盏酒，面上有些红润：“茯苓茯苓，你幼时喜欢什么曲子？”
周茯苓有些无奈：“我连银子都没有，去哪儿听。”
明月便也笑了，道：“不和她一般见识。”
周茯苓替明月拿了个果子，道：“说来奇怪，我一早上没见贺美人了。”
贺美人是仅次于婕妤的位分，可偏偏明月的下手坐了另一个才人。眼看天色渐晚，姜太后早传话说不来，不多时天子也说不来，就连皇后都被叫去了太康宫。
任贤妃坐了片刻，就发话道：“大家也回去守岁吧，免得到时候天黑难行。”
回去的时候任贤妃和明月几人坐了同一条船，这时候月渐高升，云意湖上泛起了阵阵白雾，见明月伏在船窗口看月，任贤妃道：“一家四口，是不是？我们都是局外人。”
明月没有接话，这时外面遥遥传来一曲琵琶，周茯苓道：“那是谁？”
茫茫白雾之中，蓬莱殿前的平台之上，有一抹身影若隐若现，那人素手婉转流连，身形微低，青葱玉指轻点凌空。
方初夏眯了眯眼睛，看不真切。
“是贺美人。”明月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月十分肯定那人就是贺美人。
任贤妃看了眼，道：“那是魏国的拜月舞，传说贺美人是我大梁戍边将士与魏人结合诞下的，看来是真的。”
赵娰出嫁那日，是除夕，纷纷扬扬下了将近一个月的雪终于停了，朝阳照在被白雪覆盖的琉璃瓦上，有融化的雪水顺着飞檐滴落。
定和公主出嫁对大梁而言是件大事，普通百姓不会关心朝堂上是谁做主，只会关心年关已至，又逢公主出嫁，是大喜。
于是整个中都城内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点缀在白雪之间，如同绽放的红梅。
明月等人充作是赵娰娘家人，在关雎宫送她出门，反倒是赵氏一族一人未来。赵娰的嫁衣是姜太后亲自发话让绣女绣的，逶迤长裙上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赵娰没有以红盖头遮面，而是怀捧红梅，一步步走出了宫殿，迎着朝阳远去。
明月立在宫巷口，没有再远送。
“出去......一定要出去......”
熟悉的女声又一次传来，和那夜与尔雅听到的一模一样，明月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她旁人竟都没有异样：“青亦，关雎宫内还有魏人吗？”
青亦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斟酌开口：“有。”
明月便追问：“那你......怎么看她们？”
青亦笑了笑：“主子是想问这些魏人为何还能留在宫中吧？梁魏自古相争，可边疆将士谁都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见明月在听，她又道：“血脉亲人，和亲的那位公主亦是如此，大义是大义，小节是小节，何必混为一谈。”
青亦族人皆在边境上马革裹尸，可她却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她胸有沟壑，非旁人所能及。
二人并行于宫道，说完话正欲回关雎宫，谁知宫巷内突然出现一人，拉着明月就跑，青亦一愣，本欲开口，可仔细一看原是天子李恕，便故作不知了。
“陛下？”明月急忙开口。
“等会再说，来不及了。”
赵娰出嫁，李恕怎么会不在含元殿？
李恕毕竟是男子，拉着明月疾步，二人匆匆忙忙到了一个楼台，进门前明月只来得及看见匾额上写的是“摘星台”。
此楼堪称是整个中都城最高的建筑，二人抵达顶层时，放眼望去，正好能看见城门口。
朝阳冲破云层，将一层金边洒在中都城内，赵娰的车队正堪堪从皇城出发。
红色的帷幔从皇城东门一路延伸至中都城城门口。
这一刻，天子李恕没有说话。
雪，又在飘落了。
车队中央的赵娰似有所感，从马车内探头出来，回望皇城，却什么都没看见。
捧梅出嫁，谁想捧梅出嫁？重新端坐回车架内，赵娰将怀中红梅从窗口抛出，不需要了。茫茫天地，唯她一人。从此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事。
“朕一直希望有个妹妹，能陪伴母后。”李恕开口：“朕不是母后所想的儿子。”
从李恕的话中能听出来，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并非如朝堂上那般剑拔弩张，明月静默侍立，没有说话。
唯有李恕的声音回响：“朕小时候体弱，母后曾经给朕取过一个小名，叫做无极。”
岁数无际。
“后来朕的两个哥哥相继夭折。”李恕回头一笑：“现在有个妹妹了。”
明月猜，赵娰或许不知道，她有个兄长了。
等车驾远行，再看不到分毫，李恕就和明月从摘星台下来，前者道：“等会有个宴会，你自己先去。”
明月点了点头，慢慢离去。李恕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
“月儿，你去哪了？”
才一回关雎宫附近，就看见方初夏等人在交谈。
明月笑应：“刚才湿了鞋袜，回去换了。”
方初夏并不纠结于此事，而是道：“你回来的也巧，刚才皇后娘娘才说把午宴换去了蓬莱殿。”
蓬莱殿建在云意湖中间，需乘船才能抵达，又因此湖水质特殊，冬日不结冰，反而常有云雾四散，故此得名。
方初夏、明月和周茯苓坐的是同一条船，看着水波，周茯苓忽然开口：“这算是喜宴吗？”她将手中暖炉递给手有些冰凉的明月，道：“我先前艳羡赵姑娘，因她说的我都不懂，可如今，她反而还不如我自在。”
气氛有些沉闷，直到停船靠岸，众人发觉蓬莱殿内竟暖意融融，且不是火炉所能形成的，皆都称奇。
方初夏笑道：“想这么多做什么呢？想也是一日，不想也是一日。”
众人落座，丝竹音起。
午膳时分皇后才姗姗来迟，当下开宴，只是宴上的糕点菜色味道都一般，远不如各自宫里吃的自在，可今日是除夕，谁都不好拂面子，都就着汤吃了几口。
午后皇后安排了歌舞戏曲，是难得的众人相聚场景，就连明月也没忍住点了一曲《霸王别姬》。另一边方初夏吃了几盏酒，面上有些红润：“茯苓茯苓，你幼时喜欢什么曲子？”
周茯苓有些无奈：“我连银子都没有，去哪儿听。”
明月便也笑了，道：“不和她一般见识。”
周茯苓替明月拿了个果子，道：“说来奇怪，我一早上没见贺美人了。”
贺美人是仅次于婕妤的位分，可偏偏明月的下手坐了另一个才人。眼看天色渐晚，姜太后早传话说不来，不多时天子也说不来，就连皇后都被叫去了太康宫。
任贤妃坐了片刻，就发话道：“大家也回去守岁吧，免得到时候天黑难行。”
回去的时候任贤妃和明月几人坐了同一条船，这时候月渐高升，云意湖上泛起了阵阵白雾，见明月伏在船窗口看月，任贤妃道：“一家四口，是不是？我们都是局外人。”
明月没有接话，这时外面遥遥传来一曲琵琶，周茯苓道：“那是谁？”
茫茫白雾之中，蓬莱殿前的平台之上，有一抹身影若隐若现，那人素手婉转流连，身形微低，青葱玉指轻点凌空。
方初夏眯了眯眼睛，看不真切。
“是贺美人。”明月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月十分肯定那人就是贺美人。
任贤妃看了眼，道：“那是魏国的拜月舞，传说贺美人是我大梁戍边将士与魏人结合诞下的，看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