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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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一句告别微不足道,却改变了一切。他没有亲自到达现场,他错过了,是他一生的遗憾。那一天,他清楚记得自己的“未婚妻”王妍邀请他的姐姐去伏尔加庄园用餐,那是整个东海市最高级的餐馆。作为王妍的女闺蜜,自己的姐姐欣然应允,临走前还特地告诉了他。

    但是这场饭局的主角似乎不是她。昨天,王妍的堂哥特地找到王妍,说自己年纪不小了,也应该找一个合适的女朋友,王妍一开始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她灿烂而甜蜜的微笑中透露着一丝天真和活泼。她很清楚,王霖的颜值并不低,而且为人憨厚,好相处,十分重感情。当他听说自己要和远东集团的赵晗,也就是赵衍的姐姐相处时,她有些意外,不过她相信堂哥的为人,并且还可以缓解两个集团之间的关系。为自己的未来做准备。

    所以她欣然应允,答应以自己的名义约她出来,但是谁能想到,这样一来,她竟然将自己的闺蜜推入火海......

    把赵晗约出来,王妍就默默退出了餐馆。

    她向赵衍发微信,以为自己的作为一定会让赵衍刮目相看之时,伏尔加庄园里突然一阵骚动,餐馆里的客人发了疯似的跑出来。随处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枪声。王妍知道里边一定出事了,但是在涌出的人群中,没有她期待的两个身影。她挤进餐馆,看见王霖左手搂着赵晗的脖子,右手持枪指在赵晗的太阳穴,地板上还躺着一具尸体,地板上鲜红的血液在地板上流淌。

    王妍已经吓傻了,她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地说了一些话,像是在谈判,也像是在自我救赎。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王霖像是发了疯似的,王妍此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他用枪指了指赵晗的脑袋,让她退出庄园。

    缓缓退出庄园,他分明听到王霖低沉的声音:“对不起小姐,我知道对女人应该有礼貌,但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你生命的时钟恐怕现在就应该走到了尽头。”

    刚刚退出庄园,她仍然惊魂未定,但是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两个原本无辜的生命在一声巨响中化为乌有,这更像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王霖很可能是被利用的对象。

    警车呼啸而至,两个家族的人都窸窣到来,王妍的父亲王天阔——风华集团的身份最高的人士,他的名字有“海阔天空”之意,表面看上去为人十分谦和,但是商业场上却奸诈无比。他将自己的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一边处理事情,一边不停地安慰她。这个刚上大三的女孩,高雅,美丽,长睫毛下的一双大眼睛仿佛可以吞噬一切黑暗。但是她经历了这个年龄本不该经历的一切。

    一旁是王家的求和,一边又是赵家的盛怒难平。最后这一切也只是草草结尾,很显然,王家人获得了十分大的利好,尽管赵家人依然不依不饶,但是也无济于事。

    这时已是深夜,赵衍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屋外的雨依然在下,仿佛每一滴都深深滴在他的内心。

    三年前的事依然耿耿于怀。

    他永远忘不了离别时赵晗的那个转身的背影,但是这背影,也是赵衍关于赵晗最后的记忆。

    当他赶到现场,伏尔加庄园外已经是一片废墟,但是一年前又重建了一个,生意还不错。没有人能真正读懂他夺眶而出的眼泪里的悲伤。有人说是悲痛,也有人说是懦弱。但是这眼泪的滋味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真正体会。

    他姐姐死了,平日里最疼爱他的姐姐走了,小时候她父母离异,父亲整日整夜在商业场上奔波。是他姐姐,一手将他拉扯到大。用她最大的努力给自己一个温暖的家。但是我还没有好好报答你,你怎么敢走?这时此时赵衍内心的独白。

    王妍走过来拉着赵衍的手,似乎想跟他解释。但是当她说完,赵衍一把推开她的手:“这是你的堂哥你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我姐就以你的名义把她带到这里?嗯?是听说你来约我姐姐他才去的,亏我姐姐当时还那么信任你。那我现在也是不是应该重新认识一下你,王总!就这样,我们结束了,为你创造的一切感到自豪吧”

    赵衍的话深深刺痛了王妍柔弱的心。她曾想要辩解,但是却始终没有说的出口。望着赵衍远去的背影,王妍葡萄粒般大的眼睛闪烁着泪光,模糊了前方的路。虽然之后赵衍相信了她的说辞,但是却没有再找过她,两个人的世界似乎走到了尽头。

    现在的赵衍似乎已经入睡,但是从他紧锁的眉头来看,这个梦,似乎并不香甜。

    “赵衍!赵衍!”是谁在召唤自己?是幻觉吗?不是!那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这时,赵衍抬起头,一个人正在缓缓向自己走来。这是谁?赵衍努力睁大眼睛去看,但是无奈距离太远,看不清来者的模样。

    “赵衍,怎么,你不记得我了?”这声音好熟悉,甜蜜得仿佛可以打破一切腐朽。

    身影近了,赵衍看清了她的模样。

    是姐姐!

    “姐!姐!”赵衍挣扎着,想要跑过去拥抱他的姐姐。但是此时他的身体似乎被人所控制,怎么也动弹不得。

    赵晗想他挥了挥手,像是告别。

    “姐,你等等我!”但是赵晗的身影并没有随着他想要的那样行走。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姐!”赵衍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坐了起来,看着自己温馨的家,他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自己的情绪,原来是南柯一梦。

    他吃力地站起身,走进客厅打开冰箱门,强迫自己喝下一瓶冰水,看样子,这招还挺奏效。

    最近一个月以来,赵衍几乎天天做这样的噩梦,而且每次都会从梦中惊醒。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精神衰弱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向窗外望去。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歇的势头。他抬头看了看表,妈的又是凌晨三点,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赵衍拿起手机,熟练地拨打了孙卫东的电话。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这首农业味很重的音乐响了很久,孙卫东才接起来:“靠,你妹的赵衍,打电话之前能不能看看时间,现在才3点半啊!”

    赵衍意识到自己把孙卫东吵醒了,略显歉意而又若无其事地说:“干这一行哪有按时睡觉的啊,我是怕再晚了打扰你工作不是?”

    “得,你小子少贫嘴,我刚出现场回来,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你吵醒了,你再这样我给你拉黑名单了啊,有什么事,赶紧说,我得赶紧睡觉了。“孙卫东打了一个哈欠。

    赵衍咧开嘴笑了:“你上次不说你们刑警大队有个学心理学的小姑娘吗,我最近心理压力有点大,不是寻思寻思让她给我做做心理疏导。”

    “你说的是吴婷婷吧,没错,她是公安机关大学心理系的高材生,不过不是什么心理医生。现在是技术大队的。她也不是给我做心理治疗,就是有的时候心理压力大,晚上睡不着觉,让她给疏导疏导,缓解压力。诶不对,你找她干嘛?”孙卫东狐疑了一下,又说:“你不是看上人家了吧,我告诉你,你可别在人家上动心思,她才大学刚毕业......”

    “你少把龌龊的思想放在我身上,我都30多岁了喜欢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这成何体统?”赵衍打断孙卫东说的话,“我就是最近心理压力大,成宿成宿地睡不着觉,这不是让这个小姑娘给我疏导疏导,缓解缓解压力吗。”

    “你?”孙卫东迟疑了一会,“自从上个月你帮我办完案子,我就感觉你小子不大对劲。我早就告诉你让你去看正规的心理医生,可你就是炜疾忌医,偏不去。现在又想起做心理疏导来了。我劝你啊,赶紧找正规的心理医院,做做检查,这才靠谱嘛。”

    “我才不去医院,我又没病。”赵衍烦躁地说,“我就是公司事太多,心理压力大,让你那个小姑娘给我做做心理疏导就行了。”

    孙卫东摇了摇头,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去趟医院扭扭捏捏的,又不是去看男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行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随你便吧。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虽然我们俩是上下级关系,但是给你做心理疏导这件事是工作之外的事,所以不能强令人家,我跟她打个招呼,我把电话给你,你自己联系她吧,同不同意就看人家了。对了,最近有个案子,他可能会很忙,如果不着急过两天再找你吧。”

    “行,有你这个顶头上司出面,他还能不答应?行了,没事就挂了奥,你好好休息,拜拜。”

    赵衍放下电话,一阵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一头栽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看样子,这次睡得还算安稳。当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赵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立马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今天是自己的父亲和一些其他公司精英成员放假——去南美洲度假的日子,虽然赵衍跟自己的父亲赵子武相处的并不融洽,但是作为远东集团的高级副总裁,也是自己父亲唯一的儿子,去机场送别还是十分有必要的。即便是像赵衍这种不擅长交际的人也懂得这个道理。

    赵衍起身,无意间看到桌子上尘封的表彰。那还是他参加刑警工作的时候获得的荣誉。

    1年前,他还是一名刑警,在执行公务时遇到了一名歹徒,本来已经将他控制住,可以交给公安机关处理,但是这时候歹徒却走到赵衍耳边耳语几句:“你知道你姐姐怎么死的么?”,赵衍不由得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歹徒就一脸奸笑地对他说:“知道吗,那件事情就是我干的!”随后而来的,就是一个只属于亡命狂徒的大笑。

    愤怒,悔恨集于一身的赵衍当即掏出手枪,一枪击毙了他。

    这时孙卫东跑过来,看到现场,孙卫东感到十分震惊。

    “赵衍,你疯了?你杀了他干嘛?”

    “跟你没关系,他杀了我姐姐。”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硬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随后便径自走开。

    这件事情惊动了上面,省厅勃然大怒,不给高局挽留的机会,当即开除赵衍,因此,赵衍又回到公司,当上了高级副总裁,在商业界里可谓呼风唤雨,仅仅上任一年的时间,便让远东集团跻身世界五百强企业,影响力选高于风华集团。但是最近,赵衍对工作也有些心不在焉。

    想到这里,赵衍总虽有些不是滋味,他仍然记得尸体上有一处纹身,但是那纹身的寓意是什么,赵衍不知道,或许其他人也不知道。时间所剩无几,他来不及多回忆,进行了简单的洗漱之后,他来到镜子面前。

    赵衍不是个不修边幅的人,所以他对自己的形象十分关注,并且,他的父亲也十分注重这方面。

    赵衍换上了崭新的高级西装,熟练地系好了领带,梳了一个新的发型。定制的西服十分合体,镜子里的赵衍身材挺拔,衣冠楚楚,高大挺拔,英俊潇洒,像是一个新郎,欣赏自己俊朗的外表。对于自己的形象,赵衍非常满意。最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镜子里的形象,拿起手机,满意地走出了房间。

    但是就在他走出房间的那一刹那,镜子里的他,似乎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当接到孙卫东的电话时,吴婷婷已经上床睡觉了。对于一名刑警来说,在深夜里睡觉被叫醒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对此,吴婷婷在选择这份职业的时候就有了这种觉悟,也做了充足的准备。不过,让她感到郁闷的是,孙队长再一次让她担任监控录像清查工作,要知道,在别的局里,这种工作都是由警校实习生或协警来完成的,而她作为公安机关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却在参加工作的一年里一直担任这份工作。虽然她每次都完成的十分出色,每次都是通过她的监控录像分析,找到案件的突破口。但是她并不喜欢一直待在技术室里看着索然无味的监控录像,她一直期待在某一起案子里,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谁都是从最基础的工作开始干起的。”孙卫东耐心地给这位年轻而出色的刑警解释着,“我现在十分理解你的心情,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们当时的队长也不让我办案子,他交给我的任务只有一个:装订卷宗。我当时也有情绪,我也曾经向我们队长提出过不满,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正值当打之年,武功也不差,我应该跟大家一样到办案的一线岗位上。每天装订卷宗,那是小姑娘干的活。不过当我都一次办案子的时候,我才真正理解队长的良苦用心。装订卷宗是为了让我了解整个办案过程,积累经验,这样我在办案的时候才不会没有抓手。“

    吴婷婷勉强地点了点头,虽然她的心里仍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工作既然分到了自己的手中,那就必须要做,而且要全心全意,让自己的能力提升,做得更好。

    “就目前这个案子来说,你可别小看这些监控录像,这件案子,很有可能就通过这些监控资料而查的水落石出。”孙卫东告诉她,“你的任务很重,需要连夜工作,明天一早尽量把凶手的外貌特征告诉我。”

    分配完任务之后,吴婷婷来到了北城区技术室里,这是一个只有十几平的小屋子,没有窗户,无法充分通风。好在技术实力只有她一个人,她有足够的经理去查看监控录像。

    观江国际小区附近的光盘多达34张,她紧紧皱了皱眉头,于是便集中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清查监控视频,看上去非常轻松,实则不然,要想从监控视频中查出蛛丝马迹,不仅需要清查者的具有相当大的耐心,更需要超出常人的洞察力。用孙卫东的话说,能够做好监控视频工作的警察,从事任何别的工作都没有任何问题。

    当吴婷婷把整个观江国际小区都清查完毕之后,时钟已经悄然接近凌晨5点,她依然非常疲惫,一个劲的打哈欠。不过比起疲惫,更让她感到郁闷的是没有任何收获,在案发时间36个小时之前,除了王博远一家之外,没有任何人出入过别墅,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不得不对现实低头。

    吴婷婷不甘心,她强迫自己喝了一杯浓浓的咖啡,然后又全神贯注的投入到手头的工作中。但是头脑已经一片混沌,处在半醒半睡的状态之中。

    突然,技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瘦削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一脸坏笑。吴婷婷顿时打了个激灵,她凝神一看,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法医李子叶。

    “李子叶,你不赶紧去检查你的尸体,跑我这来干什么?”吴婷婷瞪大了眼睛,瞪了李子叶一眼,没好气地说:“告诉你,姐姐现在忙着呢,没工夫搭理你。”

    “忙什么?忙着睡觉?”李子叶一脸的坏笑,“我刚进来的时候,可是看到你脸都快贴到桌子上了。”

    吴婷婷十分不耐烦地说:“我忙着干什么跟你有关系么?快点说,来我这来干什么?”

    “喂干嘛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李子叶环视了一下四周,压低嗓门,显得神秘兮兮。“我告诉你,要是想立功,就听我的。”李子叶一边说,一边不屑地瞪了一眼监控屏幕说:“别盯着这玩意看了,一点用都没有,你要是能通过这玩意查出点什么来,我下个月光膀子上班。”

    吴婷婷一脸嫌弃地看着李子叶:“大可不必,你以为谁愿意看你光膀子似的,可别辣同事眼睛了......诶,你干嘛!”说话间,李子叶已经把自己身上的嘻哈款式的衬衫脱了下来。

    “喏,你确定不看看嘛?”

    “不看不看,你脑子有毛病吧!你在这样,我可告你非礼了啊。”吴婷婷用双手遮住视线,一脸难堪地说。

    “看看吧,不看别后悔哦。“李子叶又是一脸坏笑。

    标准的八块腹肌,就坐落在李子叶的腹部,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猛男,而不是平日里油嘴滑舌的花花公子。

    吴婷婷将手移开自己的视线:“诶,李子叶,看不出来啊,什么时候练得?”这时候吴婷婷的脸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可以摸一下吗?”

    李子叶嘿嘿一笑,穿上了衣服,然后一脸严肃地说:“吴婷婷!你这思想需要改正了昂,工作期间,净整那些没用的,年手机里有啥照片我还能不知道。”

    “我手机里的照片你怎么看见的?”

    “诶,你那手机用完随手就扔,关键是还不锁屏,啧啧。都没有你小时候长得好看。”李子叶若无其事地说,看见吴婷婷举起的拳头,李子叶朝她摆摆手,表示只是开玩笑,然后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吴婷婷,“这处纹身,是我在王博远左手的手腕上拍的特写,我觉得这纹身不太正常,说不准会牵扯到更大的阴谋。你看着纹身,竖着的像一个“A“字,上面呢,又有跟钩子的东西横躺在字母“A”的正上方,按照解释,这可是灭顶之灾啊,我觉得纹这个纹身一定有什么问题。“

    吴婷婷一边接过照片,一边若无其事地说:“喂,你电影看多了吧,哪有那么夸张。”

    吴婷婷看着照片,眼睛瞪得大大的,这照片让她不由得脊背一凉,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