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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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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晏正在府中,荆易安不请自来,本来是找他下棋。

    却见南晏正在藤制的药架下,细细整理那些个晒干的草药。

    药架之下,疏光廖廖,俊秀公子站在淡薄的光影中,倒不失为一方好景。

    荆易安“啧啧”了两声,抱着胳膊嫌弃道:“一天天净鼓捣这些个有的没的。”

    南晏撇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他。

    很快,就有个小厮就跑了进来。

    荆易安摸了摸眉毛,连忙闪避开来:“怎么急急燥燥的?”

    小厮喘着粗气,干干咽了口口水,给两人行礼:“公子,荆公子,承德侯府遣人来请,说是於小侯爷生了重病……”

    “老三?”

    南晏一惊,连忙去放下手中药筛就要去拿医箱,却被荆易安制止。

    他看了一眼小厮,问道:“来请的是什么人?”

    小厮迟疑道:“是霖副将。”

    荆易安眉梢微挑,冲小厮示意道:“你先下去吧。”

    南晏皱眉急道:“你拦我做什么?”

    荆易安笑嘻嘻地凑过去,打趣道:“平日里猴精的人,怎么一提老三就昏头了,你自个琢磨琢磨,老三这么个祸害,会早夭的?”

    南晏对於缉熙向来是不一样的,因着当初南晏的母亲性子,为南家所不喜,他虽为嫡子却实在没什么地位。

    若非清平公主亲近,得以和承德侯府还有荆家有些关系,只怕这些年早被南家的大房三房给吃干净了。

    荆易安也明白,南晏学医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替於缉熙治病。

    不过,清平公主死后,他母亲认定此事皆是於骋的过错,便几乎没什么来往了。

    只是逢年过节,会送些东西过去,偶尔也会邀请於缉熙过府一叙。

    但也仅限于於缉熙。

    南晏被他拉着好半晌,才定下神来,想通了其中关节,默了默道:“你的意思是?”

    荆易安叹了口气,脸上神情照旧很是欠揍:“我这不是怕你关心则乱,忘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要真是这样,活该老三到时找口锅把你的猪脑子炖了!”

    南晏嘴角微僵,从怀中取出枚银针,在荆易安的手上略一比划了两下。

    南晏面如沉水,缓声道:“中风还是偏瘫?”

    荆易安松开手,护着前胸立刻一跳三尺远:“南晏啊!我还小!”

    南晏收了针,拧紧了眉心:“你说,此事会不会是老三一手安排?终于要对那对母子动手了?”

    荆易安倒是没想到这个,听南晏这么一说,顿时气愤起来:“那家伙怎么做什么都不和我们通气!太过分了!”

    南晏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这次玩的是什么把戏,老三估计是真动怒了。”

    承德侯府的大夫是於骋的军医,医术自然是没得挑的。

    可如今却到了南府请人,派的还是霖风,说是重病又未言病症。

    南晏揉了揉额头,问道:“易安,那日的药你送去了?”

    荆易安抱着胳膊,摇摇晃晃地踱到南晏身边,不甚经心道:“那当然,不过还有七日就又是月圆之夜了,上个月倒是没什么,这个月就不知道了。”

    南晏心中暗道不好,拎起药箱就匆匆往外赶去。

    “南晏!南晏!”

    荆易安完全没反应过来。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神神秘秘的?

    南晏一路出府,见了霖风就直接上了马车,朝承德侯府驶去。

    霖风也是迅速的紧,路上几乎没什么波折,带着南晏策马穿过街巷。

    下了马车,霖风更是直接半扛着南晏,送往於缉熙房间。

    半路上有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身下还流着血生生将下身白衣染的鲜红,拖拽出一地血迹。

    那女子状似癫狂,不断疯跑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霖风瞥了那女子一眼,于某个枝头停了须臾,最终还是没有去理会这档子事情。

    他的轻功极好,虽快却稳,倒是没叫南晏感觉到恶心昏眩。

    南晏将药箱从肩上取下,对於骋略略点了个头,道了声:“见过於侯爷。”

    於骋连忙给南晏让开了道:“不必多礼,快去瞧瞧缉熙。”

    南晏依言打开药箱,取出了脉诊,为於缉熙诊脉。

    南晏余光处,倏尔瞥见个质地通透的玉镯于软榻下露出半角。

    於缉熙似有察觉当即抬眼,墨玉般的眸中似有微光闪过。

    南晏心领神会,敛目落座时,不着痕迹地摆动衣袍,将玉镯轻轻拨到软榻之下。

    只是搭脉的一瞬,南晏却是唇色一白,当即撩开於缉熙的袖袍和襟口将针灸包摊开来,取出银针在他身上寻穴落针。

    银针密密麻麻地落下,於缉熙的肩颈手臂上流转着晃眼的银光,少年俊美无铸的容颜惨白如纸,豆大冷汗不断滚落,几乎将身下被褥也浸的湿透。

    房内众人顿时都紧张起来,林二娘也是捏紧了手心,汗液涔涔。

    半晌,南晏才脸色难看地收了针,目光四处游移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於骋蹙眉,忍不住出声询问:“南大夫?不知我儿如今……”

    南晏没有接话,鼻尖微动,像是在闻什么,倏尔他猛的站起身来。

    霖风也忍不住出声道:“南大夫?”

    南晏径自穿过屏风,拾起在纱帘掩映下的半段迷香,目光发寒地回到众人眼前。

    林二娘惊惧非常,背后也被冷汗湿透。

    她只是想叫於缉熙失德,叫於骋厌弃,现在目的也没达到,更加不是弄死於缉熙的好时候,要是於缉熙真死了,於骋发狂追查,她……

    林二娘心下慌乱,不敢再想下去,无意中又加了几分力道,指尖生生没入了王嬷嬷的掌心。

    王嬷嬷也只得咬牙忍着不敢说话。

    南晏俯身,看着软榻上面无血色的於缉熙,心上有些难言。

    “你今日可曾用过什么不甚寻常的东西?”

    於缉熙薄唇微启,却似是被梗住般没说出话来,徒有唇形不见其声,虚弱到了极点。

    阿诚哭着从人堆里挤出来,跪倒在於骋面前,双眼通红道:“公子,公子今日只喝了碗白粥。”

    林二娘刚才注意到那碗白粥,正想装作无意,推一把身旁的王嬷嬷去撞翻那碗白粥。

    她才动手,南晏却更快一步将白粥端到了手中,凑近鼻尖闻了闻。

    於骋喉头干涩滚动,皱眉喊道:“南大夫?”

    南晏放下白粥,冷笑道:“曼陀为引,叶殊辅于迷香当中,手段高明,这相思疾下得也很是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