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老谋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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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大洋是佘国泰在古阳市委书记任上的秘书。佘国泰走马上任副省长三个月前，把汪大洋外放到治下的三川县当了县委书记。在他的精心培养下，汪大洋一步步走到古阳市市长的位置。
这些年里，在明面上，汪大洋与佘国泰并不常来常往，仅仅是工作上的交集而已。因为赴省城上任的前夕，佘国泰曾特意交代过，越是这样的关系，越是要避嫌。
趁河西省考察的间隙，在自己的房间里，佘国泰秘密召见汪大洋，面授机宜。佘告诉他，近期，省委书记费达和自己通过气，有调整古阳班子的意向。在费达看来，这几年的古阳，在各个地级市中显得太出挑了，不时成为“网红”城市。而作为一把手的祝天明，缺乏把控大局的能力。佘国泰叮嘱说，面对不可多得的机遇，他自然会敲边鼓的，但你本人一定得把握住，节骨眼上得稳住阵脚，不能有任何差池。
老领导的苦口婆心，汪大洋感激涕零，领命而去。
佘国泰何以对汪大洋如此关照？仅仅是因为当过他的秘书？当然不是。
追根溯源，佘国泰许多年前被提拔为副科级，发现他这匹千里马的伯乐，是汪大洋的爷爷汪且直。当年的佘国泰，德才兼备，能力超众，也确实符合提拔条件。佘国泰起步这一背景，没几个人知道。
如果以为佘国泰仅仅是知恩图报，结论未免下得太早了些。
佘国泰是在帮汪大洋，其实也是在为自己铺路。
要想上位省委书记，他同样需要一个平稳的环境，也同样不能出任何差池。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可谓举不胜举。他深知，在古阳任上多年，屁股也不是多干净，无意中能不树敌结怨？更何况，又有了后面文物案的牵扯。因此，古阳，必须有自己人留守收尾。即便有个什么意外，也能及时收拾局面，化险为夷。而这个人，除了汪大洋，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所以，他佘国泰当然会不遗余力。
基于同样的考虑，佘国泰不会让王智化往前挪动。
拿到了铁甲片后，佘国泰心里不由冷笑：你王智化若是进入市委常委，自然就得腾出副市长以及公安局长的位置。县官不如现管，临阵换将，兵之大忌。文物案一旦告破，岂不牵出自身？岂不坏了大事？因而，他王智化是不能动的，至少，眼下不能动，一切都要等自己顺利接任省委书记之后再说。
某日，在省委书记费达的办公室，俩人商量完省里的近期工作，话题扯到了古阳苗思雨的意外身亡。职位长期空缺，当然影响工作，祝天明已经请示省委，是否让副书记宋正道先兼任政法委书记，待有合适人选时再配齐。
佘国泰知道，这种情况下，省里一般会尊重市委书记的意见，而且，他也知道，祝天明与王智化的不睦，但还是向费达推荐了王智化。费达说，让他听听祝天明的意见后再定吧。
佘国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省长不分管干部调整，在这方面，只有建议权。
然而，省长毕竟也是省委副书记，而且，是排名第一位的副书记，是政府的一把手。关于古阳的班子，我的建议，总不能我提一个，你就否决一个吧？等否决了王智化之日，就是我正式提出汪大洋之时。出于种种平衡，届时，费达是不好驳这个面子的。
这是一种政治角力，也是一种政治智慧。周郎妙计安天下，佘国泰深谙此道，老谋深算。
……
汪大洋回到古阳，想到佘国泰的叮嘱，理了理头绪，觉得需要做两件事：
一方面，得更有作为，有更显赫的政绩。当市长这三年，自己的基础打得不错，不说好评如潮吧，至少要比祝天明的口碑好得多。如果有更大的动作，锦上添花，当然再好不过了。
汪大洋知道，在省级层面上，省长佘国泰支持自己是铁定的，但拍板的却是省委书记费达。自己与费书记没有私人交情，凭的是工作，需要政绩，需要费书记关注的政绩！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月前的那次接待，进而想到了西门盛。
一个月前，省委书记费达曾在古阳待了两天，调研指导文旅产业和乡村振兴工作。
祝天明和汪大洋相当重视，除了汇报会，安排了五个参观点。其中，乡村振兴的参观点，安排在三川县东升乡西门村。
之所以安排在西门村，是因为村里的硬件设施较好，能拿得出手。
西门村是西门盛的老家。这些年来，发迹后的西门盛倒是不忘乡梓，出资给村里修了路，翻盖了学校，建了小广场，添置了健身器材，博得了大善人的好名声。
那天，在祝天明和汪大洋的陪同下，费达进到西门村，见街道洁净，安装有路灯，农宅的墙上作了彩化，村里的服务中心也挺规范，还是很满意的。
村支书陪着，介绍村情村史时说，西门村七成的农户都是复姓西门，据说是历史上西门庆的老家。只是，西门庆的名声不好，祖祖辈辈对此都讳莫如深。
费达听了，饶有兴趣，笑着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西门庆名声不好是不假，可《金瓶梅》的影响不可小觑啊。乡村五大振兴，你们西门村有了这个典故，一下子就跟产业振兴、文化振兴挂起了钩，如果村里成了研学基地，学者教授们把外面的人带来了，就不愁赚不到钱啊。
当时，大家哄然一笑，只是觉得费达书记很风趣幽默，并未往深处想。他离开古阳后，在研究如何落实费书记指示时，也没有把这一节当成一回事。
此时的汪大洋，突然就想起了这一幕。祝天明和自己也太不敏感了。费书记几乎就是明着指了路，怎么能当成随意一说？古阳怎么能无动于衷？西门村，是西门盛的老家，盛大集团又有这个实力，简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汪大洋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后悔反应太迟钝了。回头，得找西门盛，把他的火点起来，研修基地建起来，老百姓看得见，费书记摸得着，这政绩……嘿嘿，自己就偷着乐吧。
但是，汪大洋知道，罗马城不是一天建起来的，研修基地同样如此。当务之急，还不是这个事儿。
汪大洋是佘国泰在古阳市委书记任上的秘书。佘国泰走马上任副省长三个月前，把汪大洋外放到治下的三川县当了县委书记。在他的精心培养下，汪大洋一步步走到古阳市市长的位置。
这些年里，在明面上，汪大洋与佘国泰并不常来常往，仅仅是工作上的交集而已。因为赴省城上任的前夕，佘国泰曾特意交代过，越是这样的关系，越是要避嫌。
趁河西省考察的间隙，在自己的房间里，佘国泰秘密召见汪大洋，面授机宜。佘告诉他，近期，省委书记费达和自己通过气，有调整古阳班子的意向。在费达看来，这几年的古阳，在各个地级市中显得太出挑了，不时成为“网红”城市。而作为一把手的祝天明，缺乏把控大局的能力。佘国泰叮嘱说，面对不可多得的机遇，他自然会敲边鼓的，但你本人一定得把握住，节骨眼上得稳住阵脚，不能有任何差池。
老领导的苦口婆心，汪大洋感激涕零，领命而去。
佘国泰何以对汪大洋如此关照？仅仅是因为当过他的秘书？当然不是。
追根溯源，佘国泰许多年前被提拔为副科级，发现他这匹千里马的伯乐，是汪大洋的爷爷汪且直。当年的佘国泰，德才兼备，能力超众，也确实符合提拔条件。佘国泰起步这一背景，没几个人知道。
如果以为佘国泰仅仅是知恩图报，结论未免下得太早了些。
佘国泰是在帮汪大洋，其实也是在为自己铺路。
要想上位省委书记，他同样需要一个平稳的环境，也同样不能出任何差池。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可谓举不胜举。他深知，在古阳任上多年，屁股也不是多干净，无意中能不树敌结怨？更何况，又有了后面文物案的牵扯。因此，古阳，必须有自己人留守收尾。即便有个什么意外，也能及时收拾局面，化险为夷。而这个人，除了汪大洋，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所以，他佘国泰当然会不遗余力。
基于同样的考虑，佘国泰不会让王智化往前挪动。
拿到了铁甲片后，佘国泰心里不由冷笑：你王智化若是进入市委常委，自然就得腾出副市长以及公安局长的位置。县官不如现管，临阵换将，兵之大忌。文物案一旦告破，岂不牵出自身？岂不坏了大事？因而，他王智化是不能动的，至少，眼下不能动，一切都要等自己顺利接任省委书记之后再说。
某日，在省委书记费达的办公室，俩人商量完省里的近期工作，话题扯到了古阳苗思雨的意外身亡。职位长期空缺，当然影响工作，祝天明已经请示省委，是否让副书记宋正道先兼任政法委书记，待有合适人选时再配齐。
佘国泰知道，这种情况下，省里一般会尊重市委书记的意见，而且，他也知道，祝天明与王智化的不睦，但还是向费达推荐了王智化。费达说，让他听听祝天明的意见后再定吧。
佘国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省长不分管干部调整，在这方面，只有建议权。
然而，省长毕竟也是省委副书记，而且，是排名第一位的副书记，是政府的一把手。关于古阳的班子，我的建议，总不能我提一个，你就否决一个吧？等否决了王智化之日，就是我正式提出汪大洋之时。出于种种平衡，届时，费达是不好驳这个面子的。
这是一种政治角力，也是一种政治智慧。周郎妙计安天下，佘国泰深谙此道，老谋深算。
……
汪大洋回到古阳，想到佘国泰的叮嘱，理了理头绪，觉得需要做两件事：
一方面，得更有作为，有更显赫的政绩。当市长这三年，自己的基础打得不错，不说好评如潮吧，至少要比祝天明的口碑好得多。如果有更大的动作，锦上添花，当然再好不过了。
汪大洋知道，在省级层面上，省长佘国泰支持自己是铁定的，但拍板的却是省委书记费达。自己与费书记没有私人交情，凭的是工作，需要政绩，需要费书记关注的政绩！
这让他想到了一个月前的那次接待，进而想到了西门盛。
一个月前，省委书记费达曾在古阳待了两天，调研指导文旅产业和乡村振兴工作。
祝天明和汪大洋相当重视，除了汇报会，安排了五个参观点。其中，乡村振兴的参观点，安排在三川县东升乡西门村。
之所以安排在西门村，是因为村里的硬件设施较好，能拿得出手。
西门村是西门盛的老家。这些年来，发迹后的西门盛倒是不忘乡梓，出资给村里修了路，翻盖了学校，建了小广场，添置了健身器材，博得了大善人的好名声。
那天，在祝天明和汪大洋的陪同下，费达进到西门村，见街道洁净，安装有路灯，农宅的墙上作了彩化，村里的服务中心也挺规范，还是很满意的。
村支书陪着，介绍村情村史时说，西门村七成的农户都是复姓西门，据说是历史上西门庆的老家。只是，西门庆的名声不好，祖祖辈辈对此都讳莫如深。
费达听了，饶有兴趣，笑着说，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西门庆名声不好是不假，可《金瓶梅》的影响不可小觑啊。乡村五大振兴，你们西门村有了这个典故，一下子就跟产业振兴、文化振兴挂起了钩，如果村里成了研学基地，学者教授们把外面的人带来了，就不愁赚不到钱啊。
当时，大家哄然一笑，只是觉得费达书记很风趣幽默，并未往深处想。他离开古阳后，在研究如何落实费书记指示时，也没有把这一节当成一回事。
此时的汪大洋，突然就想起了这一幕。祝天明和自己也太不敏感了。费书记几乎就是明着指了路，怎么能当成随意一说？古阳怎么能无动于衷？西门村，是西门盛的老家，盛大集团又有这个实力，简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汪大洋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后悔反应太迟钝了。回头，得找西门盛，把他的火点起来，研修基地建起来，老百姓看得见，费书记摸得着，这政绩……嘿嘿，自己就偷着乐吧。
但是，汪大洋知道，罗马城不是一天建起来的，研修基地同样如此。当务之急，还不是这个事儿。