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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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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故看着程橙指挥白熠给她夹菜的样子,嘴角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当天回去以后,何故表现得特别兴奋,路过温少缱门口的时候,特意把人叫出来:“你还没吃过我做的菜吧,今天晚上来我家,我做给你吃。”

    说完,何故提着回家路上顺便买的菜,步履轻快的上了楼。

    温少缱虽然不明白何故突然的好心情是怎么回事,但很乐意答应何故的邀请,晚上六点钟的时候,准时敲开了何故的家门。

    何故难得没穿西装,而是换上了短袖的家居服。这是温少缱第一次看何故穿短袖,之前何故哪怕穿睡衣,袖子都长的遮住了手腕。

    看来今天,何故的心情确实挺好。

    何故正准备最后一道菜。她给温少缱端了杯热茶,让温少缱稍微等一下。温少缱没接过水,倒是抓住何故的手腕,指着何故左手臂内侧那条细长蜿蜒的疤,问她怎么回事。

    那条疤几乎是贴着血管,沿着何故体内鲜血的脉络,从手腕延伸至靠近手肘。因为时间久远,所以那条疤变得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寻常人不会知道这条疤的存在,何故自己也快将它忘了。

    她回忆了一下,说:“就是有一次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我没想自残来着。”

    就算是喝多了,有谁会拿着刀往自己手上划?温少缱不信何故的说辞,但也没再追问。过去的已经过去,何故不想提,他也没必要那么坚持的戳人伤疤。

    何故回厨房切菜去,才刚拿起刀,温少缱从后面环住她,双手撑着台面,问她:“你准备的什么菜?”

    “家常菜。复杂的我也懒得动手,这是最后一道番茄炒鸡蛋。”

    何故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应付番茄。温少缱的视线往下,就能够看见她纤细的颈脖和脆弱的锁骨。

    何故很白,还总穿黑色,家居服圆润的领口贴着锁骨,灯光打下来的时候,温少缱看着觉得有些牙痒痒。

    何故切完了番茄,用手肘捅了捅温少缱:“你让开点儿。”

    温少缱的心思显然不在这儿,他不由得想起之前看到的何故的照片。他觉得何故穿亮一点的颜色会更好看,砖红色就很好。

    如果把家居服换成砖红色…

    何故见温少缱不理她,在温少缱怀里转了个身,捏捏他的脸:“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温少缱将那只在他脸上作乱的小手握在掌心,拉到自己的腰间,俯身亲吻何故。

    他将台面上的东西扫到一边去,单手把何故抱上去,松开何故的手,改为掰开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腰侧。

    何故被温少缱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也没有抗拒,乖乖的任由他亲。温少缱对何故的乖顺显然是十分满意的,所以动作格外温柔。只是亲着亲着,何故忽然感觉自己的腰间一凉,衣摆被掀了起来。

    何故吓得一激灵,推开温少缱,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无端有些害怕。

    温少缱见小姑娘吓着了,知道自己孟浪了,也就没再进行下一步动作,只是安抚性的亲了亲她,打趣似的说:“何故,你没谈过恋爱吧?”

    何故推他:“你谈过,你了不起。”

    温少缱笑:“你要是谈过恋爱,你就该知道,晚上邀请一个喜欢你的男人来家里,对你来说可是很危险的。”

    何故有些气:“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她又不知道温少缱会这个样子,她以为他这种性子的人,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温少缱捏捏何故的脸:“正人君子是对别人,不是对自己的女朋友。”

    温少缱将何故抱下来,说:“你做饭吧,我出去。”

    何故愤愤的将菜下锅,怎么想都觉得是温少缱的错。抱着这种想法,何故把菜炒糊了。

    温少缱吃饭的时候,故意指着唯一一道炒糊了的番茄炒鸡蛋,问何故:“怎么炒糊了?”

    何故黑了脸:“不吃,滚。”

    温少缱闭嘴,乖乖吃饭。

    吃过了饭,何故赶苍蝇似的把温少缱赶回了楼下。胖球竖着耳朵,听着楼上的动静,不明白它爸为什么被嫌弃的这么厉害,回来还一脸春风得意。

    过了两天,温少缱终于把带何故回家吃饭的事情付诸实践。

    温雪琢对于自家儿子找了这么一个准儿媳,表示很满意,大手一挥想要进厨房展示一下身手,以示他对准儿媳的诚意。但理智客观的温老夫人将他轰了出去,说:“你要是还想有儿媳妇,就不要再靠近厨房。”

    温雪琢搓搓手,喃喃着:“我最近厨艺有长进。”

    温老夫人冷笑一声,手起刀落,斩下了鱼头。温雪琢吓得一哆嗦,灰溜溜的走了。

    温老夫人一时激动,菜做的有点多,忙活了一上午还没出厨房

    温少缱无奈:“妈,你做那么多,我们也吃不了啊。”

    温老夫人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没事,你们一样吃一点就好了。你出去,别妨碍我。”

    温少缱叹口气,向何故投去无奈的目光。何故笑,过去拉他:“算了,难得夫人这么高兴,大不了你受累,你多吃点。”

    “那好吧。”温少缱跟着何故出了厨房,牵着她往楼上走,“趁着还没开饭,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

    温少缱一直到十八岁都还住在温宅,十八岁后就自己搬出去独立了,平时有空就回来看看温老夫妇,偶尔还在这边住两天,所以他的房间一直都打扫的很干净。

    温少缱的房间并没有很大,但采光很好,还配了一个小书架和一个书桌。床是单人床,靠墙放着。整个房间收拾的很利落,不像何故的,东西都是四处乱放。何故随手抄起桌上的书,翻了两页:“你从小就看这些?”

    《礼记》这种东西,何故也看过,但那都是后来上大学时候的事了,小时候她是见不着这种书的,毕竟周悯盈一直觉得数学才是最重要的。

    “算是吧,我是念千字文开始识字的。”温少缱一直觉得,做温雪琢的儿子最大的好处就是有读不完的书,无论古今中外。

    何故点头称赞:“厉害。我小时候不聪明,刚开始识字的时候总犯错,挨了不少打。”

    温少缱摸摸她的脑袋:“可你现在的才华,可是远高于我。”

    文坛里少年天才的名声,可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何故笑,摇摇头:“要说才华,程橙可比我厉害多了。用多才多艺来说,她是多才,我只算是多艺。”

    “可她却做了漫画家?”

    “对。”何故叹一声。她一直觉得,如果程橙愿意去做学问的话,一定会成为一代大家,但偏偏那个人喜欢画画,她也没办法。

    在温少缱房里瞧了一圈之后,何故指着对面的房间,问:“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琴房。”温少缱上前去推开门,一架三角钢琴沐浴着阳光,立在那里。

    “小时候我妈要我学钢琴,特意设了琴房。”

    何故有些羡慕:“真好。我对音乐是一窍不通,唱个歌都被程橙嫌弃。”

    温少缱笑:“你不知道,之前有一次,我爸骗我说你要来家里,我紧张的弹了一下午钢琴,才发现我爸是骗我的。”

    “你紧张弹钢琴干嘛?”

    “音乐可以舒缓人的情绪。”

    何故笑:“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第一次来我家之后。”

    何故还想说什么,楼下就叫吃饭。两个人只好下楼,洗手上桌。

    在饭桌上,温雪琢表现的热烈程度力压温老夫人,好不容易以后家里有人愿意陪他下棋,老人家激动的脸都红了。

    何故被两位老人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频频向温少缱投去求救的目光。温少缱起先不理她,憋着笑看她的热闹,直到何故在桌子下面勾着他的小手指,晃了晃。

    吃完了饭,温少缱带何故去书阁。

    温少缱儿时的闲暇时光,有一半是在书阁度过的,为此温雪琢特意在书阁辟了一处地方,给温少缱做小书房。

    何故进到那小书房里以后,眼里的羡慕几乎要转为嫉妒。

    小书房的采光很好,而且设计的很巧妙,并不属于封闭式的空间。从书房里可以看见书阁内其它任何地方的景象,也能透过窗户看见院子里种的花草,坐在书桌前一伸手,指尖所及皆是书。

    “这人比人气死人呐,我也想要这样的小书房。”何故慨叹着,语气中掩不住的羡慕。

    温少缱笑笑:“以后也给你做一个。”

    何故随口应了一声,没当回事。

    何故四处瞧着,发现书桌抽屉里放了几枚玉简,她拿出来一看。

    “玉卿。是谁?”何故指着玉简上两个小字,问温少缱。

    温少缱:“那是我的表字,成年的时候,父亲取的。不过没什么人会这么叫我。”

    何故又低下头去看那几笔流畅的刻痕,用指尖摩挲着,仿若唱诗一般的念:“温氏公子,名少缱,字玉卿。”

    “温老还挺有诗意的。”何故越想越觉得有意思,手中的玉简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何故。”

    温少缱忽然握住玉简的另一端,问:“何故,结婚吗?”

    “你说什么?”何故的笑意明显凝滞了。

    “自古以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姐貌美贤良,吾心悦已久。今愿聘之为妻,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不知允否?”

    温少缱打趣样的说着,何故听着脸色稍微好了些。

    她松开玉简:“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只是觉得,迟早是要结婚的,不如早些。”

    可我非良人,不宜婚配。

    何故默了一瞬,终究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而只说:“婚姻是大事,你别开玩笑。”

    何故没想过要和温少缱结婚,甚至她连两个人分手的时间与借口都定好了。她喜欢温少缱不假,但她觉得两人不配也是真的。婚姻这种事情,不是只有喜欢就行的。

    温少缱笑笑,揭过这个话题:“那好吧。书阁里除了书,也就我的小书房可以看看了,其它的没什么有意思的。走吧。”

    自结婚这个话题提起之后,温少缱就发现何故闷闷不乐的。他琢磨着要不要找何故谈谈,说结婚这种事其实也不用急。

    温少缱心里装着事,工作起来自然免不了走神。

    温戚晏推了推他哥,有些无奈:“哥,你到底想什么呢?这一上午都走神五六次了。”

    温少缱揉了揉眉心:“你今天火急火燎的把我叫过来,我还以为出大事了,谁想到是你找我过来帮忙处理文件。”

    温戚晏委屈:“哥,这是咱温家的产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帮帮我不是理所应当吗?再说了,股权的大头可握在你手里,活该你出力最多,凭什么压榨我。”

    温少缱看了温戚晏一眼。温戚晏闭嘴,很敏锐的察觉到他哥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差,于是委委屈屈的推了推眼镜,又吭吭哧哧的开始工作。

    温戚晏和温戚晏的哥哥温戚棠都是温少缱的堂弟,为温少缱二伯所生。温家原是世代做玉石古董的生意,可到了温雪琢那一代,大儿子温雪琢一心一意做学问,二儿子也是个不乐意折腾的。最后抽签决定,老二委委屈屈的接过产业,辛苦经营。

    后来到了温少缱这一代,老温家三个孙子辈都对玉石古董很感兴趣,可乐坏了两辈人。长辈们大手一挥就将产业丢给三个小子,什么话也没留下,什么东西都没教,自己高高兴兴的享清福去。这可苦了几个孩子,整天忙里忙外,忙不迭的接触各种业务,学习各种东西,兢兢业业的总算将祖业进一步发扬光大。

    然而到如今,温少缱一般只出席重要会议,温戚棠当了甩手掌柜,就温戚晏一个人整天面对各种古董,文件,商业往来……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温戚晏是一点儿也没感受到来自兄长们的疼爱。

    温少缱虽然心情不好,但也还是帮着弟弟处理好了公务。临近饭点的时候,温戚晏十分豪迈的一拍他哥的肩膀:“走吧,哥,请你吃午饭。”

    “你自己吃吧,我回家去了。”

    温戚晏见他哥兴致不高,也就没做挽留,摆摆手同他哥道了别。

    温少缱开着车,快到家的时候,看见何故同一个相貌俊美的男人在一处咖啡馆里。

    温少缱仔细看了看,有些诧异:“白熠?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熠这个人,温少缱是不太愿意接触的,毕竟白家几个子弟的相处可不像温家那样其乐融融,白熠能坐稳白家掌权人的位置,其心性手段可见一斑。

    温少缱看了看,发现何故与白熠相处的似乎挺好,也就不再担心,径直开车回了家。

    白熠同何故见面其实也没有其他的事,只是为了程橙。

    “我能够查到她所有的人生履历,打听到她所有的喜好,可是她的心情却不是我能掌握的。我想追求她,自然要讨她开心,关于这一方面,还希望何小姐多多提点。”

    白熠喝了一口咖啡,挑起的眼角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缅因猫金黄色的瞳孔。

    “这个好说,只是……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如果程橙知道,我把她卖了,她会很不高兴的。”何故话是这么说,面上却一点都不显得为难。

    白熠轻笑:“好说。何小姐不妨先看看手机。”

    何故点开屏幕,短信通知有不明账户给她汇款。何故数了数,七个零,也就是八千万。她不是没见过钱,但出手这么豪爽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白先生,你这……”

    “这只是定金。希望以后能与何小姐好好合作。”

    何故笑:“合作愉快。”

    何故当天去银行开了一个新账户,将那八千万悉数存入,随后去到小山河,告诉程橙这件事。

    程橙听完称赞道:“好样的。”

    苏觅在一旁瑟瑟发抖,为白熠点蜡。论心黑,她还真没见有人能比得过何故与程橙。

    何故回家的路上,恰好看见白晗搀着蒋怀谷,往回家的路上去。

    何故在两人身旁停车,将车窗放下来:“要我载你们一程吗?”

    白晗反射性的想拒绝,但想想醉酒的蒋怀谷,还是艰难的点了头。

    蒋怀谷已经醉死了,从头到尾呼呼大睡,白晗一个人面对何故,正襟危坐,直到下车。

    何故乐得白晗的安静,一行三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安安静静的回了家。临进门的时候,白晗对何故说:“谢谢。”

    何故:“不用谢。不过不能喝酒酒别喝那么多,容易出事。”

    白晗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们知道的。实在是作品获了奖,一时高兴。”

    何故点点头,表示知道,转身进门回家。

    白晗看着对面关上的门,忽然觉得他这个邻居,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

    何故进门没多久,温少缱就来了。

    “又是从程橙那儿回来的?”温少缱问何故。

    何故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然后说起白熠的事:“我觉得程橙的春天要来了。”

    “怎么说?”

    “有一个人很喜欢程橙,但是摸不清程橙的喜好,所以让我帮他。”

    “是白熠吗?”

    何故惊讶:“你怎么知道?”

    温少缱笑:“我今天看见你和他见面了。不过,白熠这个人不是个善茬,你要小心些。”

    何故点点头。

    温少缱又问:“既然是白熠喜欢程橙,又不是程橙喜欢白熠,你怎么说程橙的春天要来了?”

    “你不懂。”何故故作玄虚的摇摇头,“这世上没人能比我更了解程橙,她心里想的什么,我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说,你是要做月老了?”

    “嗯。”何故点点头,随后又笑起来,开心有些不像她。

    温少缱:“就那么高兴吗?”

    “嗯。”何故抱着靠枕,笑着滚到温少缱怀里,“程橙如果能幸福,我会比任何人都高兴。”

    温少缱拨了拨何故的头发:“就那么喜欢这个朋友?”

    “嗯。”

    关于程橙,何故只是一提起这个名字,都会想到很多。

    我爱程橙吗?我不爱程橙吗?何故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如果有人想伤害程橙,或是将程橙从她身边带有,她一定打断那人的骨头,告诉他别做那些个春秋大梦了,程橙是要好好待在她身边的人。可如果有朝一日程橙自己离开了,她大概也不会觉得有多痛,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白沫。

    “程橙对我很重要。”何故说完又觉得这句话的分量太轻,遂补一句,“比我自己都重要。”

    何故觉得,世间所有的爱都是一样的,无论亲情,友情,爱情,都是要拿命去爱。

    亲情她给了母亲,而母亲没给她回报,所以她用刀划开血肉,试图断去母子连心,子爱母之天性,用半生的乖顺与半生的赡养来偿还母亲养育的恩德。

    友情她给了白沫,而白沫回报以欺骗,所以她用八十一封信陈述爱与思念,封去七载年华,茫茫人海再不去寻。

    爱情她给了温少缱。一份在她看来没有未来的爱情。

    而程橙……程橙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大概是亲人,重要程度比当初的周悯盈差点;应该是朋友,在意程度比当初的白沫差点;每样都差点,但加在一起就抵她大半条命。

    而现在,她要将那个与她生命几乎等重的人,一点点的交到另一个人手里。

    何故想着想着出了神,温少缱捏了捏她的脸唤回她,不经意样的说:“那你到底什么时候领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