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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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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依然记得初到挪威时的感受,一切都是那么新鲜美好,就像懵懂少女的初恋,看着他,听着他,但仍不满足,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力,自顾自以他为中心编织出五彩斑斓的梦,直到有一天粗砺的现实像一把利刃刺破幻想的气球,当初的想象有多么美好,破碎的冲击就多么有杀伤力。到头来伤人伤已,满腹委屈,却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谁的错,是怪对方擅长伪装,还是怪自己想象力太丰富?

    8月初的奥斯陆已经有了初秋的凉意,从机场去市中心的火车上,我和田田不约而同从包里拿出外套穿上。窗外接连不断的森林没有了盛夏该有的浓郁单一的绿色,黄色和红色的叶子点缀其中。我是一个很容易伤春悲秋的人,春天花开的时候便联想到花谢的结局,如果还是不会结果实的花,那就更要怜惜它们绽放的当下,尽管我的想法已经给它们的美增添了几分不必要的凄凉。但初到奥斯陆时,我被初恋般的情感牢牢抓住,当下的新鲜感太过美好,以至于我丧失了一贯长线思考的习惯,那种初到新地方的兴奋让人眷恋,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旅行,尽管新鲜感一闪而过,你幻想的诗和远方不过是其他人平凡的日常。

    部分火车轨道正在重建,我们在中间下了车,要去乘坐另一辆火车,下车后一路沿着指示牌的方向前进,遇到两个穿着制服的人,他们主动帮我们拖起了行李箱,包括后来我们去宿舍的路上,遇到楼梯也有挪威人主动帮我们把行李箱拿上拿下,以至于后来发现这并不是常态之后,生出落差感。大部分的挪威人都是内敛和被动的,在公共场合,他们大多安静,极少主动跟陌生人讲话,而且他们彼此保持距离,美其名曰“尊重彼此的空间”。一般情况下坐公交或地铁的时候,你会发现,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没有其他位置了,大家都不会主动坐在陌生人边上的位置。虽然他们很少主动搭讪,也很少主动帮助别人,但如果你求助,他们都会很乐于帮助你,当然也少不了例外。有一次在飞机上,行李架太高,加上我的行李有点重,我竟然不能凭一己之力放上去,于是我求助旁边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一个大概一米八的女生,她竟然拒绝了,理由是人需要独立,如果你觉得你拿不动这种重的行李,就不应该带那么多东西。说得很有道理呀!我无言以对,结果另一个工作人员过来解了围。后来我反思良久,得到的结论是,尽可能独立是人的本分,还有,挫折让人接近真相。

    第一天,我们先去学校拿到宿舍的钥匙,然后回到住处安顿好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但由于挪威接近北极圈,夏天白昼很长,所以我们趁着天还亮着去了附近的松松湖散步。松松湖周长大约5千米,湖水清澈透明,远远看去是蓝色的,像海水的颜色。周围都是森林,林间有各种浆果和菌菇类植物,浆果成熟的季节这里就变成了采摘胜地。冬天,湖面会完全结冰,牢牢地冻住,会有很多人到湖面上溜冰。有个非常自律的朋友每天绕着松松湖跑一圈,并以松松湖为主题写了一本诗集。

    我预感到松松湖对我来说将是一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当时的预感是对的,确实有一些发生在湖边和湖面上的故事,我要慢慢对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