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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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从设计方案修改讲到项目进度再到项目具体事项，整整进行了2个小时才终于接近尾声。
“经过多次沟通，区委强烈要求我们驻场办公，以往我们都是在活动前两天或者活动当天才会驻场，此次考虑其一是此客户是我们在西南市场最大的客户之一，万不可得罪；其二是此次时间尤为紧迫，距离活动开展只剩17天，这其中我们还要除去国庆七天长假，实则我们就只剩下10天的时间，从设计整改到现场施工，时间上可以说这是有史以来最短的一次。所以，为了更高效的完成此项目，尽管只是在本市区内，公司也为大家在区委办公楼附近的酒店开了几间商务套房，以省去大家奔波之劳，出行在外，本项目的相关工作交接及大家的后勤服务都由我来安排，如果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找我！”杨明浩站在会议室的前端侃侃而谈。
最后，会议结束在苍叔吩咐项目组的男同事帮女同事把电脑带到区委处，今日便可提前下班休息，养足精神为明天做准备。
从会议室出来，碰巧遇上景璇来设计部跟同事谈工作。见杜诺一脸愉悦的样子，不由凑上来打听。
杜诺一边开心的收拾着电脑，一边诉说着会议的最终决定，这是她第一次被外派，也是入行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接手项目，自然喜不自胜。
“啧啧啧……”景璇摇头叹息，“你该不会以为被外派就只是换个地方办公那么简单吧？看到没？那才是被外派该有的状态。”
顺着景璇的眼神看着刘异科等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虽有疑惑，但想着每个人对待工作的态度各有不同，杜诺便不以为然，只轻笑置之。
景璇看在眼里，只得在心中感慨，还是年轻好啊，曾几何时，她也和眼前的小姑娘一样对什么都充满热爱、懵懵懂懂、朝气蓬勃。
自打三年前，她无意间抓获了谈了6年的未婚夫与上司的奸情，那个人对她说：“璇，我累了，我只想少奋斗几年，凭你的姿色，你也可以的！”
她狠狠扇给他一巴掌，“我没你这么恶心！”
自那个时候起，她便收了她的烂漫天真，凡事只重利弊，她发誓一定要做到最顶尖的位置上去。
“璇姐……”
杜诺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景璇回神。
“听说高新园区区委的覃主任是出了名的刁钻，如果你不幸被分到他负责的板块，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因此就对设计失去了信心。天底下没有最好的设计，只有客户最喜欢的设计，记住姐给你的忠告，客户就是上帝，上帝说什么都是对的，不倔强方能少吃苦。”景璇轻拍她的肩膀，眼中尽是同情之色，“璇姐的电话为你24小时开机，如果撑不下去了，不要憋着，随时可以找姐诉苦。愿你归来时，还是今天这副笑脸，加油！”景璇笑着摸摸她的头，以示鼓励。
初入行的杜诺不太懂其中缘由，只觉景璇话语稍显夸张，但景璇一番话说的着实真诚，只得欣慰的送上笑脸。
同事将非遗展览项目组的电脑搬走之后，剩下的相关同事便随之下了早班。杜诺走出办公大楼，还是艳阳高照，顶着大楼投射的影子向地铁方向走去，想着今日可以完美避开拥挤的下班高峰，心情甚是愉悦。但杜诺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周冉就出现在了她的办公楼下。
上次的争吵过后，虽然赌气了一个多月，但其实在杜诺拉着行李箱出门的那一刻，她是难过的，也曾后悔；本以为闺蜜过一两天就会自己回来，没想到当天晚上她便有了新住处，尽管当时一气之下删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但毕竟是冲动之举。时隔一个多月，她已渐渐理清上段感情真相，空闲时光想起最多的还是这个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想通一切才觉得友情远比爱情重要的多。每每想起要联系她时，便对自己的冲动之举悔不当初，好在闺蜜的办公大楼她是记得的，犹豫多日，她终于鼓足了勇气来找她。
算着下班的时间点，提前等在楼下，幻想着两人再次重逢可能会产生的各种场景，不禁喜笑颜开。
还记得上一次重逢，大概是在一年前，她听说她要辞掉工作全职学习，她便强烈建议她从员工宿舍搬来同住。
那是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她穿着一身白色衬衫和一条未过膝的白色小碎花裙，站在路旁伸直了脑袋等着那个多年不见的发小。
“冉～”她从车上带下一箱行李，轻唤了她的名字。
“好久不见！”这是两人彼时说的第一句话，彼时只一个简单的拥抱就将两人的亲密感拉回从前。
此前已别数年，可她依旧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干净的白色帆布鞋、加小号的深色牛仔裤、永远简单到没有任何款式的白T和那一头乌黑的微卷马尾，是一如既往的清新淡雅；那时她清瘦的脸庞，额头上总是藏匿着几颗蓄势待发的青春痘，但却丝毫不影响她精致小巧的五官所带来的清纯靓丽。
她从身后递上一束她最爱的向日葵，“呐，这个送你，你最喜欢的。”她瞬时笑逐颜开。
回忆如蜜糖般涌入心头，她闻了闻手中的向日葵，淡淡的清香扑鼻，她不知道杜诺喜欢什么花，是因为一向节俭的杜诺从不曾对这些身外物表露出任何过多的兴趣，但她知道，女孩总是爱花的，将自己最爱的花送给最亲的她，希望她能明白她的用心，更希望两人能够和好如初。
下班高峰，不少企业职员蜂拥而出。周冉探长了脑袋往里瞧，生怕一眨眼就会错过，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视线中出现的人，竟是那个曾和她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也是那个她找寻半月未果最终彻底放弃的人……
杨明浩本来是和加班同事一起外出吃晚饭，没想到会在门口遇上周冉，他看了她一眼，让身旁的人先行离开，他松了松领结，将手插在裤兜里，走至她面前，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挂着不羁的笑：“挺能耐啊，这么久了，还能找到我，还没死心？！”
她曾无数次幻想与他重逢；她曾费劲百般心力才说服自己将他放下；茫茫人海，他却出现在她最不想看见他的时刻。周冉半眯着眼看他，陌生又熟悉；也不知是他以前伪装太好，还是她太过无知；时隔一个多月，再见眼前人，已是今不如昔；要说她现在已经对他完全没有念想那一定是假的，只是再见面，心中已无爱无恨，只剩满心的苦楚。她强装镇定，语气冰冷：“我不是来找你的。”
杨明浩看了看四周，也不见有什么人要过来的意思，只得轻笑：“女人果然都是恋爱时可爱，分手时可恨的动物。不必装，你们女人这些套路，我见的多了，什么假装偶遇、假意不在乎，还不都是为了吸引男人……”
杨明浩未说完的话被周冉扔过来的向日葵生生打断，望着周冉转身而去的背影，他淡定地弹掉肩上残留着的向日葵花瓣，又看了看四周，好在没有熟人看见……
早早到家的杜诺吃完饭，洗漱完也才不到八点。前两天就已得知赵凡的大姐明日大婚，今夜不归。给赵凡发去信息简要说了自己要外派驻场的情况后，便关灯准备睡个早觉，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她十六岁那年的暑假，杜诺独自一人坐在桑树下看着眼前哗哗流过地湖水发呆。
“哈哈，你爸说你不在家，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儿！”周冉的爽朗的笑声总能先于她的脚步传至耳旁。
杜诺转头，强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用手遮了大半张脸，从指缝中看着周冉蹦跳而来，她率先开口：“你不是被关在家里看书吗？”
“当然是偷跑出来的啊！假期结束我就要去延市市重点了，终于不用一天24小时被监视着生活，离自由的日子越来越近咯！哦~哈哈……”周冉手舞足蹈地在杜诺面前欢呼，“我都想好了，去了延市，我以后月休的时候就去市区吃各种美食，放长假的时候我就去周边小游。啊，从此我就不再是只被囚禁的鸟～”说到最后，周冉竟是改编起歌词，哼唱起来。
“听你这意思是不打算回来了？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
“嘿嘿，回还是要回的，但要少回！好不容易才获得自由，不好好享受下怎么行？你是不知道！别看我父母平日里对邻里乡亲都和蔼可亲的样子，他们每次在我面前都跟在学校一个样！诶，你能想象24小时和班主任生活在一起的那种恐惧吗？！哎，你不能！”周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们老拿别人家的孩子来训我，那别人家的父母也不带他们那样的！咱不说远了，就拿你父母来说，他们就从来都不约束你吧？你不知道我都羡慕死了！”
“得了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父母是没空也没心思管我！你父母可是望女成凤！再说，周老师就算是平日里在学校的样子，那也是挺和蔼可亲的呀！”
“那也只是对你——”周冉故意拖长了尾音，双手抱在胸前发泄着不满，“因为你就是他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好又懂事！唉，做你朋友，我压力很大你知不知道？”
“那不然？咱俩换换？”
周冉立刻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嬉笑道：“和一到节假日就帮家里干农活相比，我还是宁愿选择被关在家里看书比较好。”
杜诺只淡淡一笑，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再言语。
“人说父母都有望女成凤的心，那你也去市重点好不好？我们一起去？”
杜诺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幽幽开口：“我要出去打工了。”
“打，打工？！打什么工？你疯了吗？”周冉惊讶的发出咆哮，“你才16岁！要去打什么工？！”
杜诺将头埋进臂弯里，没再说话，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杜诺的臂弯深处悄悄落进泥土里。这还是周冉自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她落泪。她刚才是高兴过了头，才把杜诺贫困的家境忘在了脑后。
“不然我不去市重点了？我去跟我父母说让他们把多余的钱借给你们家，我们俩一起去县里上个普通高中？”
说着周冉就要走，杜诺伸手一把将她拉住。
“冉，谢谢你，但是不用！这是我的命。”
“这是哪门子的命？你不是常说命在自己手里吗？！”
“我爸爸身体一直不太好，如果借钱供我上学，他们一定会比现在更辛苦的，我不能这么自私。你也一样，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你的市重点，我会愧疚。”杜诺从嘴角强挤出一丝笑，“早晚都要踏入社会的，我只是比你早一步而已。”
“可是——”
“谢谢你，我知道你很想帮我，但你帮不了我……”
从梦中醒来，眼角有些湿润，杜诺看了眼手机屏幕，竟才十一点。继续倒头大睡，却是辗转难眠，再次拿起手机随意翻玩，指尖却停留在上次徒步时和周冉的合照上，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点出周冉的微信，指尖在对话框上盘旋许久后，才简单输入几个字：睡了吗？
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还未来得及想象对方是否会回复。微信便传来通知消息，可当她兴奋地点开微信，笑容却瞬间凝固，在周冉的微信对话框里显示的是：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对方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
看着那串字符，顿时心凉了半截，放下手机，重重地倒在床上，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腾，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在迷迷糊糊中进入梦乡。
会议从设计方案修改讲到项目进度再到项目具体事项，整整进行了2个小时才终于接近尾声。
“经过多次沟通，区委强烈要求我们驻场办公，以往我们都是在活动前两天或者活动当天才会驻场，此次考虑其一是此客户是我们在西南市场最大的客户之一，万不可得罪；其二是此次时间尤为紧迫，距离活动开展只剩17天，这其中我们还要除去国庆七天长假，实则我们就只剩下10天的时间，从设计整改到现场施工，时间上可以说这是有史以来最短的一次。所以，为了更高效的完成此项目，尽管只是在本市区内，公司也为大家在区委办公楼附近的酒店开了几间商务套房，以省去大家奔波之劳，出行在外，本项目的相关工作交接及大家的后勤服务都由我来安排，如果有任何疑问可以随时找我！”杨明浩站在会议室的前端侃侃而谈。
最后，会议结束在苍叔吩咐项目组的男同事帮女同事把电脑带到区委处，今日便可提前下班休息，养足精神为明天做准备。
从会议室出来，碰巧遇上景璇来设计部跟同事谈工作。见杜诺一脸愉悦的样子，不由凑上来打听。
杜诺一边开心的收拾着电脑，一边诉说着会议的最终决定，这是她第一次被外派，也是入行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接手项目，自然喜不自胜。
“啧啧啧……”景璇摇头叹息，“你该不会以为被外派就只是换个地方办公那么简单吧？看到没？那才是被外派该有的状态。”
顺着景璇的眼神看着刘异科等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虽有疑惑，但想着每个人对待工作的态度各有不同，杜诺便不以为然，只轻笑置之。
景璇看在眼里，只得在心中感慨，还是年轻好啊，曾几何时，她也和眼前的小姑娘一样对什么都充满热爱、懵懵懂懂、朝气蓬勃。
自打三年前，她无意间抓获了谈了6年的未婚夫与上司的奸情，那个人对她说：“璇，我累了，我只想少奋斗几年，凭你的姿色，你也可以的！”
她狠狠扇给他一巴掌，“我没你这么恶心！”
自那个时候起，她便收了她的烂漫天真，凡事只重利弊，她发誓一定要做到最顶尖的位置上去。
“璇姐……”
杜诺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景璇回神。
“听说高新园区区委的覃主任是出了名的刁钻，如果你不幸被分到他负责的板块，妹妹你可千万不要因此就对设计失去了信心。天底下没有最好的设计，只有客户最喜欢的设计，记住姐给你的忠告，客户就是上帝，上帝说什么都是对的，不倔强方能少吃苦。”景璇轻拍她的肩膀，眼中尽是同情之色，“璇姐的电话为你24小时开机，如果撑不下去了，不要憋着，随时可以找姐诉苦。愿你归来时，还是今天这副笑脸，加油！”景璇笑着摸摸她的头，以示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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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将非遗展览项目组的电脑搬走之后，剩下的相关同事便随之下了早班。杜诺走出办公大楼，还是艳阳高照，顶着大楼投射的影子向地铁方向走去，想着今日可以完美避开拥挤的下班高峰，心情甚是愉悦。但杜诺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的半个小时，周冉就出现在了她的办公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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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她从车上带下一箱行李，轻唤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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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回还是要回的，但要少回！好不容易才获得自由，不好好享受下怎么行？你是不知道！别看我父母平日里对邻里乡亲都和蔼可亲的样子，他们每次在我面前都跟在学校一个样！诶，你能想象24小时和班主任生活在一起的那种恐惧吗？！哎，你不能！”周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们老拿别人家的孩子来训我，那别人家的父母也不带他们那样的！咱不说远了，就拿你父母来说，他们就从来都不约束你吧？你不知道我都羡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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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诺将头埋进臂弯里，没再说话，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杜诺的臂弯深处悄悄落进泥土里。这还是周冉自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她落泪。她刚才是高兴过了头，才把杜诺贫困的家境忘在了脑后。
“不然我不去市重点了？我去跟我父母说让他们把多余的钱借给你们家，我们俩一起去县里上个普通高中？”
说着周冉就要走，杜诺伸手一把将她拉住。
“冉，谢谢你，但是不用！这是我的命。”
“这是哪门子的命？你不是常说命在自己手里吗？！”
“我爸爸身体一直不太好，如果借钱供我上学，他们一定会比现在更辛苦的，我不能这么自私。你也一样，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你的市重点，我会愧疚。”杜诺从嘴角强挤出一丝笑，“早晚都要踏入社会的，我只是比你早一步而已。”
“可是——”
“谢谢你，我知道你很想帮我，但你帮不了我……”
从梦中醒来，眼角有些湿润，杜诺看了眼手机屏幕，竟才十一点。继续倒头大睡，却是辗转难眠，再次拿起手机随意翻玩，指尖却停留在上次徒步时和周冉的合照上，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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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还未来得及想象对方是否会回复。微信便传来通知消息，可当她兴奋地点开微信，笑容却瞬间凝固，在周冉的微信对话框里显示的是：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对方好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
看着那串字符，顿时心凉了半截，放下手机，重重地倒在床上，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翻腾，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在迷迷糊糊中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