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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罪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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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林之中,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正在上演,姜鄂紧追啄木鸟不放,丝毫不顾及耳边陈局焦急的咆哮。

    他们已经远离警方的包围范围了,并且迷失了方向,显然啄木鸟是故意引他过来的。

    对方的速度极快,而且对地形非常了解,手中的枪根本没法瞄准。

    这是一条废弃的盘山小路,正当姜鄂猜测啄木鸟到此的意图时,突然一晃神,前方失去了啄木鸟的身影。

    “不好!”姜鄂心中一惊,下意识就要侧身一滚,但对方的攻势太快了,劲风扑面而来,一个黑衣身影裹挟着厉风当头而至,半空中屈膝一脚踹飞了姜鄂手中的枪。

    铿锵——

    匕首与军刀的金属撞击,发出尖锐的声音,姜鄂踉跄向后几步,仓促间又是几声刀锋交手,啄木鸟对地形的熟悉和一开始压倒性的攻势令姜鄂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防御。

    终于在这激烈的交手中,姜鄂找准时机,侧身闪过啄木鸟的攻势,反手一刀划出,啄木鸟后翻闪过,没有继续攻击。

    这时姜鄂终于看清了这个纵横国内外多年的大毒枭的样子,出乎意料的年轻,依旧是黑色的衬衫长裤,即便是在这种危机时刻,也没有打乱他从容不迫的气度。

    谁也没想到,看似斯文有礼的啄木鸟,一出手其狠辣,冷酷以及敏捷程度比起专业杀手夜莺也是丝毫不差。

    诡异的是,他竟然从啄木鸟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姜鄂盯着啄木鸟皱了皱眉,没有想到这一丝熟悉感来自哪里,“难缠的对手”

    在姜鄂警惕啄木鸟的同时,对方也在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空气一时凝固了,紧张的气氛沉沉地压在人的肺上。

    终于,啄木鸟甩了甩手腕,在姜鄂警惕的目光下笑道:“姜队长,久仰大名!”

    姜鄂没有搭理啄木鸟虚伪的客套,冷冷道:“你知道你跑不掉的。”

    啄木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感慨道:“姜队长的确让我很意外,但更让我意外的是没想到他会帮你。”

    “嗯?”姜鄂皱了皱眉头,“他?”

    “呵呵!”啄木鸟并没有为他解惑的打算,似是嘲讽一笑。“作为一名刑侦人员,如此轻易的就相信别人,可不是称职的表现。”

    姜鄂一直警惕的表情微变,似乎想到了什么,啄木鸟抓住这个空机,猛的欺身向前。

    即便姜鄂立即反应过来,但猝不及防之下,只见眼前银光闪过,从右肩到胸口,一凉一热,血花喷溅而出,啄木鸟重重地将姜鄂踹向身后山壁。

    姜鄂倒吸一口凉气,来不及思考,猛的侧头一避,多年的战斗本能救了他,下一瞬锋利的匕首紧贴侧脸剁进山壁。

    啄木鸟反手绞过姜鄂腕骨,皮肉瞬间开裂,姜鄂吃痛闷吭一声,就势一腿横扫而来。

    嘭,啄木鸟抬起手臂,挡住姜鄂那迅猛无比的鞭腿,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两人就像两头野兽,在这狭小的盘山小路上殊死搏斗,姜鄂的身上已经负伤多处,啄木鸟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此时的姜鄂就像是一匹被激发出凶性的恶狼。

    姜鄂双眼通红,多年的仇恨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他已经不管不顾了,以一种不要命的打法疯狂攻击着啄木鸟,誓要从对方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啄木鸟的手臂上五道血珠蜿蜒而下,那是姜鄂的手指深深地扣进了肌肉中,啄木鸟勒紧姜鄂的脖子,那力道简直钢筋铁骨,丝毫无法撼动。

    姜鄂的胸膛几乎被对方划开,右腿和手指也没了知觉,当然对方的状态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半边身子悬空在悬崖上,身后是那如同魔鬼般的声音,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鄂瞳孔骤缩,在死亡的威胁和剧烈的冲击下,狠声道:“去你妈的”

    下一秒,他一记拳头揍在啄木鸟肋下,拳头下只听见温润血肉被挤压的细微声响。

    啄木鸟猛的呛出血花,姜鄂借势翻身,照着啄木鸟的脸狠狠砸下。

    咣,啄木鸟头猛偏,姜鄂的铁拳重重地砸到地上,一脚将姜鄂踹出,喘息道:“你还他妈真是命大。”

    姜鄂一拳将他的脸打歪,“老子这叫无往不利。”

    啄木鸟呸的吐出一口血沫,眼中寒光闪烁,突然抓住姜鄂的拳头,咔嚓关节反拧,姜鄂闷哼一声,啄木鸟冷冷道:“无往不利?今天你就要死在这了。”

    紧接着他发力拉住姜鄂的手臂,一拳击中他的胸口,转身将姜鄂踹下悬崖,突然,姜鄂反手拉住啄木鸟的拳头,啄木鸟踉跄之下被拽住,一齐滚落悬崖。

    从如此高的悬崖上掉下去,必死无疑。

    ——

    姜鄂当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昏迷前一刻就没打算醒过来,但是当姜鄂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医院的天花板,以及身旁的护士惊喜的呼喊声。

    “嗯?什么情况,我还活着?”姜鄂看着眼前宁静的病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病房门被推开,方婷和一众队员快步上前,盯着姜鄂,似乎要确定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回光返照。

    姜鄂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接受着众人的X光射线扫描,终于似乎确定了什么,队员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队长,你终于醒了。”

    “太好了,队长你没事了”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掉下悬崖了么?那么高的山崖,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姜鄂看向方婷问道。

    方婷似乎有些生气:“队长,你太冲动了。”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继续道:“我们当时发现你时,你正好挂在树冠上,应该是上边有树枝挡了一下,捡回一条命。”

    “啄木鸟呢?”姜鄂问道,他最关心的还是啄木鸟死没死,拼着一条命,费了那么大力气,就是为了彻底解决茶话会,啄木鸟不死,茶话会就不会消失。

    听到姜鄂问啄木鸟,方婷似乎有些犹豫,姜鄂眉心一跳“怎么回事?不会真的让他跑了吧!”

    “倒也不是……”方婷踌躇道:“我们没有发现啄木鸟的尸体,但在周围发现了足以致死的出血量,经过检测,确认是啄木鸟的血液,那么大的出血量,没人能活下来,经过对现场的痕迹分析,我们得出结论,啄木鸟应该是从山崖上直接坠地身死,上边已经判定啄木鸟死亡,但是他的尸体却不翼而飞。”

    “我们沿着附近搜查了好几遍,没有发现丝毫线索,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方婷道。

    姜鄂思索了一阵,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那队长你先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方婷他们就起身告辞。

    姜鄂点了点头,看向窗外。

    茶话会主要人员皆已落网,啄木鸟,夜莺等高层人员全部身死,警方忙着收尾工作,省里也开始排查内部的蛀虫,一切似乎已经结束。

    但唐家别墅外,姜鄂又一次来到了这里,与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样,姜鄂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奢侈庞大的建筑,终于抬步走到门前,敲门。

    门开了,季心一如既往地温润有礼,“姜队长,请进。”

    姜鄂对着季心点了点头,走到沙发上坐下,季心泡了一杯茶静静地等着姜鄂的下文。

    过了许久,屋里响起了姜鄂平静的声音,“啄木鸟死了,茶话会也被警方围剿了。”

    姜鄂看着季心依旧平淡从容的表情,即便是这种大仇得报的消息,也没能让他激动半分,姜鄂忽地就想明白了,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眼前的这个青年,他说想要报仇,但他真的怨恨过茶话会吗?不见得吧!

    季心淡定的点了点头,“市里派人来通知过了,姜队长其实不必亲自来跑一趟。”

    姜鄂回过神,深深地看着季心,说道:“你提供的消息,帮助我们成功围剿了茶话会,市里很快就会把奖励发下来。”

    看着季心不以为然的表情,姜鄂一顿,忽地转移了话题,“啄木鸟临死前,跟我说了几句话,我一直不得其解,不知唐先生可不可以为我解惑。”

    “嗯?”季心抬头,笑了笑,“洗耳恭听。”

    姜鄂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当时生死一线时,啄木鸟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们也算是对手,然而我还不知道他的本名。”

    季心手一顿,姜鄂好像没有看见,继续道:“他说他叫唐隽,好巧,唐先生也姓唐,茶话会的创始人是你的父亲和大伯,那他们也姓唐。”

    季心低头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平静道:“或许是因为他是猫头鹰收养的,所以姓唐呢?”

    姜鄂神色不变,“是么,为什么不能是他就是猫头鹰的儿子呢?唐叶,啄木鸟有一句话说的对,作为一名刑侦人员,轻易地相信别人是大忌,或许是因为你说的和我们了解的都能符合上,甚至还传递了这一次的重要消息,我之前从没想过为什么你说的不能是假的呢。”

    “为什么不能呢。”姜鄂反问道:“我们对茶话会的了解本就不多,你要在其中误导我们再简单不过了,当初唐家两兄弟在国外生死相依,甚至即便是决裂,猫头鹰也依旧护着你父亲,那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决裂呢。”

    “一个人想要劝另一个人洗白,不可能什么也不做突然提出,只要做了猫头鹰不可能没有发觉,但他那个时候没有阻止,而是在你父亲把这件事闹到明面上的时候才决裂。”

    季心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并不说话。

    姜鄂笑道:“那是不是说明,猫头鹰是默许的,他是想要洗白的,但是茶话会的反扑太大,他不得不决裂,决裂之后呢,本该生死相依的两兄弟被迫死生不见,他的心中对茶话会必定怨恨无比,而这种恨意传达到了他的儿子啄木鸟的身上。”

    “之前我想不明白,啄木鸟的这笔交易分明是得不偿失,明知道警方的围捕,却依旧要进行交易,他根本就是想要毁掉茶话会,现场的布置可以看出他本来打算连自己也一起毁掉,不过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他临时选择逃跑。”

    空气凝固起来,连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许久,季心无声叹了口气,感慨道:“姜队的想象力也是很丰富呀!”

    姜鄂看着季心,依旧是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为了荣归故里,那么远走他乡将毫无意义,之前唐先生说这句话不过是普通的鸡汤,我信了,现在看来,只有这句话才是真的吧!”

    “猫头鹰想回家,啄木鸟想回家,甚至是……仓鼠,但他们谁也没回去。”

    警局内的卧底招了,仓鼠并没有背叛,当初只不过是茶话会设的局,但是仓鼠枪杀姜南友的事实不可争议,终究是不能身披国旗了。

    姜鄂站起身,转身向着门外走去,在走到大门时,忽然停下,叹道:“啄木鸟已死,这些事也无法取证,唐先生就当是我突发奇想说个故事听吧!对了,说起来啄木鸟的年纪和唐先生应该差不多吧。”

    姜鄂回过头看了一眼季心,便转身离去。

    季心轻轻放下茶杯,声音低不可闻“也说不定呢?”

    随后向着楼上走去,在行至一处房间前停下,轻轻推开门,屋内装修简约精致,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挤进,正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即便脸色苍白也不掩周身气度,那人在门开后,不疾不徐地坐起身来,看到来人,笑道:“私藏毒贩罪名可不轻呢,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